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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瑜闲下来,很是无趣,凑到灼华跟前,紧紧盯着对方问:“师父,你真是我师父吗?”

最近她想起了上辈子的记忆,知道是穿越的,但记不清为什么会穿越,总觉得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灼华不理:“你说呢?”

裴瑾笑笑。

这时,罔市走了出来,对裴瑾瑜道:“你在哪里捡来的这个男人?来历想必不凡。”

裴瑾瑜道:“就在海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船被风浪卷走了,我只找到他一个,没有其他东西。”

罔市转而对灼华道:“师父,那人里面的亵衣是鲛绡的。”

灼华惊讶道:“鲛族?”

罔市摇头道:“不清楚。不过鲛族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灼华捻着胡须道:“应该隐藏起来了,倒未必是消失了。”

裴瑾瑜问:“他是受伤吗?”

罔市摇头:“身上无伤,昏迷原因不明。不如师父你再去看看?”

灼华听了,摇头道:“你医术不亚于我,你若是没有办法,我也不行。”

裴瑾瑜道:“师父,你见多识广,还是看看吧。”说着,晃起灼华的胳膊。

灼华无奈,道:“好吧,好吧,别晃了,我人都要让你晃散了。”

说着,站起身来,走向内室。

青年此时一身松松垮垮的布袍平躺在床上,脸色仍然苍白如纸,呼吸更是若有若无,似乎随时就会断气。

灼华把了把脉,又掀起他的眼皮看了看,转身对罔市道:“应该是法力用尽脱力所致,好在经脉还有救,并没有散功。”说着,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颗丹药,不舍地塞进青年的嘴里,口中道,“唉,好不容易得来的九转还魂丸啊。”

丹药服下去不一会,青年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脉搏也有力多了。

灼华松开把脉的手道:“应该没问题了,再养个两三天就会醒来。”眼睛瞟过放在旁边的衣袍,“他应该是鲛族中位高权重之人,你们看那条腰带,除了珊瑚外,正中那颗明珠应该是蜃珠。”

两日后,无咎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简陋的摆设,眼中尽是嫌弃。

一只巴掌大的乌龟慢吞吞爬到他耳边,小声道:“大人,你还好吗?”

无咎傲娇道:“当然是还活着。”

乌龟欢呼道:“阿绯就知道大人不会让小人得逞。”

无咎嗤笑一声:“可不是,差点修为尽散。”

阿绯道:“是一个道士救了你,他师父、师兄还有他都是修行中人,给你服了治疗内伤的丹药。”

无咎鼻子哼了一声道:“多余。”

阿绯劝道:“大人不可如此无礼。救命之恩不可轻视。”

无咎不悦道:“莫非还要你家大人以身相许不成?他们可受得起?我可是鲛族的王子。”

阿绯摇着小脑袋道:“不是不是。大人千万不要随便利用美色,这……万一又引起混战就不好了。”

无咎冷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阿绯见他如此,长叹了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趴在枕头上。

罔市见青年醒来,问道:“你有没有辟谷?要不要用些膳食?”

无咎听到清朗的少年声音,睁开眼睛,道:“嗯,这穷乡僻壤想来也没什么美味佳肴,随便来点什么吧。”话刚说着,鼻子冲着空中使劲嗅了嗅,又道,“在做什么?如此香?就来三份这个吧。”

罔市听了冷笑一声道:“既然醒了,就自己起来吃吧,莫要赖在床上了。”说着,转身走出房间。

无咎难得见人对他如此冷淡。

摸了摸自己的脸,暗想,莫非这次受伤容色受损严重,已经吸引不了人了不成?

想到这个,他赶紧召出数面水镜,正面侧面上面下面,照了又照,口中还轻声道,“仍然貌美无双啊,那为何魅力下降如此之多,连个少年都吸引不了?”

