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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娜坐在板凳上,看着躺在床上的坎德。

他们在逃亡时,那一根水晶枪洞穿了坎德的腿,她拖着坎德从城外一路走到了地下水道的一个排水口,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地下水道中的行动基地。

莲娜此刻心中只有恐惧,她见到了那高过所有她见过的建筑的怪物。那些几日前还高高在上的古王们,在那怪物面前,就像是飞在巨熊周围的猛禽,他们虽然也能对那怪物造成些许损伤,但是一旦被击中,就必须要脱离战场。

那样的怪物,可能倾全奥洛尔之力,都未必能击败吧。

她害怕了。

如果鲜血日轮的敌人,是那样的怪物,那该怎样才能获得胜利?怎样才能重返奥洛尔?重建日轮秩序?

她不知道。

莲娜此刻想要回去,回到隐藏在沙漠之后的丰饶土地,去照顾孩子和伤员,去帮助那些有苦难的人。离开前线,越远越好,在沙漠中建立遗族的理想国。在看过那样的一幕之后,她不对战争抱任何,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

古王很强,但是敌人更强。

她思索着这些,看到身旁的坎德睁开了眼。

“诶?这是哪?”

“地下水道,你受伤之后我把你拖回来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走?”坎德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任务是撤离,你需要做的,是离开保命,我死了又能怎么样?我当时必然会死,你。。。”

“你别说了,你救我一命,我还回来而已,”莲娜拿过旁边的一块面包塞到坎德嘴里“如果算上在加息塔利亚那时候的事,我实际上还欠你一条命呢。”

坎德拿着面包,皱起眉“这根本不是我们个人的问题,你把我一个废人带回来,结果可能是我们两个一起死于邦联的搜查!我已经做好了去死的觉悟,你根本。。。”

“你他妈给我闭嘴,”莲娜骂完,一手按住坎德的脑袋,两个人的嘴直接対在一起。

坎德愣在了那里,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莲娜会这样做。

过了一会儿,两个慢慢分开,对视着的,是一双迷茫的眼睛,和一双坚毅的眼睛。

“你觉得我们待在这可能死得毫无价值是吧,我会跟无面勋贵元老说参加她的计划,反正左右是死,对不对?你找个机会离开这里,就当我又救你一次,你不想领情,就当我们这次两清好了。”

她有些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坎德到这个时候还没有理解她做这些事的原因,还多少有一部分是因为两人虽然情人关系已经坐实但是到现在坎德也没提出确定关系。她希望至少坎德在这时,能让她下一个决心,让她下一个活下去的决心,而不是像刚刚一样,自暴自弃地决定去参加那个必死的行动。

坎德低下头,没有说话。

莲娜看着他,仍希望他说些什么,眼中的急切慢慢变成愤怒,又变成无力,最终只剩下悲伤和无限流转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流出来的泪水。

她抹了抹眼睛,长叹一口气,仿佛把多少年的郁气都吐出来了一般“坎德,我不从你那里希求些什么,我就想问问,我是你的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你告诉我,我就可以,去死了。”

坎德仍然低着头,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莲娜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他尽全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坚定,表情也比刚刚更加严肃,单手排在莲娜的肩上“你,就是你。”

莲娜笑了,她满足的笑,就像是吃了糖的孩子,那满足的表情,过于单纯了,就像从未染上任何污垢一般。

“好,你好好养伤吧,等到无面元老的计划开始,你赶快跑,跑得越远越好,别回头了。”

鲁道夫.佩兰转着手指上的青玉扳指,那是前几天清明世的大掌柜,宋朔生送给他的礼物。

他之前,就依稀觉得清明世似乎在下一盘大棋,而在与宋朔生的交谈中,虽然那个狡猾的中年男人没有明确的给出任何有关清明世解决当前局势的方案,但是结合云陟明之前给他透露的消息来看,他已经知道清明世想做什么了。

