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柏不乐意了, 直接一个翻身正对了那仙人, 声音软糯得如同刚采出的蜜糖:“仙长怎的不说话~~~”
片刻的寂静之后, 男子揽住了狐柏纤细的腰肢,声音带着一股让人莫名的寒凉:“你后悔了?”
月『色』如水,佳人如梦, 那男子只见到那艳丽惊人的女子脸上是次第绽开的笑容, 眼底似有星辰:“怎么会后悔呢,和您双修……”
——————
“和您双修……”
狐柏霍然睁开眼,尚未从梦中酣战回过神来,先不悦地瞪了一眼把自己从那甜得腻死人的春梦叫醒过来的玉石琵琶精一眼, 一句“干嘛啦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你竟然敢吵着我睡觉?”还未出口, 却发现琵琶这个姿势……
呃,啊,咦?
跪着?
跪着是个什么体位琵琶你是又闯出什么祸事来了要我去给你收尾吗可是我们姐妹不必行如此大礼吧?
同样的, 一句话还是没能问出来, 膝盖传来的隐隐酸疼先让狐柏低头一看……
我, 怎么,也是,跪着的?
啊对, 我睡过去之前……据说是纣王在女娲宫题诗调戏女娲娘娘,女娲娘娘生气了,然后晃悠了一下招妖幡……
接着, 万妖被女娲娘娘召唤, 便都到了娲皇宫门前拜见, 娘娘面前哪有他们这等小妖站着的地方,可不得好好跪着,等娘娘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召见么。
然后这次娘娘心情好像格外糟糕,都跪了好几天了她还是没开娲皇宫宫门放妖进去,就让他们这么跪着,然后这跪久了……
狐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问就跪在她身边的琵琶:“我刚才睡过去了?”
琵琶:“……嗯。”
狐柏:“……”
可正在狐柏还在为了自己这拜见顶头上司都能睡着的胆气鼓掌时,琵琶脸上却有点极不好意思的红晕,声音又细细弱弱地响起来:“姐姐还……说了句话。”
说了句话?
我就说了句话而已你瞎脸红啥呀这么没见过世面。
然后一拍脑袋。
对,我说的是一句……和你双修……
双修你个大头鬼啊!
这会儿,狐柏认真地觉得,要不,自己还是,就地去世吧。
这样对彼此都好,真的。
可是在找个优雅的方式结束自己罪恶的一生之前,狐柏吸了吸鼻子,那属于犬科的鼻子,清清楚楚地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甜香。
对的就是那种狐狸精在控制不住自己或者是控制着自己去魅『惑』别人的状态下会散发出来的味道!
狐柏黑了脸。
都到这份上,狐柏清晰地意识到,这真的已经不是要不要就地去世的问题了,这特么明摆着……明摆着就是需要讨论一下你死后是魂飞魄散比较妥当还是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比较ok的事情了呢。
毕竟——
你要死啊你在娲皇宫前做春梦!
在会被纣王题『淫』诗的事情气得要砍人女娲娘娘面前做春梦!
做春梦也就罢了你还说梦话,说梦话也就罢了你还有生理反应,现在闻到这味道的人谁都知道你梦到啥了啊!
脏话!
(╯‵□′)╯︵┻━┻
可是事到如今,梦也梦了,说也说了该丢的脸该崩的人设都已经到位,狐柏认命地闭了闭眼睛,在万千跪得端正,比栽在地里的大萝卜还老实,但是现在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哎呀原来你是这样的狐狸精”的异样和微妙的妖精们面前……
垂头害羞?
那不是狐柏的风格。
她只是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娲皇宫大门,确定门一时半会打不开并且女娲娘娘没有出现的意思,然后便对着那些个带着异样眼神的妖怪们,『露』出了一个极勾人,极魅『惑』的笑。
紧接着,便仿佛一朵不胜娇羞的水莲一样轻轻低头,一句轻飘飘到仿佛情人在耳边呢喃一样的:“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睡觉呀。”
在场妖怪们:“……”
我……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妖女!
可话说回来,还真不是吹……
这狐狸精哪怕是如此厚颜无耻,那张脸还是保持着盛世美颜的状态,还是看一眼便让人心动神摇,多盯会儿便让人忍不住想干点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事情……
“狐狸妹子。”有只就跪在狐柏身侧的蛇妖开口,“光做梦哪够呀,不若拜见完娘娘……我们……嗯?”
狐柏:“不约,滚。”
蛇妖大兄弟:“你!”
狐柏却是似笑非笑地抬头,轻笑:“怎么,还要与我做一场不成?”