皱了皱眉,无咎问小乌龟,“阿绯,你瞧瞧我的脸,可是变丑了?”说着,又举起面大大的水镜,左右照了照。

阿绯睁开黄豆大小的双眼,眼神惺忪,瞄了一眼后,打了个呵欠才道:“不会啊,还是貌美无双啊。”

无咎自言自语道:“那为何连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吸引不了?他看到我的美貌,不该是羞涩自卑吗?怎么会如此冷淡,仿若未见?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说着说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靠在床头,摸着下巴,他道:“很好,少年,你吸引了我的注意!”

阿绯黄豆大的眼睛都要翻上天了,不得不承认自家大人有时候抽风抽得真是别具一格。

空气中的香味越来越浓郁,连阿绯都忍不住道:“哇,他们在做什么好吃的?如此之香,比宫里都不差,真让人忍不住涎水直流。我好想吃啊大人。”

无咎听了,赶紧下了床,顾不上换衣服,随便掐了个清洁的法术,将阿绯放在肩头,就冲着香味跑了过去。

他刚迈出房间,就见裴瑾瑜端着几个硕大的盘子放在了饭桌上,有红烧肉、菠萝咕咾肉、锅包肉、糖醋排骨、葱爆羊肉、鹿肉小炒、椒盐大虾、香辣蟹、老鸭扁尖汤、凉拌海白菜、拍黄瓜、醋溜白菜。

因为连吃了数天海鲜,师父师兄再三要求要吃肉,这才有了今天这几道菜。

无咎见裴瑾瑜三人都坐下了,忙拱手行礼,草草打了声招呼,就一屁股坐在了罔市身边,抄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

这红烧肉是用三分肥七分瘦的五花肉加了黄酒闷烧而成,肥而不腻,咬一口,香甜松软,入口即化,简直香的能把舌头咽下。

只看无咎这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抢食模样,就可见它有多受欢迎。

将一盘子红烧肉吃光,无咎似乎还不解兴,又吃了排骨、咕咾肉、大虾、蟹,直吃的满嘴流油。

肩膀阿绯早就在无咎吃红烧肉的时候扯了他的头发,这会也正对着红烧肉奋斗呢,没想到小小的身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胃口。

裴瑾瑜看着饭桌上的盘子,尤其是红烧肉的,连汤都拌了米饭,这可是一头猪身上所有的五花肉啊,大家的胃口还真是好。

吃完菜,无咎又盛了碗老鸭汤,顿时觉得自己一直没喝汤简直错过了整个世界。

见他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却又不失优雅,裴瑾瑜师徒很是佩服。就是饭桶,那也是只镌刻着优雅纹饰的饭桶。

酒足饭饱后,无咎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抚摸着腹部,满脸餍足放松。

阿绯趴在无咎头顶,同样惬意地眯着眼睛,黄豆大的双眼顿时变成麦芒粗细的一条缝。

这主仆二人毫不见外的样子让刚清理完碗碟的罔市有些不满。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裴瑾瑜扯了扯袖子。

裴瑾瑜轻声劝道:“他是客人,忍忍吧。”

罔市只好憋着气狠狠瞪了无咎一眼。

无咎见此,下巴微抬,给了他一个傲娇的表情。这让罔市更气了。

倒也不是罔市非要无咎动手,就是见他一副“你伺候了大爷我是莫大的荣耀”、“给个你伺候本大爷的机会”这种态度,真真让人牙根发痒。

灼华同样眯着眼,惬意的表情溢于言表。吃饭的时候,罔市给了他一坛菊花酿,喝了以后有些微醺,全身也暖洋洋的,真是舒坦。

裴瑾瑜同罔市见众人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也放松下来,靠着灼华盘腿坐在榻上,倚着墙壁。

室内有数道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一室慵懒餍足的气息险些将房顶冲破。

无咎微仰着头望着屋顶,脑中正胡思乱想,这师徒三人真真有趣,救了一个陌生人竟然不开口问对方的身份,难道就不怕对方是恶人吗?还是说有信心对付自己这个生人?

