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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束了。

苏瑞尔第一次攻防战以联军的有限胜利结束,联军包围了苏瑞尔后,在战争中夺回了西北要塞,随后,为了保证西北堡垒的控制权,联军用大量火药摧毁了要塞周围的多数建筑,保证了优秀的火力视野。双方就这样在苏瑞尔城西北方向对峙着,因为包围圈的缩小,佛罗萨克斯帝国撤军并让邦联接管了北部防线。

无论是阴影中的战争还是阳光下的战争,都已经陷入了僵局,而这场始于鲜血日轮入侵奥洛尔的战争,也迎来了一种古怪的平静。

这一天,在一座苏瑞尔西侧的一座老圣所,举办了一场葬礼。

这场葬礼并不是许多人想得那种以阵亡将士为主角的葬礼,而是一场贵胄的葬礼,大总督的次子,毕卡迭斯的葬礼。

“毕卡迭斯作为邦联胸甲骑兵中队的小队指挥官,英勇无畏地扑上了敌人的防线,哀哉,卑鄙无耻的敌人用阴枪击中了毕卡迭斯阁下的头部,导致了他的死亡。”

战役记录是这样写的,而所有人也都相信这就是发生过的事实。

邦联的权贵们聚集在了这座不大的圣所处,一方面是因为总督的私生子死了,无论如何都得做出些表示,还有一方面原因,是有关战争本身的。

迪维恩神甫在这场战役之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组织起的“大军”靠着对机会的绝妙把控能力,在两次战役中大放异彩,其中一位军官甚至斩获鲜血日轮的勋贵元老以及其随身文件。邦联内部不赞同出兵的许多邦对迪维恩和他的军队大加赞赏,不仅带走了许多邦中的游民闲汉,还有效地降低了大总督对各个邦施加的征兵压力。

所以,这个葬礼,同时也是给迪维恩和他的军队的授勋。

许多人都已经到了圣所的门厅,彼此交谈起来,其中的焦点自然是海默施陶芬父子。他们带北方大军一路挺进到苏瑞尔外围,又趁着大雾夺回了西北要塞。可以说是最重要的功臣之一。

“此战收回西北要塞,在敌人心脏地带钉下一根楔子,可以说完全反攻指日可待啊!”

“是的,藩伯阁下和老选帝侯阁下都是功盖千秋,不过八世陛下没来也是有些遗憾。”

“对了,阁下,虽然您没提出这方面的要求,但是您的军费我们各个邦已经筹出了一定的数量,如果鲜血日轮再入侵,还烦请您能。。。”

这些各个邦的统治者们有的是世袭的“公爵”,有的是选出来的总督,他们各个邦的军事实力都有限,所以在军事上攀附其他国家格外正常。正如大概一百年前,苏瑞尔的总督为了继承阿罗尼亚的王位,勾结佛罗萨克斯皇帝,进攻阿罗尼亚。

鲁道夫和勒滕博两人应付完这些来攀炎附势的各个邦的主人之后,坐在了角落里。

“怎么,看你心情不太好?”老鲁道夫看着身旁的勒滕博,自己的儿子一离开人群,微笑着的表情顿时变得多少有些失落。

“没什么大事儿。”

“说说吧,你爹我活得已经够长了,没什么事儿没见过的,”鲁道夫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叉合拢,做出一副祷告的样子“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说也没什么。”

勒滕博长叹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了,蒂兰嘉尔说她想嫁人。”

“哦?那怎么了?你又不肯娶人家,还不准别人嫁人咯?”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有点。。。”

“你迷恋上她了?就像你当初被幼鹿迷上了一样,”老鲁道夫笑着拍了拍勒滕博的肩“不过这次,你就离那姑娘远点吧,别祸害人家一辈子。”

勒滕博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不知谁家的侍者的一声呼喝。

“大总督到!”

鲁道夫转过头,脸上满是坏笑“看看这场闹剧吧,没什么能比这个有趣的了。”

波卡蒙德走进了大门,他身旁一如既往地跟着那个来自佛罗萨克斯,爱洛荷家族的女人,维安嘉特。不过这一次维安嘉特并没有穿着她一如既往的白色礼服,而是一身黑色的丧服加上同样黑色的头纱。她这次姑且算是葬礼的主角之一,毕竟她在名义上,是毕卡迭斯的未婚妻。

毕卡迭斯从未碰过的未婚妻。

这件事本身,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但是他们出现在这个圣所中这件事,却让包括老鲁道夫在内的许多人视作一个笑话。有什么比邦联第一**以缅怀未婚夫的名义出现在圣所里更令人感到讽刺的呢?