与这做一场同时出现的,自然还有狐柏浑身那摄人的法力——嗯,面对大佬是不够看,面对面前的蛇妖嘛,那都是小意思。
蛇妖大兄弟秒怂。
这可不是男女不平等的后世,更不会给男人那个“我就是不能对女人认怂”的偶像包袱,在这年头,实力为尊,人家狐狸精法力比你深厚看上去比你能打,管他是雄是雌,该认输你就得认输。
狐柏呢,轻车熟路吓唬走了登徒子之后,便安安心心地继续低头闭目养神。
然后,又一次,不自觉想起了,梦里那个和她翻云覆雨共赴巫山的小哥哥。
哎呀小哥哥你真好看( ̄▽ ̄)~*
咳咳,方才那梦,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确实是真的。
——故事大约得从三百多年前,一次艳遇说起。
狐柏本是后世修炼者,几百年前穿到现在这具狐狸壳子上,『摸』索许久,才知这年头大概是洪荒后不知多少年。
当是时,整个人都兴奋得快从地上原地起跳旋转三百六十度炸上平流层七百二十度转体狗刨蛙跳俯卧撑托马斯回旋加速绕体三周半。
洪荒!
那个随便修炼修炼就能成仙的时代,那个连妖精都能拜三清为师的时代,那个天庭的权利机构还不完善的时代,那个一介凡人都能上封神榜的时代!
换句话说,哪怕资质不好,哪怕跟脚丢人,哪怕法力低微,咱们只要表现好了,便能上封神榜做那个长生不老的神仙!
美!滋!滋!
狐柏兴奋了,激动了,整个……整个妖都仿佛打满了鸡血,开始了那勤勤恳恳去修炼,没日没夜找机缘的旅途。
然而……
那啥……
天道爸爸眼里……
真的没有你这货的机缘啊。
于是就愣是啥走向人生巅峰的路都没找到,既没能帮着女娲娘娘造人,也没能帮着后土娘娘立地府,整个人身上半点功德也无,浪『荡』了个几十年之后,唯一捞到的好处,竟然只有收敛身上妖气的办法。
狐柏内心真的有一万句mmp想说。
可内心再是mmp,这好歹也是几十年唯一的好处,狐柏还是忍着小暴脾气勤勤恳恳修炼了那个术法,然后继续一边修炼一边满世界的晃『荡』,希望啥时候幸福来敲门。
比如说,被元始天尊收入门下呀,被通天教主捡走撸『毛』呀,甚至是被道祖boss惊为天人从此带回紫霄宫精心教导再钦定做天帝呀……什么什么的。
当然,结果,就很,不好意思,了。
^_^
——晃『荡』了多少年,浑身“duang”,“duang”,“duang”特效的大佬,狐柏肯定是没碰上,一定要说的话,其实也……唔……遇见了一个道长小哥哥。
小哥哥呢,虽然没有自带什么金童玉女丹凤青鸾的大佬特效,但超美超有气质,活生生让活了两辈子的狐柏头一回体会了一把啥叫一见钟情。
然并卵。
人家道长长得高冷,个『性』比长相更高冷,大写的凛然不可侵犯,连搭都不带搭理她一声儿。
怎么办?
没别的法子,一个字,追。
道长十分冷淡,对狐柏全然不理不睬,偶尔看着狐柏的眼神里还会带着不知道哪来的嘲讽和戏谑。狐柏现在回忆起那段自己被忽视的日常,还都忍不住给当初的自己鞠一把辛酸泪。
事情的转机,出在她日常约炮的某天。
那日狐柏笑意盈盈眸『色』幽幽,托腮发出不知说了多少遍的约炮邀请:“仙长,您可愿与妾身,参悟黄赤?”
本只是个日常约炮,狐柏也没抱啥希望,谁曾想对面看书的人抬起眸扫她一眼,沉『吟』片刻,竟一颔首,寒寒凛凛答一句:“善。”
意!外!之!喜!
别管道长突然答应的原因是什么,总之大概过了村儿没这店。狐柏捂着自己“咚咚咚”直跳的小心脏,麻溜儿地拉着道长就地把该研究的功法都研究了,好一阵酣畅淋漓。
云歇雨停后,狐柏尚在深眠,道长已然离开。
不过倒不算拔x无情,至少人家道长给狐柏留下了一块玉佩。
狐柏呢,醒过来之后,面对着空空的枕边,懵『逼』许久才看到了道长留下的玉佩,在经过了“我勒个去我是有多不能吸引你啊竟然分手费都给了吗!”的愤怒之后,再对着阳光研究了许久,才研究出来,艾玛这玉佩是个能给联系上人的灵媒诶。
至于这给灵媒到底是啥意思……
左不过……
#我很喜欢你,咱们下次见#
只是呢,人家小哥哥,实在是有点傲娇(追了人家小哥哥快十年的狐柏深知这一点),一步到位之后有点不太好意思见狐柏,又怕高冷人设崩盘,这才留了块玉佩让你自己悟去,一句话都没留。
那……行叭。
挺可爱哒 (*≧▽≦)
那等我下次给你打电话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玉佩深处,还存着元始天尊一丝法力,若是他的小可爱真的出了那种生死危机,那一丝法力便会爆出来给她挡下致命一击。
对就是直接给了小姐姐一把名刀司命!
