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问的，第一个就是侯府的小姐们日常做些什么。她是侧脸对着怀柔问的。
怀柔揉着她食指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就道，“二小姐以前是去悦璋书院读书的，去年才开始没去了，就在家里看书作画的，不上学院去之后三奶奶还给二小姐请了个女先生教女红……”
她察觉自己好像说偏了，又给拐了回来，“二小姐平时除了在自己院子里做这些，也就是每天早上去给老夫人请安，偶尔出门买些书和衣裳首饰，其他的很少出门，不过三小姐和四小姐经常去二小姐院子里玩儿的，五小姐么，年纪还小，多是待在四奶奶身边……”
莫言点点头。那三小姐四小姐，莫二奶奶跟她提过一嘴，只说是比二小姐莫瑾小个三岁四岁的样子，都是三房庶出的，其他的没说，想着不太受她们这些正经奶奶待见，也难怪都围着莫瑾打转儿了。
“那一般几位小姐给老夫人请安都什么时辰去？”莫颜又问道。听怀柔这说法，只在自己院子里，应该还是比较自由的了。至于出门，她一没多少银钱，二没丁香香那样的伙伴儿，又都人生地不熟的，出门还是暂时不要想了。那这去诚院给老夫人请安，就是最紧要的了。
怀月在身后又换了条干毛巾，不动声色的看了怀柔一眼，想提醒她说话谨慎一些，奈何怀柔看到了她的眼色，却没怎么看明白什么意思。
“二小姐一般辰正去吧，有时去得再晚一些。老夫人觉少，一般卯初就醒了，二小姐若是赶巧去得早，就顺道在老夫人那里吃早饭了……”
“哦，这样啊……”莫颜一笑，回头道，“怀月，头发干了么？干了咱们该去梳妆了吧？”
“啊……干了干了，大小姐不说我都忘记提醒了。”怀月一惊，她听得太入神了。
好在莫颜没有责怪，只摊开手让怀月整理身后的发丝，然后留了怀柔指派小丫头们收拾躺椅等物，怀月随她进屋给她梳妆。
“大小姐梳什么发式？”在七宝琉璃妆镜前坐下，怀月小心翼翼的问道。
“随你，你看你拿手什么就梳什么吧。”莫颜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她觉得跟怀柔没什么心眼儿不一样，怀月性子谨慎，做事应该是不会怎么出错的，梳头这点小事她就不想费心思了，而且她还未及笈，能梳的发式本来就少得很。
怀月还果真是一边用梳蓖一边儿心里打鼓，她可不敢真的拿手什么梳什么了，想着怀柔讨好的说染指甲时大小姐的不屑样子，这位大小姐可不是好糊弄的。
怀月梳头，莫颜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谭氏卯初起床，莫瑾去得最早，估计就是卯末辰初了，估计都不会卯末就去，那谭氏该是辰初用早饭。唉，谭氏还说怀轩离诚院近，让莫颜去诚院用一日三餐，她以后得早起了。
辰初要到诚院，起床穿衣洗漱，路上走路，那她最迟卯正就要起床。若不是怀月梳得认真，莫颜都想低头捂脸了。她虽然不爱睡懒觉，但是也没有那么早就要起床啊，夏天还好，冬天卯正怕是天还没亮透了呢。
莫颜心里就没有要越过莫瑾去得更早一点儿好献殷勤的打算。人家再怎么说都是谭氏身边长大的，她这个来临时抱佛脚也抱不过人家啊，太殷勤了还要招人恨。所以她心里想的就是，能时不时在谭氏面前刷刷存在感，在侯府的日子能过得去就行了，最主要的，是早上能赶上早饭就行了。
怀月思量再三，给莫颜梳了个蕊螺髻。莫颜回过神来一看镜子，这时倒有点儿眼前一亮的意思了，“咦，你手挺巧的啊，梳得挺好的，这样梳螺髻我以前还没见过呢。”
她也不能老在人面前装高深啊，毕竟襄京她没见识过的东西多着呢，震慑一番让两个丫头警醒一下也就够了，以后她就靠这俩丫头服侍，还不得时不时的夸夸。
怀月一直提着的心一下子就熨帖了，“奴婢手拙，多谢大小姐不嫌弃。这个叫蕊螺髻，也就是给螺髻稍微变化一点儿而已，也就今年夏天的时候襄京刚流行起来的。”
怀柔这时候也走了进来，笑呵呵道，“大小姐梳这蕊螺髻真好看，可要挑些首饰配一下。”
“那自是要的。”莫颜想了一下，指指刚从谭氏那里拿回来的紫檀葡萄纹大妆匣，自己却起身伸手从先前换下来的衣裳袖子里摸出两只银钗来，“我毕竟是小地方来的，以后还要两位姐姐多照顾才是。”
怀月和怀柔赶紧跪着不敢收，“服侍大小姐是奴婢们的福气，不敢受赏。”
莫颜乐了，笑道，“福气是个什么东西，当不得吃当不得喝的，难道你们月月拿的月例银子都是福气做的？呵呵，收就收着，不然我这主子说话没人听，我可要到老夫人面前哭去了。”
怀月怀柔这才忐忑不安的收了，又是磕头。
莫颜见她们拿了，又说道，“什么忠心之类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两位姐姐心里怕是比我还明白呢。这侯府这么大，你们就算不是在我这儿当差，就是在别处当差，我身边也一样，不用你们，也自有人让我用。我跟你们，也不是离了谁就在这侯府活不下去了。别的话没有，最好我们主仆之间能相安无事。”
怀月怀柔从莫颜还没进侯府，就早有心理准备，新主子肯定要好生敲打她们一番。敲打无非是给点好处，然后把狠话说说。她们起先没少担心，新主子切莫是个小鼻子小眼儿的，羞辱她们。也害怕是个狠角色，别没事儿关起门来搓磨她们。
可这沉甸甸的银子拿上手了，主子的狠话听起来怎么轻飘飘的。别说折辱了，就是相安无事这四个字，她们自己听了都觉得用词也太手下留情了吧，不是该让她们指天誓日表忠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