两人走到那石棺前面,石棺里的白色绸缎中躺着毕卡迭斯。他躺在精心雕刻的石棺中,表情格外的平和,仿佛只是在沉睡一般,就如同听到了石棺上雕刻的那乘着狼车的夜神所奏的竖琴一般,闭着眼,陷入了他人生中最长的一次睡眠。

波卡蒙德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那张和他有三分相似的脸,少年冠着波卡蒙德家族的名字,但是这样的私生子,如果身上没有任何荣誉的话,只会让家族蒙羞。这也是少年向他申请参军时,他毫不犹豫答应了的原因。而今日,少年的头上多了个血洞,他的死洗去了家族的耻辱,而那血洞,则是敌人为波卡蒙德这个家族佩戴上的勋章。

两人跪在石棺前的坐垫上,乐团的小号声响起,宣告仪式正式开始了。

葬礼本身乏善可陈,无非是神甫念一念准备好的祷词,往死者身上撒上些圣水神沙保佑魂灵洁净安宁,然后就是圣歌队唱祝福歌这种环节。没有任何值得多说的内容,最后,大总督作为抬棺人之一,和三个修士一起抬起棺盖,盖上了棺材。按理说,抬棺人中应有侍者的长兄、父亲、儿子和一名神职人员一起抬起棺盖的四角盖到棺材上,但是毕卡迭斯的大哥借国务繁忙的理由没来,所以只能由大总督一个人和三名修士一起盖棺了。

盖棺结束之后,葬礼本身也就结束了,接下来实际上就是无关紧要的下葬环节了,几名力工将棺材抬到小推车上,推出了圣所,而波卡蒙德则站起身,面对宾客们“各位,我今天失去了我的一个儿子,在座的各位,也都与我共同分担着这悲伤,我感谢今日所有到来的我的朋友、同胞以及一起共事过的人们。但是失去儿子的,不只有我,还有邦联、佛罗萨克斯的无数父亲!”

“他们让自己的儿子踏上战场,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钱财,想要赚钱有比当兵更快的门路,也不是为了声望,那些普通的士兵的名字记在名册里,又有谁会记住?”他单手扶着面前的宣讲台继续说道“他们让自己的儿子拿起武器,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同胞!保卫奥洛尔!保卫整个文明!那些勇敢的小伙子们踏上战场,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家庭,而是为了奥洛尔每一个家庭的延续!他们用勇气,写着在未来会由酒馆的吟游诗人传唱,剧场的演员们演出的故事!而今天,我要向各位,介绍一位英雄!”

一个年轻人,一个和毕卡迭斯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站起身,走了上来。他穿着一套还算光鲜的甲胄,外面披着一件总教会的罩衣。

雷降.迪维恩。

“这位,是雷降.迪维恩!几个月前,他还是瑞奇尔德街头的一个没有名字的流浪者。但是他,自无边的黑暗中窥见了一隙众神的光辉,响应了迪维恩神甫的号召!先是在苏瑞尔达罗与他的战友们一同击溃了鲜血日轮的大军,而后又是潜伏进苏瑞尔城,捕杀了鲜血日轮的勋贵元老,为我们带来了珍贵的情报!他,是这个时代的英雄!”

波卡蒙德说完,整个大厅都响起了欢呼和掌声,雷降显然是被这阵仗吓到了,急忙躬身不断行礼,而波卡蒙德也笑起来,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掌声,他从袖子里抽出了一个纸筒“今天,我带来了来自总教会和大总督府的嘉奖令!即日起!雷降.迪维恩及包括雷降在内的三十万名战士获得总教会教籍,成为注册教士,你们获得了在这地上传达奥罗瑞尔的拯救的资格!大总督府,宣布将苏瑞尔西部及北部前线以后的所有苏瑞尔邦领土,授予包括雷降所在军团在内的七十三个军团,成立前线圣教修会,为雷降.迪维恩所在军团,特别颁发‘蒙恩者军团’称号!此外,还有各邦捐助的约五十二万金币的捐款,将用于前线圣教修会的住所修建、农田开垦以及武器的采买。”