至于名刀司命之后,小姐姐能不能逃出生天……对着别的大佬可能比较难讲,至少面对云中子是能活下来了。
毕竟云中子总不至于连师尊的法力都认不出。
也是以,元始天尊虽暴躁,却也不至于发慌,这会子还能如此镇定地吩咐让云中子滚来见他。
只是吧,这昆仑山发生的一切,云中子还是一无所知,甚至于狐柏身上因为灵媒被元始天尊戳了,起来的那半点玉虚宫法力的味道都没能提起他的注意。
没啥好注意的,这狐狸精本来就修了玉虚功法得了玉虚法宝,她在这时候被镇压的浑身法力外溢,其中带着点玉虚宫的味道,那实在是一点都不稀奇。
真正稀奇的,还是九尾狐本狐。
——这妖孽,虽然血已经吐了一地,看上去实在是优雅不到哪里去,可气息却还是干干净净,既没有杀人害命之后的怨气缠身,也没有采阳补阴之后的一身冤孽,连吃了血食之后的腥气都完全没有,简直……
特么比白鹤童子还干净,换身衣服就能去侍奉他老师,他老师那么洁癖那么讲究的人儿都挑不出嫌弃的地方来。
讲道理,在这妖族群龙无首,爹不疼娘不爱的年头,还能活得这么自律讲原则的妖怪,真的不多了。
不过……再在私生活上讲原则,你也不能在朝歌城这么放妖气还拿我玉虚宫的功法宝贝啊!
想到这一点,云中子看着这干净小妖怪的半点好感也去完了,直接一掏他刚才从分宫楼上取下来的佩剑,直直指着狐柏喉咙,开门见山道:“妖孽,你是如何窃得我玉虚宫的宝贝?”
狐柏当时就懵了:“……啊?窃?”
窃个鬼啊窃读书人窃书不能算偷……额不是,确实,我是爱浪也爱作死,可我什么时候敢浪到玉虚宫去啊,还偷玉虚宫的宝贝?
自从知道阐教中人厌恶妖族,几乎见一个打死一个,我对昆仑山都是绕着走的好吗!
“妖孽还敢抵赖!”云中子的佩剑直直往前三分,直接与狐柏的喉咙亲密接触,冷然道,“三日前九间殿之上,你用的那宝贝是不是你偷的?”
狐柏:……emmmmmm?
三日前?
九间殿上?
我这一穷二白的……哪里有什么宝贝?
可是看着看着云中子那能杀人的眼眸,狐柏后知后觉地,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是了!那枚玉佩!
那我也没偷啊,玉佩是人家小哥哥送给我的,不是我和他炮着炮着从他衣服里顺的,你不能这么污蔑……
不。
哪怕是污蔑,这时候也不能把它拿出来。
玉佩拿出来『奸』情……炮情就得曝光,炮情一旦曝光小哥哥就得暴『露』,小哥哥暴『露』了之后势必就要面对师门长辈的“你对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生死拷问……
否认!必须否认!往哪扯都别把事情刮到小哥哥身上去!
“仙长说什么玩笑话。”心念电转,狐柏平静地对上了云中子那凝重的双眸,强大的演员自我修养竟还憋出了两分理直气壮的味道,“小妖是什么修为,玉虚宫是什么地方,竟有人的法力脓包稀松至此,能让小妖窃得宝贝?仙长这是太看得起小妖了,还是太看不起玉虚宫了?”
云中子眉头跳了三跳。
这话说的,竟然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好吧,哪怕是可以反驳,反驳的前提也得承认你玉虚门人脓包稀松,可真承认了这点,哪怕你反驳赢了……
#玉虚宫不要面子的啊#
#你看看你师父会不会一巴掌拍死你这个给师门抹黑的混蛋#
“妖女巧舌如簧!”云中子咬牙,手中长剑往前递了三分,狐柏瞬间喉咙见血,“还不从实招来!”
狐柏强词夺理,委屈无限:“没做过的事,仙长又要我如何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