罢陆保海。

清明世已经做好了彻底放弃陆地商路,完全改为海上运货的准备。而为了保证海上大批量运货的安全,他们自然需要一支愿意为他们站台的海军还有可以依靠的陆上势力。

他从这其中,看到了机会。

为了这件事建设海军,毫无疑问没有价值,海军无论是人员还是船只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南境帝国现有的海军打击海盗是足够的,但是护航清明世商船这种事情,油水极大,把这个机会让给布里托尼亚毫无疑问是更为合适的选择。

但是这样油水大的事情,自然有其他国家会盯上,比如海上争霸的另一个国家。

加息塔利亚。

这个体量极大的国家,曾在祖母梅拉菲尔女王的时代进攻过弗伦索西亚,和佩兰家族基本上可以说是世仇。虽然近几年来,关系稍有缓和,但是布里托尼亚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又平添了一分火药味儿。

加息塔利亚人,在备战。

因此,鲁道夫准备了一项奇谋,而他面前,就是这项奇谋不可或缺的一环。

佛罗萨克斯帝国之中,仍然拥有极强权力的诸侯之一,金河自由城市同盟。

整个佛罗萨克斯的西北方向,有一条绵延几千公里,极深且宽阔的河流。因为河流的出海口靠近加息塔利亚的缘故,这里很快就发展出了许多以手工作坊和仓库为中心的商业城镇。这条河,因为为人们带来滚滚财富的缘故,也被称为金河。随着佛罗萨克斯帝国在金狮统一奥洛尔后8世纪建立,这些城市也都联合了起来,向帝国声索属于他们的权利。

他们得到的回应是:大选帝侯。

金河自由城市同盟加入佛罗萨克斯帝国,拥有向皇帝纳税和参加战争的义务,而他们获得了帝国的保护和另一项权力。

城市同盟的总督可以参加每一代皇帝的选举,选举结果从沃菲尔德皇室中刚刚故去的皇帝两代以内所有直系同姓亲属中选出。而总督,因为拥有这项权利,也就成了一个炽手可热的位置。

理论上,所有金河城市同盟的公民,都可以参加选举成为总督,但是总督说到底,还是有更为古老的几个扎根在金河的家族控制着。

在沃菲尔德家族尚未称帝时便被分封到这里的老牌贵族贾魁倪家族;靠着投资快速崛起的史坎家族;娼馆、赌场、黑市以及被金狮宪法禁止的奴隶贸易的巨头薛维斯特;以及掌控金河造船业的王德纽茨家族。

而鲁道夫面前,就是薛维斯特家族的大家长,奥特斯坦恩.薛维斯特以及阔得罗家族的家主迪堪.阔得罗。

“久闻二皇子大名,今日有幸相见,幸会,幸会!”

薛维斯特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传说中的犯罪巨头,倒像是个看门的大爷。光头,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形销骨立。那套看起来还算光鲜的绸缎长袍像是套在衣架子上一样,显得过于宽松了。而他手中,则夹着一支点燃了的卷烟。满脸笑意,让人感觉并不是那样的危险。

“幸会,薛维斯特阁下,不过,阔得罗老爷,您前几日刚刚给我引荐过铸币厂的管事,今天又请我见薛维斯特阁下,您的意思是?”

“我觉得,您想要做的事,更适合联系奥特斯坦恩阁下更好一些。”迪堪微笑着,从他和薛维斯特互相看彼此的眼神可以看出,两人私交应该不浅。

鲁道夫笑起来“好,多交个朋友总是好的,谢谢阔得罗老爷了。”

“不要客气嘛,二皇子,奥特斯坦恩阁下来瑞奇尔德见几位贵人,要在我家借住几天,这样,我先去跟下人们说一下,安排一下奥特斯坦恩阁下的房间和行程,您二位先聊。”说着,迪堪站起身,离开了他家的会客室,只留下鲁道夫和薛维斯特两人。

薛维斯特看迪堪离开了,大概知道是要开始正题的时候了,他看着鲁道夫“二皇子,我觉得您,应该不是想插手我们干的那些黑活吧。”

“什么算是黑活?”鲁道夫笑起来“据我所知,佛罗萨克斯既不禁赌场,又不禁娼馆,黑湾的奴隶也都是自愿地签了合同,不违反金狮宪法,您做的可都是合法的生意。”

“哈哈哈哈啊哈哈!合法的生意!二皇子有意思!”薛维斯特大笑,他把烟灰抖到烟灰缸里“那二皇子,还有些什么不合法的生意要跟我商量的么?”