随后,便是声音更大的,雷鸣般的掌声。

宾客都已散了。

勒滕博和老鲁道夫,两人几乎是最后离开的,毕竟坐在后排的角落里,排队向亡者的寡妇和父亲致以哀悼之意并不是什么方便的事情,但是这个过程本身并不复杂,走到前面,说几句表示悲伤,夸赞亡者的话就好了。

波卡蒙德倒是一点也不悲伤,他的神色中甚至还透着几分暗喜,而旁边寡妇维安嘉特,她的脸隐藏在面纱下,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神色。也不知道那时不时传出的几声抽咽,有几分真假。

随着人数越来越少,大总督的行为也越来越放肆起来,最开始只是偶尔捏一捏维安嘉特的手,慢慢地就由扶肩变成了搂着腰,仿佛这戴着黑色头纱的不是亡者的未婚妻,而是他的妻子一样。

鲁道夫和勒滕博两人大概表示过哀悼之后,直接离开了圣所。两人还不知道,有个身影在更远处注视着这里。

“陛下,二皇子和五公主来了。”

伦培尔皱起眉,他坐在马上,手头翻着几封报告,听到旁边的侍从官的声音,不禁感到一阵晕眩,过了会儿,才算调整过来“啊?你说什么?”

“二皇子和五公主来了,陛下,”侍从官看着眉头微锁的伦培尔,不禁心中也有些焦急“陛下您身体不适么?”

“还好,问题不大,”伦培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尝试着把自己紧锁着的眉头揉得多少松开一点“就是头有点晕,可能有点没睡好吧。。。诶对了,老五和老二来了?”

“嗯,是的,陛下,二位找您。”

“好,把他俩带过来吧,”伦培尔翻身下马,旁边的卫兵从旁边拿过一张板凳,而伦培尔也直接坐了上去,闭着眼睛歇息起来。

马车停在了旁边,两个人走下车来。一个是高瘦的年轻男人,身着一套礼服,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和大人腰差不多高的穿着睡裙的小女孩。

两人走下车,直接单膝跪在伦培尔面前“父亲。”

“你们俩那边的情况都还顺利?”

“是的,父亲。”鲁道夫回话道。

伦培尔笑起来,他拿过旁边的水囊喝了一口“你在瑞奇尔德玩的还尽兴?”

皇帝这个问题显然让鲁道夫略显尴尬,他笑着摆摆手“还好,还好。。。”

“找到得意的小姑娘了么?”

“还,还好吧。。。”

看着鲁道夫闪烁的目光,伦培尔板起脸来“你不会在瑞奇尔德认乱搞,把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吧。”

“那肯定是没有的,”鲁道夫急忙否认,他实际上在瑞奇尔德做的事情,除了谈判以外什么都说不了。

“哦哦哦,也就是说你的确认识了小姑娘?”

鲁道夫点点头。

“哪家的女孩?要是你觉得合适的话,我就去派人和女孩本家聊一聊,”伦培尔望着天,长叹口气“你差不多也到找个老婆的年纪了,别像我,五十多了孩子才算能立世,搞得自己心力交瘁。。。”

“是,父亲。”

伦培尔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琐碎的东西,眨了眨眼,然后仿佛恢复了些许神志一般“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是的父亲,”鲁道夫看父亲终于谈起了正题,急忙身体前倾,说道“过了霜月就是您的寿辰了,我怕会有乱党在首都作孽,您看能不能让近卫师团在这段时间保持战备状态?”

“老二,我之前就觉得,你们不要把我的生日太当回事。。。”

“父亲,二哥这件事做的没问题,”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科宁菲尔开口了“您的生日和姑母的生日是一样的,而您二位是佩兰家的两位梁柱,佩兰王朝已经统治弗伦索西亚千余年了,您和姑母这个五十岁生日,极有纪念意义,如果这个时候,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有乱党,无论是共和派还是伊斯卡尼亚游击队,都会对帝国造成极差的影响。”

“行了,我听你们的,老二,近卫师团这段时间随你调动,”伦培尔叹了口气,他摆摆手“拗不过你俩,正好你也熟悉一下调动军队之类的事情。行了,老二你先去歇着吧,我有些事要跟老五单独谈。”

“是。”鲁道夫基本达到了目的,听父亲这么一说,也不好纠缠,自己便在卫兵护卫下散步去了。

看四下已经基本没什么人了,伦培尔点点头“老五,你知道你们几个里,我最放心的是谁么?”

