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烟平日里早就已经仗势欺人惯了,您这样做只怕会怀恨在心日后报复。
毕竟她那个母亲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以后可要小心了,为了这些不值当的人把自己搭进去那可不好。”沈夫人忍不住擦了擦唇角,说实话,一般大户人家出身的人都看不上这样的气势,不是用什么手段上位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秋儿忍不住愤愤不平的多了一句嘴。
“刚才我们可是都看见了陈姑娘,不过也就是无心之失,怎么就咄咄逼人一点情面不给人留。
凭是什么侯府的东西会有我们赔不起的吗?偏偏要这样说人……况且陈姑娘也道歉了,是她自己不接受的。”
陈紫萍本来就心里有些愧疚,听了这话更觉得难过的不行,又添了几分,忍不住低下了身子,赶紧道歉。
“奴才本来出身不高,那位姑娘也没有说错。都是奴才自己不好,秋儿姑娘就不用替奴才说话了,是奴在今日此举没能处置妥当,丢了王妃的颜面,也让王妃难堪了,还请王妃恕罪,以后断不会再有所错,奴这样的身份能出现在这里,便已经是王妃最大的恩赐了,奴才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事在怪罪任何人呢?
本就是奴才自己人微言轻,不配出现在这里的……”
陈紫萍这两年来在端王府里也算是看着王妃做事的,比起以前更多了些许分寸,不再像以前一样冒冒失失,如今倒是有了几分得体的样子,也算是懂事了一些,只是这话说出来未免让人有一些太过于难过了,同样是爹生父母养凭什么就要受人欺负呢,更何况若是陈嬷嬷还在的话,又怎会让一个小姑娘成为受人嫌弃,受人欺负的。
见她面色有些不好,发髻有些散乱,身上也染了一些水迹,怪可怜的。
景西赶紧让秋儿带她下去整理一番,以免失了分寸。
“说句过来人的话也不怕您不爱听,当年那位陈嬷嬷也是有一些权威在的,毕竟有端太妃护着,平日里做起事来那是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若是那位还在世的话,有端太妃护着这位姑娘,比起王府里长大的小姐也不输什么,那脾气也不会小了的。
所以为了防止养虎为患,我还是劝你一句,这若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干脆就不要费这个心思,以免日后有一日不小心这被狼咬了,得不偿失,您是一个最明事理的,自然该知道我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沈夫人眸子里闪过了几分深沉那些小心思,自己一看便懂,所以说自己明白,可她却不愿这样做,这原因就更简单了。
景西是个最不喜欢拜高踩低的。那些人身为奴才本身便已经十分困难了,对他们好一些又何妨,况且陈嬷嬷既然不在了,端太妃也不在了,这位陈姑娘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自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在落井下石,虽说曾经做的一些事确实是不让自己看好,可这两年在端王府内调教的也算是不错,出了门自立门户,日后那也是王府的一大助力,自己可没有那样心胸狭隘,也不怕这些人反咬一口,所以这位沈夫人的顾虑自己还真没放在心上。
景西倒是有几分不介意的,笑笑。
“做事防患于未然自然是没有错的,沈夫人多虑了,不过您倒是做事很像一位故人,若是我姑姑还在的话,贵妃娘娘当年也是如此……”
沈夫人听了之后神色微微变了变,却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样的赞美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可见这位王妃对自己的喜爱,可那位贵妃娘娘处事极其果断,做事伶俐,深受所有人的爱戴,恐怕也不是自己能比的,唯一不同之处,就在于那位贵妃娘娘。当年是何等厉害之人,满宫都抓不到的错处,虽然与丽妃对峙多年,可最终也是因为身子不好才提前结束了这些战斗,要不然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没人知道。
“哎哟,那您可真是太爱了,臣妾懂什么,不过是一个闺阁之中的妇人罢了,怎可与贵妃娘娘相提并论,贵妃娘娘当年国色天香,深受陛下宠爱,多年来从无一个错处是当时所有人公认的继后人选,这是可惜了天妒红颜啊……
不过听说贵妃娘娘走了之后,这位公主殿下日子过得并不那么好,前些年在宫里受尽了欺负,那些个奴才都是个没根儿的东西,只知道拜高踩低的,让这位小公主没少受委屈。
庆和公主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了个人,一般当时前几年丽妃娘娘在的时候,可是连宫宴都不大去的,去了也是让人欺负,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渐渐就好了,忽然一夜之间变得厉害起来,不但不被欺负,反而还学会了自保。
这些年陛下虽没有皇后的人选,对几位皇子也不十分在意,可把这位公主却宠上了天一般,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比以前似乎改观了不少,我猜想着大概是这位小殿下身上有贵妃娘娘的影子吧……”
景西深不可测的一双眼睛里透着几分精明,原来这位沈夫人比自己想象般还聪明许多,旁人需要用多久时间能看透的事,这位不过是三言两语便说的明明白白,可见其厉害。
“庆和公主这些年只长于内庭,自然是不错的。”
“王妃这就有所不知了,虽然这位小公主受尽陛下宠爱,可如今陛下迟迟不立皇储,这公主殿下的婚事若是一旦落下来,恐怕还有别有深意!”
景西恍然间恍惚一顿,斜了她一眼。
“这话除了在本王妃面前说以外……”
那沈夫人人精一般,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意思,赶紧闭了口。
迎面走过来的庆和公主颜色还有几分惨白,这两日宫里的事情传的外边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只是没有人敢在这位公主面前说三道四而已。
身边的丫头脸色也有一些不好,看样子这两日庆和公主还是老样子闷闷不乐的。
“皇婶。”庆和要低下身子行礼却被自己连忙扶了起来,这丫头若是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呢?