他眼珠一转,清了清嗓子,道:“在下无咎。不知三位如何称呼?还没谢过诸位的救命之恩。”

罔市在无人注意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讨厌,瞧瞧他话里的语气,似乎师弟的施救很是多余。可惜了师父的还魂丹,还不如喂狗子呢。

裴瑾瑜听了并不以为意,毕竟施恩不望报,更何况对方似乎不需自己救呢。看来自己是多事了。只不过再来一次,还是会救,毕竟不救也不知道此人的本事啊。

倒是灼华满不在乎地答道:“老道灼华,这是我徒儿罔市同瑾瑜。想来公子无需小徒搭救也会转危为安。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你服食了一粒九转还魂丹,不如就请公子还给在下吧。”

裴瑾瑜二人见此,心里暗爽,师父果然最护短,同样看无咎不爽,这才难得怼人吧?

无咎听了灼华的话,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这才发现挂着的储物袋不见了。再看手上,储物戒也不见了。

这下,他的脸慢慢热了起来,红晕更是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还魂丹是很寻常的丹药,不值多少,他一直没看在眼里,这一下拿不出来,倒是无比尴尬了。

灼华故作不见,眯着眼睛慢吞吞道:“没有丹药,给灵珠也成。”

这话让无咎更加无地自容。

罔市突然插嘴道:“师弟将你从海里捞起的时候,你身上就没有饰品,只有那只乌龟跟着。”

无咎听了,心里尴尬不已。他并无对方贪污了他的储物袋、储物戒的意思,但被这么一强调,倒透着这个意思。

裴瑾瑜心里暗笑,知道师父师兄对无咎的傲慢态度不满,帮她出气呢。故而她只是嘴角含笑,也不说话。

就这样,室内一时无语,并没有人帮无咎搭台化解这僵硬的情形。

阿绯实在看不过去了,用神识传音给无咎道:“大人,你赶紧道歉啊。我听说罗刹人很看重脸面。刚才你那么说,不就是嫌弃救你的人多事嘛,我猜他们肯定心里正腹诽你是白眼狼呢。”

无咎听了,很想仰天长叹,但是最终还是低头认错道:“是在下失礼了,还请三位勿怪。”

这道歉也太不走心了,诚意寥寥,罔市暗哼一声,眼睛忍不住眯起来盯着无咎。

无咎正面朝灼华行礼,忽然感觉背部一寒,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就见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眸里满是冷嘲。

见此,他呼吸一滞,却条件反射般挺了挺胸,随后又觉得这动作很莫名。

罔市见无咎这般模样,又是冷哂一笑:“银样镴枪头。”

无咎傻傻道:“银样镴枪头?什么意思?”

裴瑾瑜正盯着无咎发冠上的小乌龟阿绯瞧呢,听到这句,差点将嘴里的热茶喷出去。

灼华见无咎傻乎乎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这是谁家的倒霉孩子?还以为多么狂霸拽呢,感情是个憨货。这倒不好同他计较了。

灼华放低声音道:“你来自何处?缘何受伤跌落海里?”

无咎松了口气,回道:“我来在南海曦月岛,在外游历时遇到一处时空裂缝,为罡风所伤,不知怎么莫名流落至此。”

裴瑾瑜问道:“你可知此处是哪里?”

无咎略一沉思,便道:“此处应该是南海月之群岛的某处。”

裴瑾瑜惊讶道:“月之群岛?”这个地方好像听说过不止一次,但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的。

无咎自然不知道裴瑾瑜惊讶什么,他点头道:“对,月之群岛,其处于南海之中,有潮水往复其间。”

罔市也惊讶道:“这么说我们就在南海之中?不知此地离广州、崖州多远。”

无咎听了,好奇道:“你们要去广州、崖州?我家离崖州不远,若是有什么想打听的,可以说来听听。”

裴瑾瑜转头问灼华:“对呀,师父,你说要去广州、崖州,我们除了游历,还有什么目的吗?”

罔市同灼华对视了一眼,见灼华微微点头,就道:“师父听说鲛族在这两州露过行迹,这才要去那里。”

裴瑾瑜困惑脸。

“师父需要万劫木渡劫,而万劫木只有鲛族有。”

罔市认真道。

不知为何,裴瑾瑜毫无动容,似乎心底有个声音在说,那本就和你无关!

心情矛盾的她蹙着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担心灼华的渡劫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