鲁道夫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您对铸币,有兴趣么?”

“哦呦,您这一开腔就是做假币?这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太方便,”说完这句,薛维斯特又压低了声音“做哪的?大概多少?”

看薛维斯特压低声音,鲁道夫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加息塔利亚的金币和银币,尽快进入加息塔利亚的流通市场,数量越多越好,您看呢?”

“有点紧张,”薛维斯特微微皱眉“假币这东西,我们本身也有利润,所以可以少收您点钱,进入市场我们有自己的手段,但是时间上。。。这个取决于您想要的效果,理想的话,我们的工坊做四到五个月,能够做到对加息塔利亚的货币信用产生一定程度的破坏,但是又不至于很容易被发现。时间短的话,效果也大打折扣。”

“四到五个月啊。。。”鲁道夫有些犯愁“现在已经阳月下旬了,过了霜月就是猎月,时间有点。。。”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办法“哎,阁下,我如果加钱,工期能不能压到两个月内?”

“嘶~”薛维斯特长吸一口气“两个月。。。那可真是有点儿忒赶,如果是我和阔得罗老爷认识的工厂那边一起做,还差不多,不过那边保密性就。。。不过有一点,这实际上要看您想加多少钱,您要是加的足够多。。。”

“您觉得消息,值钱么?”

薛维斯特愣了下,然后笑起来“那要看是什么消息了,您手里,在我们这边能值钱的消息,不多吧。”

“那我说出来,您看看,”鲁道夫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加息塔利亚准备偷袭南境。”

“哦?”薛维斯特并不是显得很震惊,他微微点头“这的确有利可图,但是不太够。”

“战争开始后我们会肢解加息塔利亚。”

“这点我能猜到,伦培尔陛下做事狠绝,不会留手的。”

鲁道夫嘴角露出一抹笑“还有一个信息,我不确定这个在您那里值不值钱,但是您听了,我就要求您帮我办另一件事了。”

“您说吧。”

“马克西米连五世那个小女儿的消息。”

薛维斯特的表情,由淡然变成了急切,但是随即却又被他强行用一种很奇怪的愤怒似的表情掩盖下去了。他压低声音道“阁下,您破了那桩悬案?”

“算是吧,”鲁道夫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我听别人说您对卡讷家族的长女一往情深,她几十年前坠亡想必您也是十分心痛,这里面,有我们调查的全部内容,完全可靠。”

薛维斯特拿起信封,眼神中写满了急切,他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直接拆开了信封,把纸张从里面粗暴地抽了出来。读着的时候,鲁道夫能看出他在极力掩盖自己的情绪,但是愤怒到颤抖的身体,是无法掩盖的。

他读得很快,他吐出一个烟圈的时候,阅读就已经结束了。

“殿下,这些内容,您有备份吧。”

鲁道夫点点头。

薛维斯特用烟头点燃了信纸,然后把它甩在烟灰缸里,跃动的火苗搁在两人中间,那其中燃烧的,是薛维斯特的愤怒。

“殿下,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您现在,是我,和整个薛维斯特的朋友,我们对朋友,是不谈钱的,”薛维斯特坐着向鲁道夫行了个粗劣的礼“剩下的事情,您不必担心,我会安排周全。”

鲁道夫透过火苗,看着另一团火,另一团燃烧在一个男人眼睛中的烈火。仿佛那火焰,将烧尽一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