看伦培尔只留下了自己,科宁菲尔自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心里有了数“我。”

“不是,是老三,”伦培尔笑了声,说道“你猜我第二放心的是谁?”

看着伦培尔那不怀好意的笑,科宁菲尔翻了个白眼“我猜还不是我。”

“嗯,是老四。”伦培尔一副期望落空了的孩子的样子“但是说实话,让人放心的孩子,一般办事都一板一眼,你看到他的今天,就能看到他的未来,而你,我想让你再好好历练历练。”

科宁菲尔听到说让自己历练,不禁有些期待“哦?您想让我怎么历练?”

“你现在手头的人不太够用吧,”伦培尔走到自己马边,从马包里抽出了一张文件“我正在组建一支由退役侦察兵、退休骑警组成的部队,给你调动。直到我死前,老大和老二可能都在争,三姑娘和四姑娘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不一样,你有野心。我现在,满足你的野心,给你一个师的专门部队,全权交给你,在阴影中维护帝国的根基,你能做到么?”

“能,”科宁菲尔几乎没有半点犹豫“骑警我还能调动么?”

“你接受这个情况怎么接受的这么快啊,”伦培尔苦笑起来“不过你接受的快这是好事,骑警我会让他们尽可能协助你。抓人你要有限度,不要因为你的工作闹得民怨沸腾,近期的重点还是防止鲜血日轮的渗透。”

“是。”

“好,那你这边的事情我已经交待明白了,你回瑞齐克的翡翠师团驻地,跟他们要翡翠师团第十六师的将军佩剑就行,”这位五十多岁的皇帝揉了揉小女儿的脑袋“你比起你的两个姐姐要成熟得多,但是越成熟,就要担负越多责任,这点,希望你能理解。”

“好的。”

“行了,你走吧。”伦培尔无力地望着天,摆摆手,但是看着女儿即将登上马车的背影,又开口低声问了一句“姑娘,你原谅我了么?”

“早就原谅您了,爸爸。”

答案,飘散在空中,没人听到这句虚无缥缈的回答。

苏瑞尔城市议会大厅。

整个城市议会的气氛,十分尴尬。

大厅中坐着留守在这里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元老,维兰斯德、刚刚回来的无面、厄什雷恩、海昆达姆还有其他几个守城和庶务方面的元老,当然还有一个外人,达理达克斯。

气氛尴尬的根本原因,无非是因为当前阶段的战果。他们的确守住了苏瑞尔,因为南境帝国按兵不动的关系,苏瑞尔的南部城防固若金汤,相比而言,失去西北要塞这件事并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然而,齐达斯死了。

这位勋贵元老因为强行要求在前线督战的缘故,被敌人的小队割了脑袋,如果抛去个人情感的因素来说,齐达斯元老的死让他们损失惨重,部分军情被泄露给了敌人,而其本身作为最早跟随维兰斯德的鲜血日轮成员,他的死也让鲜血日轮失去了一个几乎最值得信任的干部。无面从瑞奇尔德的腹地也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一位获得了身躯的古代神?不管知不知道古代神是什么,他们都对这个力量完全未知的存在抱有极大的恐惧。

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维兰斯德作为这里的领袖,果然还是第一个开口了。

“我们第一阶段的目标,基本已经完成了,”他低沉的声音并不像是在宣布一个好消息“本次作战,我们将苏瑞尔周边约一百三十三万人纳入控制,苏瑞尔城内五十六万人,苏瑞尔城周边的村庄、城镇、城市等共七十七万人,这些人口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劳动力。那么现在,就是作战的第二阶段了,目标,西部集团军固守苏瑞尔及苏瑞尔走廊,北部集团军通过拉玛错斯克进攻佛罗萨克斯,南部集团军和东部集团军迅速清剿砂人余部,有谁有问题么?”

