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细细密密的春雨，湿润了整个H城。
路心悦睡得不安稳，梦里头也在流泪。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她懵懵地坐在床上，好像两年半前王景盛刚刚离开的那天早晨，她环顾四周，空气里隐隐还有他的气息，人却再也不见。
……
心不在焉地开着车，下过雨的城市看上去很干净。
路心悦有点耳鸣，是压力引起的身体反应，之前也有过，她不大在意。
迟到了十几分钟，她急急地走出电梯。迎头看到肖俊，他面色很奇怪，静默又凝重。
路心悦没心思研究他，淡淡地点头，“早。”
想往里走，却被他拦住，语声里像是尴尬，“路小姐，这边会议室聊几句。”
路心悦诧异，“有事？”
“嗯。”
他不容置疑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总公司发了专文下来，是关于你的。”
路心悦感觉耳边的嗡嗡声响了一些，她没动，眉头微微皱起，声音极淡，“说的什么？”
肖俊没想到她是这个态度，犹豫地问，“这里讲？”
路心悦点头，态度坚决，“是的。”
肖俊的目光复杂了，盯着她看一会儿，“总公司请你马上离职。”
“好。”
路心悦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办公室里属于我的私人用品，都扔了。”
她出乎意料的爽快，肖俊却不爽了，迈步跟在后头，一起进去电梯，“你别跑啊。”
“我哪有跑？”
“你不需要做些解释吗？”
“解释什么？”
“你为什么害盛哥？”
“愿打愿挨，关你P事。”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你不知道温泉山项目对盛哥有多重要？他为你做这么多，你给不出回报也就算了，不至于害他吧。”
肖俊说得激动，面孔都涨红了，“你亲妈卫舒为了富贵权势，扔下你十几年不管，稳定江山了，折回头拿钱收买你。你要钱你早说啊，盛哥也有，几千万的房产她闷声不响地写了你的名字，你再要十套，他也会给。你至于干这种事吗？”
路心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完了吗？”
“没说完。”
肖俊气势十足地拿手指点她一记，“你摆了盛哥一道，他不会跟你计较，但是我会。背后捅刀子也是我的强项，你……还有你那个戴氏集团，要小心了。”
路心悦冷静地看他，“你也要小心，卫舒是趟过大池子的，你这只小王八怕是入不了她的眼。”
肖俊气得够呛，刚想撂句狠话，电梯门开了，外头站了好些人，话语噎在喉咙进退不得。
路心悦倒是从容，淡淡地补充一句，“你可以拉秦先勇入局，你们俩联手的话，可以试一试。”
……
从公司大楼出来，路心悦直接去了桂花苑附近的几家中介。
她要把那套89方的房子卖掉。
这是她昨晚就想好了的，最近房产市场很火爆，运气好，七个工作日就能把这套房子卖掉。
果然，当天就有几个客户上来看房。
跟抢似的，还轮流加价，最后，一对小夫妻直接加价十万，且约定全款，买下了这套房。
然后就是收拾房间。
里头有好多王景盛的东西，她有隔壁的钥匙，一样一样的整理，蚂蚁搬家一般，拖过去放好。
咖啡机原本就是他买的，也搁过去。
中间她还处理了贷款事宜，又配合买家办了过户手续。
七个工作日，一共九天，她心静如水，按部就班地做着这些事情。
王景盛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比如两年半前，他悄然离去，而她默默忍受。
……
别的人有与她联系。
首先是王文轩.
只比王景轩晚一天，他也被招回了BJ。而且是一大早，不容置疑的那种。所以虽然他非常想见到路心悦，调侃和奚落她一番，却也不得不赶去机场，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BJ。
还算消息灵通，下飞机的第一时间，他便得知总公司发专文，让路心悦自行离职的消息。
这事儿，蹊跷啊。
他敏感地察觉……温泉山项目被戴氏集团截胡的事情，和路心悦有关。
直接给沈自若打电话，“把我骗去H城打掩护，却没有告诉我全部情况，是把我当枪使呢？”
沈自若知道他会来兴师问罪，笑眯眯地给他解惑，“路心悦是卫妍的女儿。”
王文轩震惊了，“你丫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元旦在外头吃饭时，偶然发现的。”沈自若呵呵地笑，“没这层关系，卫舒不见得会来拆这个台。”
“子涛知道吗？”
“他一直知道。”
“难怪。”
“难怪啥？你别瞎猜，子涛是喜欢路心悦这个人，不是喜欢她是卫舒女儿的这个身份。”
沈自若无语地叹一声，“现在有机会了，但他好象有点怯。”
王文轩哈哈，声音欢畅，“我喜欢她的身份，我也不怯，我去上。”
沈自若呵呵，声音淡漫，“我感觉不太对，事情发生之后，我那个大哥连夜把王景盛召回BJ，路心悦的那份离职公文是董事长办公室核发的，王景盛一向强势，居然闷声不响，这很耐人寻味啊。”
他这么讲，王文轩也是纳闷，“对啊，我也是被紧急召回来，也不给个理由，只是说是老太爷说的，否则我哪有可能这么乖的跑回来。这里头有蹊跷，要好好查查。”
沈自若冷眯起眼，“消息互通。”
“你再不许瞒我。”王文轩轻声地叫，“老子被你们利用了一回，这个人情你要还。”
“嗯，会还。”
沈自若淡淡地应下。
这头挂断电话，王文轩立时给路心悦拔电话，原以为她不会接，哪里知道立刻就听到那个凶巴巴的声音，“有事？”
王文轩莫名地高兴起来，“路心悦，老子终于明白你那股子傲气是从哪儿来的？”
路心悦不耐烦，“说重点。”
王文轩发现自己在她这里就是个贱骨头，无奈地摇头，“路心悦，虽说你身份变了，但你总归是个女人，是个要嫁人的女人。王景盛不要你没关系，还有备胎哥哥我等着你。”
“滚。”
电话应声而断。
王文轩不意外她的反应。挑一挑眉，从手机调了一张偷拍的照片，设成屏保，又端详了好久。
“丫的真是挺耐看的，一般的女人可没有她这股子遭人恨的灵巧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