谭氏心情不错,自是跟庄四奶奶意见达成一致了。
夏侯爷请钦天监拿的日子自然都是好日子,夏家也给出了缘由,这时候莫家若是太矫情,反而是不体贴了。虽然庄四奶奶一再强调,这是夏家长房长孙娶媳,夏家定然是要郑重其事的。可莫家是女方,女方若是全听之任之,未免显得女方太不矜持了。
谭氏就把那小定的日子往后挪了些,给的说法是清明到端午期间,莫家都在围着给莫韬迁坟的事情转,两桩事一红一白,一丧一喜,最好是能隔得开一些。而谭氏也是做了功课的,选了六月十六,也是个黄道吉日。
若不是怕莫家计较男方太不慎重,庄四奶奶当场就要拍板儿,她高兴的说拿了日子再给夏老太君回复了去,也都是场面话,两家都是知道,这日子就这么地了。
临离开襄京出发之前,莫颜思量再三,跟谭氏商量着给夏老太君递了帖子,上门去探望。莫颜还有些不好意思,谭氏却是看着她害羞的样子赞许的点头,“你若不提,我也是要你去探望探望的。虽然在议亲是非常时期,可既然庚帖都换过了,那也是你的长辈,出远门,自然是该去告知一声的,何况夏老太君身子不好,你是小辈儿,此时不该拘泥小节。”
出了正月,诚毅侯府中馈上的事情一下子轻省了许多,这些日子莫颜也没怎么出门,去信宁侯府的时候,正好之前许诺的给夏老太君做的抹额,也完工了。
到了长生居,夏老太君虽然仍旧衣着正襟危坐,可是两颊销售许多,显得那微垂的眼袋上的皱纹越发明显了。行完了礼,莫颜羞答答的将一对抹额亲手献出,夏老太君连忙招手让一边服侍的朱妈妈走近了来看。
“快来看看,我这未来的孙媳妇孝敬我的!”夏老太君虚弱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骄傲。
莫颜脸红红的,低垂着头不好意思回话。
朱妈妈顺着夏老太君的手,将那抹额展开了细细的看,姜黄细绫布用灰绿的线镶了万字不到头的边,正中间绣的是墨绿的松竹长青,“难怪老太君这么欢喜,这针脚,细密均匀,大小姐才十几岁就有这份功夫,实是不易。”
“朱清你的眼光也不错!”夏老太君有些喜滋滋的拿了另一个来,却是赭红杭稠绣有薄墨灰瓜瓞连绵问,镶边也是薄墨灰的,淡淡一圈流云纹。
若单单是赭红色,夏老太君肯定要嫌弃太鲜艳了,那瓜瓞连绵和流云纹,都是用的薄摩灰丝线,若是绣在别的布料上,就显得太平淡了,偏偏这两样颜色配在一起,越看越觉得低调又富贵,夏老太君看着竟是比刚刚那个姜黄底子的更为喜欢。
“朱清你瞧,还是年轻人绣的东西好,配色大胆,可又新奇好看。”估计是两家的亲事虽然突然提前但是很顺利,夏老太君的心情实在不错,忍不住捏着那抹额带着点儿怨色的看着莫颜打趣道,“你这孩子,不早些送来,赶在过年前送来的话,这个我正好过年戴了见客多好!”
莫颜先是一愣,继而又笑了,“我在府城时,常听人说,小孩子家无忧无虑,只要高兴了,哪天都是过年。您老人家高兴的话,什么时候愿意戴,肯定也是一样。”
夏老太君和朱清对视一眼,一站一坐,齐齐笑起来。朱清看老主子的心情实在不错,凑趣的道,“老太君您可别急别怨,您老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莫颜见夏老太君真心喜欢,心里大大松一口气。其实夏老太君要什么没有,夏家针线班子上养的那些绣娘做的东西肯定比她做的好千倍百倍,全看老太太的心境罢了。她想想,把袖笼里一对玉白小瓷瓶儿也拿了出来。
“这是我自己做的木樨香油,乌发润发的,我家祖母用过了,说还算能用,送给您抿头发的时候试试。”说来这卖乖卖巧,以往莫颜只是休假的时候去哄外祖母张氏开心的,没想到现在用到谭氏和夏老太君身上,毫不费劲儿就能讨了好。
“也是自个儿做的?平日里还喜欢做些这个?”夏老太君拧了盖子闻闻,“桂花味儿的,闻着倒是挺清淡。”
“嗯。”莫颜点头,“平日里没事儿,自己瞎弄着说制香的,做出来的不多,先送给您用用看,用得惯的话,以后再给您做些别的香味的。”
“哦……还会制香…………”夏老太君饶有兴致的拖长了声音。
“自己瞎鼓捣罢了,以前做出来的多是自己用了,还没送过人。”莫颜谦虚的道,她送的不是东西,只是孝心。
“那做出来的香呢?莫不是送给你祖母了?给我的只有这木樨香油?”夏老太君故作认真,一副怕好东西没分给她的样子。
本是玩笑话,谁知道莫颜却是老老实实的点了头。“祖母那里是另外有送两块儿香饼的,您就只有这木樨香油了。香饼虽然我做出来颇费了一番功夫,可那味道比这香油要稍微重一些,屋里面点的话,总会有些烟尘,我觉得对您身子不好。您用香饼,还不如在屋里放些果柑,果柑味道清爽怡人,还提神醒脑。”
静静听完,夏老太君恍然大悟的道,“看这孩子实诚的。”
朱清抿着嘴笑,“送也是孝敬您,不送也是孝敬您。奴婢看,可没有比大小姐更周全的人儿了。”
得了夸奖,这次莫颜可没羞答答的低头不语,大方的跟着微微的笑。
莫颜来了,夏韵自是早就知道的,不出所料,马上就有婢女报说夏韵来了,夏韵才一进门,看大家都欢欢喜喜的,故意开玩笑道,“唉,祖母是越来越不疼我了,这么喜欢莫颜,怪不得急巴巴的要帮三哥早点儿娶人家进门来呢!”
莫颜闹了个大红脸,只是当着夏老太君的面儿,只敢用眼睛狠狠瞪夏韵几眼,不然她肯定要上手去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