厄什雷恩第一个举了手“执行人,您这个作战方针,是不是有点过于。。。凶险了?邦联对收回苏瑞尔有着极大的热情,南部集团军进攻饮马峡久攻不下,东部集团军虽然对那木妥东部行省的战争比较顺利,但是击溃了东部行省,会直接和东方帝国的朝贡国接壤,到时候可能又导致别的问题。。。”

“我明白你的疑问,”维兰斯德点点头“东集参谋部已经给我发来了信件,说他们准备让那木妥东部行省作为鲜血日轮的附庸存在,避免让我们已有的人才被再次稀释,”维兰斯德走到大厅正中的地图边“而向南攻破饮马峡之后,我们就可以控制布里托尼亚海和燃火之海之间的通路,进一步打击布里托尼亚人的海外殖民地,何乐而不为?”

“那北方。。。”

“北方,拉玛人中有可汗愿意投诚,需要我们去对帝国进行破坏,这样才能方便他们的起义,”维兰斯德盯着厄什雷恩“四个方向,除了西部集团军可能打成持久战以外,其他的三部,都是以快速结束战斗为目标的。第二阶段,我们的主攻方向是南方,尽快进入岩地,获取岩人的优秀劳动力。”

这时,大厅中传来了一位元老的声音“可是,执行人阁下,我们中许多同胞都来自于奥洛尔,如果不反攻奥洛尔的话,会不会影响士气?”

“这点就是我召集在此的各位元老在平时带队的时候需要考虑的了,”维兰斯德笑着点点头“这个问题很好,我们中多数人的属下都是奥洛尔出身,很多同胞会有思乡这个问题,各位元老要和自己的属下沟通,尽可能组织一些活动。”

维兰斯德扫视了一圈“还有谁有什么问题么?没有就散会吧,达理达克斯和无面你们俩留下。”

几十位元老鱼贯而出,很快,整个大厅中就只剩下满面胡须的达理达克斯和戴着兜帽的无面。

“达理达克斯阁下,安置和消化人口方面的工作,要多麻烦你了,”周围人一少,维兰斯德多少放松了些,便直接瘫在旁边的椅子上“还有炮厂和枪厂往饶原里面搬迁的事情也多亏你费心了。”

达理达克斯一脸赔笑“哪有哪有,能为您效力是我的。。。”

“场面话不要说了,有事情安排给你,”维兰斯德从旁边的文件堆中抽出了一个袋子,放到桌子前“战争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苏瑞尔的平民要向饶原内部搬迁,你找些有威望的人,组织一下,这是地图和方案。”

“呃,阁下,苏瑞尔内部人口数量巨大,贸然搬迁会不会。。。”

“把在战火交加的地方生活的平民,搬到我们预计建成的新城市,如何稳住他们是你的工作,”维兰斯德在纸堆中又翻找了一段时间,找到了一张不算大的地图“沙中饶原之前的农奴都已经充作预备役和垦荒队了,优质土地的改良基本上已经完成,沙中饶原现在的人口承载能力比苏瑞尔高上不知道多少倍。你照着计划执行就是了,有问题你去找厄什雷恩协助你。”

“是。”

“行,你走吧,我有点事要跟无面单独说。”

最后,整个大厅中,终于也只剩下了无面和维兰斯德两个人。

“海昆达姆的妹妹,没什么事吧。”

似乎没料到维兰斯德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无面不知为何愣在了那里,而维兰斯德大概明白无面的困惑,急忙补充道“海昆达姆这个人很有能力,但是。。。他这个人疑心病很重,他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对他影响可能很大。。。”

“我明白了,小海昆达姆就是精神上出了点问题,我给她安排到育儿的地方休息一段时间,”无面低声说道“不过,剑舞者这次损失多少有点难以接受。。。”

“的确,你把剑舞者安排到一些治安工作中吧,第二阶段的目标主要是北方和饮马峡,都是野外的硬仗,短时间内还是不太需要他们,”维兰斯德站起身“看守者怎么样了?”