那小脸白的没一点血色,但不知道这伺候的人是不是没长眼睛亏待了哪里才让这丫头看起来脸色竟是如此苍白,再这样下去迟早要闹的陛下都动怒不可,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本妃看你们这些伺候的人是越来越能耐了,怎么让公主殿下这两日消瘦了这么多?不知道要好好劝着公主殿下多吃一些的吗?”
景西嘴角多了一丝愠怒,她从来都是不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记挂,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几句话,让几个丫头着实是吓破了胆子一般,一个个的扑通扑通的跪了下来,可张了张嘴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这是庆和自己要闹的脾气,谁又能管得了什么?
“皇婶也不要怪这些丫头,都是我自己实在是任性了一些。
只是这两日闷闷的,没有胃口,属实也是吃不下……”庆和小脸整个瘦了一圈,连平日里那样的神色都没有,眼瞧着便是一副憔悴之态。
景西不由得叹了口气,哥哥那边只怕自己还是要劝一劝的,总不能见两个人一直这样下去。
“正巧过两日便是冬猎,庆和,正好出去散散心……”
庆和又怎么会听不懂这句话掩盖之意,只不过她是真的不想再见那人了,哪怕是说自己蠢也好笨也好,现在她只想躲着最好,便是就此不见,这样心里还能觉得舒服一些,免得再见面反而是更加为难。
这不见有不见的好处了。
“多谢皇婶,只是还是算了吧。我身子不好,去了只怕是要添麻烦的。”
“这是说哪里话,都是自己人,就算是麻烦了又如何?
更何况若只是身子不好便算是麻烦,那之前我身子不好时,怎不见你也不来往?
庆和,正巧那日王爷也邀请了许多的达官贵人一同前往,这身强力壮之人,上到武状元,下到贩夫走卒正好一起去瞧个热闹。”
“这……好吧。”庆和实在是架不住盛情难却,也就只好答应了下来,可心里清楚,再遇见那个人时,断不会再有如此出格之举,自己的父皇身子不好,总不能再惹父皇生气了。
“你的脸色实在是不好,正好这两日有许多江南进贡的特产,我一会让丫头给你送过去。”
“多谢皇婶,我没事儿的。”
“这位就是庆和公主吧,同为公主一瞧您这一身贵气,真是旁人想都想不到的,听说陛下这两日身子不好,连入宫渐渐都免了,我前两日被刺客一不小心伤着了,本来是要进宫拜见您的……”
燕羽儿见缝插针的本事自然也不是得了什么人的真传,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凑过来的时候,没有半点违和,就像是自己人一般。
庆和原本就没有几分应付的意思,更何况线下心情不好,便立刻拍掉了自己手上的那只手。
“父皇的身子不好就不必折腾了,燕国公主有心了,哪里有什么拜见不拜见的尊敬,可从来都不在嘴上。”庆和可没有给人留面子的习惯,说完这一切转身便走了,留下的燕国公主脸色变了变,道时半天也没有人搭理,便只好自己离开了。
沈夫人等人走了之后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燕国公主就这副德性,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这样的人也配为公主,可邀请王妃娘娘多费心了,说是我家儿子娶回来这样一个,到时候可不知道……我的身体不好,会不会提前就寿终正寝……”
沈夫人虽有几分尖酸刻薄的样子,可是话说的确实不错,谁家摊上这么一个人恐怕都是受不了的,一时间仅笑笑,倒是没有再多议论。
好好的一场宴会,虽说是宫宴,可是来的人,也算是非富即贵,可不曾想碰到的尽是讨厌的面孔,不一会儿人便渐渐的散了。
景西毕竟今日作为一个主人的身份自然是要晚一些回去的,所以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打算着要离开,却没想到才下了台阶,便看见了一副十分有趣的。
只见了淡粉色衣衫,哭哭啼啼的也不成个样子,松散的发髻,不知何时身上还染了一丝泥土,此时正跑到了前来接自己的王爷的面前,哭哭啼啼的,不知道正说着什么,那样子还真是让人引起无限遐想。
“姐姐,从前妹妹只当见过不要脸的,如今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厉害的,实在是从未见过,真是吓了一跳啊。”
景北这刀子嘴遗传的自然是景家的,对于这些送上门勾引的货色,自然是有几分瞧不上的。
景西忍不住掩着帕子笑了笑,还以为是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遂扶着几个小丫头过去了。
“还请王爷为小女做主,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得罪了王妃,就那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小女赶了出去……小女……实在是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夏云溪风尘仆仆的衣服上还染了一丝灰尘,像是刚从军营里回来,面色早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只是碍于礼数,才一直没有开口。
见景西过来,还以为这丫头误会了什么,三步并做两步赶紧凑了过去,心里带着一份忐忑说不清的,总觉得做错了事一般……有几分害怕。
“西儿,这两日风大,都已经是冬日了,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夏云溪一见那张冻红的小脸儿,心里不由的被揪着一半的疼,赶紧脱下了自己外面的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这一来二去,上前的进一步,一下子就把那竖在中间的某位平苍候府嫡女撞了过去,害得她摔了个跟头。
景西出来时只为顾全大局,哪想的这么周到,自然穿的少了些又不觉着冷,这么一说才发现瑟瑟发抖一般,这风今日不是一般的大,才斜了一眼地上摔倒的某位嫡女,不由得憋着笑。
“走吧,本王特意过来接你的。”他薄唇轻启,似乎是说一句十分平常的话,在场的丫头都已经是习惯的神色,可偏偏只有刚才那位无事献殷勤的,这下子才是真正的尴尬。
李烟面色一片惨白,似乎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
一旁的景北路过时,还故意叹了口气。
“哎,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