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滚落在地上目眦欲裂,脸上的鲜血显得她神色狰狞可怖:“宋念念,你敢!我们宋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忘了你妈和你弟是怎么死的吗?你在找死!”
宋念念慢慢地俯下身体,一把揪住了宋卿的头发:“宋卿,你的记性真不好。”
“你以为你还是备受宠爱的宋家小公主吗?”
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宋家,已经毁了。”
“宋家的畜生,死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你一个。”
宋卿眼珠子瞪圆,声嘶力竭地尖叫:“宋念念,我要撕烂你的嘴!”
宋念念残忍地望着宋卿,恨意深深地融入她的骨髓当中:“你都忘了吗?那我帮你回忆一下。宋向阳那个老畜生狗改不了吃屎,临老入花丛,又搭上一个年轻小姑娘。你妈妒忌极了,和老畜生起了争执,错手捅死他。最终,跳楼自杀。”
“你弟仗着宋家权势无法无天,终于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车子被人动了手脚,失控坠落深海,活活溺死。”
一点点,一滴滴地侵蚀着宋卿的神经,她痛苦不堪:“宋念念,求你,求你别说了!”
宋念念偏偏不如宋卿的愿:“宋卿,你会不会觉得,他们的死很熟悉啊。”
跳楼自杀,车祸,她的骨肉至亲是怎么死的,宋家这一群畜生就怎么死回来!
宋卿如遭雷劈,甚至连疼痛都忘记了,她双手在颤抖,愤怒地指着宋念念:“宋念念,是你!”
“你太恶毒了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竟然是你!那也是你的亲人啊,那是你的亲生父亲,那是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啊!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宋念念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宋卿,微微一笑:“那是你们这一群畜生该死。全死光了,我才觉得痛快。”
宋卿飞扑过去,声音从牙缝中阴森地挤出来:“宋念念!”
嘎一声。
地上的尖刀,深深地刺入她的心脏。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不断喷涌鲜血的身体部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咳咳——”
宋念念目不转睛地望着宋卿,望着对方瞳仁放大,到涣散,直至失去了神采,最终断了气。
宋家的畜生,全都死了。真好,真好啊。
她转过身,望着空荡荡的悬崖。很深,深得看不到底,跳下去,应该会尸骨无存。
“念念,不要。”左司川喑哑带颤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宋念念身体一顿,她没有说话,只是双眼发直地望着幽深的悬崖,空气沉寂得有些可怕。
左司川向前走了一步,挺直的鼻梁沁出些许汗水:“念念。”
如果宋念念回过头,一定可以看到他眼中的心疼和惊恐:“回来!”
宋念念冷淡的声音传来:“左司川,回不去了。我没有退路了,我又能去哪里呢。”
“你还有我。”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仿佛花费了一生的力气。
宋念念呼吸一滞,又缓缓道:“左司川,你在说什么?”
左司川向来冷清的眸色翻起深海,就好像禁忌的神破了戒,纵情一发不可收拾。
他声音沙哑:“我们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只有你和我。”
“我,我……”错了。
他以为,他在原地等着她,她就会追赶上来。
他以为,他要将最好的给她,等久点也没有关系。
宋念念转过身,定定地望着左司川,一滴鲜血从她的嘴边渗落。
她说:“不必了。”
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在全世界都在指责她痴心妄想,竟然偷偷藏着左司川的照片,卑微到泥地。
在她身陷所谓的“夜店门”和“小三门”,甚至面临着牢狱之灾,已经到了绝境的地步。
顾城关于左司川和宋卿订婚的消息满天飞,多么讽刺可笑。
现在,她不敢去想,左司川话中的深意是什么。
宋念念骄傲了一辈子,却在左司川这里栽了一个大跟头,一栽就是一辈子。
临死前,就让她捡回最后的尊严吧。
她决绝一笑,纵身跃下悬崖,长裙飘荡,风掠过,残留着一道破碎的身影。
左司川轮廓分明的面孔出现前所未来的狰狞,他飞奔向前,重重地扑到地面上。
他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汗水从他的额角流淌着,声音粗哑:“念念,别松手!”
“念念,抓紧我的手!”
宋念念艰难地抬起头,只看见左司川冷玉般面孔裂出一道细缝,眸底血红。还有,他的白衬衫脏了。
她心里突然觉得很畅快,像他这样冷静自持的人,也会有这样慌乱的一刻。
脑海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她松开了手,他会不会一辈子都忘不了她。
事实上,宋念念也这样做了,她将一根,一根手指抽离,她露出一抹勾人的笑容:“左司川,再见了。”
一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左司川瞳仁一震,修长的手指紧紧蜷缩起来,攥住的只是一把虚无的空气。
月色映衬下来,他的肤色惨白,显得脸颊的一道泪痕格外触目惊心。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修长的手指捂住了撕裂的心脏,寂然道:“念念,我错了。”
……
#惊!宋念念坠崖死亡!#
#爆!宋家无人生还!#
#沸!左司川失踪!#
顾城的空气沸腾了,接连几条爆炸性的新闻冲击着人心。
“宋念念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终于死了!大快人心啊!她的妈在梧城臭名远昭,她也是不要脸的破鞋,死了世界都清静了!”
“可惜了宋家啊,他们可是顾城出名的善人啊,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听说啊,他们一个个都死得很凄惨,死不瞑目啊。一切都是拜宋念念那个白眼狼所赐,养育之恩,她怎么能那么残忍?”
“左家的总裁为什么会失踪啊,难道也是被宋念念杀了吗?听说当年宋念念可是对左总裁心怀觊觎之意,肯定是求爱不成,心生杀意!宋念念太狠毒了!”
左家的总裁一失踪,就是十五年,当年风靡全城的贵公子,消散在岁月中。
稀无人烟的荒岛上。
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蹲在墓碑边,泛白的脸庞,薄刃似的绯红嘴唇。
他半垂着头,对着墓碑低声呓语。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可以看出他的神色温柔,指腹在一下,一下地抚摸墓碑的边角。
十五年日日夜夜的摩挲,边角已经磨去了棱角,变得光滑。
风吹过,男子倒在墓碑边,颜色极淡的眸子流淌出温玉般的青芒。
他嘴里喃喃道:“念念,我想你了。”
他要去找他的念念了。
终于看清,墓碑照片上的女子停留在二十三岁的年纪,桃花眼弯弯,笑意清浅,铭志:“吾妻念念”。
他在这个荒岛,等了他的念念一辈子,毫无指望地等着她,惩罚自己。
漫长孤寂的余生里,念念不忘,念念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