“躺在那,问话也不出声,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

“带我去看看。”

两人离开会议厅,顺着楼梯直接上到三楼,三楼的举架极高,差不多有六七米左右,原本这一层也是用来招待来访的贵客的。两人看到一个房间前坐着那三米多高的至古神王,神王仿佛是在打盹一样,于是便来到了门前。

“直接进去就好,他不会阻拦的,”无面声音不知为何小了起来,似乎是对这门口的神王的畏惧,亦或是害怕吵醒些什么东西。

“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一下,”说罢,维兰斯德推开门,他看到旁边的至古神王微微睁开眼瞟了他一眼,但是随即又闭上了眼睛,似乎认可了他的进入。

一进屋,维兰斯德不禁觉得多少有些不适,那房间,布置得像是灵堂一般。几乎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桌椅,白色的床和床帘,还有同样白色的窗帘。整个房间白得耀眼,而那躺在床上的女孩,也是素白的一个人。

“执行人阁下,您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清澈如泉水般的声音从那女孩的口中流出,她爬起来,整了整白色睡裙的领口。她的眼,仍泛着银色的金属光芒,让人感觉不寒而栗,但是嘴角的微笑,却不像刚来时那样没有人情味儿了。

“看守者,您身体无恙吧。”

“还好,守城的时候没料到会有古神突然到访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女孩爬下床,而维兰斯德急忙跑到她身边,搀扶着她,坐到了沙发椅上“执行人阁下今日来访,是有些事情,想要问我么?”

女孩的声音听得维兰斯德多少有些沉醉其中,那声音仿佛是林中悠扬的雀鸣,让旅人迷失在其中一般。他甚至忘了自己来得目的,过了半晌,他才算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两声“您,对古代神很熟悉么?”

看守者微微歪头,似乎不太明白维兰斯德的问题“比起那些专门研究古代神的学者,我的知识只是沧海一粟罢了,不过如果您对古代神有些什么问题的话,我倒是可以试着帮您解答一下。”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古代神,可能会把别的世界的人拉到这个世界么?”

“会。”斩钉截铁的回答,女孩双手叠在小腹前“古代神在一个世界的存在建立于信徒和肉身这两件事上,有信徒,就能干涉这个世界,有肉身,就能出现在这个世界,而如果古代神能够干涉一个世界的话,把一个世界的人拉到另一个世界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古代神的许诺,真的有效么?”

“有效。”女孩回答这个问题,仿佛这是考试试题的标准答案一般“古代神的语言,自有它在这世上的重量,如果和世界本源的规则不冲突的话,那多数情况下许诺都会生效。”

维兰斯德沉默了,这两个答案,告诉了他,那个古代神所许诺的“二十年内必定能见到”的自己的妹妹,从理论上来说是绝对会应允的。但是,问题是直到今天,从1524到1543的今天,他都没有碰到哪怕一个看似自己妹妹的人。这段时间,他忙活鲜血日轮的事情,攻下苏瑞尔也算完成了一个阶段性目标,这个时候如果还找不到自己的妹妹,那他不禁要开始怀疑那位古代神的权威性了。

“您,有什么心事么?不妨说给我听听?看守者守口如瓶。”

女孩突然的话语,让维兰斯德心里一慌。这个姑娘此刻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可以包容一切的姐姐一般的人物,微笑面对着他,即使那银色的、泛着金属光芒的双眼仍是那样的可怖。

“如果您相信的话,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因为一个术式而来到了这里,”维兰斯德瘫坐在看守者面前的沙发椅上“我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妹妹失踪了,她可能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然后,我和古代神做了交易,它向我许诺,在二十年内,一定能碰到我的妹妹在这个世界的化身,”维兰斯德回忆着,苦笑着,仿佛他是这世上最可笑的小丑一般“然而,现在二十年已经快要过完了,我碰到我妹妹了么?没有!我就像个傻子。组织日轮遗族进入大沙漠,推翻那木妥人,反攻奥洛尔。这过程中,多少人因我而死?多少人因为我一个‘让妹妹知道我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愿望而死?但是结果呢?结果是零。”

维兰斯德几乎哭了出来,43年,这个数字,仿佛把他过往所做的一切的意义全部抹杀,剩的只有维兰斯德这个遗族所留下的功绩。他的一切,他的初衷,都消失了。他做的一切,有意义,但是却又没有意义。就像一个想吃苹果的孩子,种下了一颗樱花树一般,当风吹过,人们惊叹于花瓣席卷所带来的美景时,又有谁在意一个只是想吃苹果的孩子呢?

女孩,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她站在维兰斯德旁边,抱住了他的头。温暖,慢慢地流进了维兰斯德的身体,安静了下来,只是默默流着泪。

“执行人,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就在你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