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武将最近数日的经历捡能透露的大致说了说。
五天前,他随着曙光村的人来到县城,这些人受命前来隐在暗处为赏宝会做护卫。
期间,接到云远的消息,让他暗中关注村长之子言平,因云远怀疑此人与夺运教贼人勾结,可能在赏宝会期间作乱。
村长遇害后,曙光村的人对靖夜司对朝廷的不满更甚。
囿于祖训与朝廷规定,与世隔绝住在山里的守墓人就像入了籍的军户、商户,后人只能接着做守墓人,不许出山,不许转行。
这本属平常,然一代代下来,积怨甚深。
对山外花花世界充满幻想的青年代代都有,偏偏到了言平这一代,野心太大,没有守住底线,被有心人诱惑鼓动成功。
尽管言平再三防备,还是被专业探子孔武顺藤摸瓜,打探出不少消息。
有人承诺,只要合作,就会让言平等人诈死离开泰和,去外地以新身份生活。
届时,从军、科举或是经商可以随便选择。
负责联络的人还说,自守护的东西被盗,守墓人已犯下弥天大罪,要不是因为赏宝会召开在即,人手匮乏,需要用到守墓人,靖夜司早就把他们村拿下,发配边疆。可笑他们这些人还抱有幻想,以为逃过一劫。
惊惧之下,言平被说服,答应了对方合作的要求,任务是制造混乱,打通通往城外的暗道,帮助幕后人将抢来的财物运出城。
“已经全部运出去了?”裴瑾瑜忍不住问。
这动作也太快了吧?简直神速。
要是再顺利脱身,朝廷的脸已经不是被打,简直是被撕下扔在地上踩了又踩。
孔武狼吞虎咽的填饱肚子,抹抹嘴:“这些家伙一直防着我,竟然在行动之前给我喂了迷药。”
“等我跟到这里,迷药发作,又恰逢爆炸,昏迷过去。”
“幸好没有误事。”
“爆炸是云大人和对方头目交手内力撞击产生的,并非火药。”
“幕后人可不是一个两个,有夺运教的,有叶家人,还有一股神秘势力。”
“叶家?”
“不错,”孔武边喝水边点头,“我看到叶神医叶静天了。”
裴瑾瑜有种“果然不出所料”的感觉,叶静天怎么看怎么像反派boss。
“他做了什么?”
孔武冷笑一声:“曙光村被盗的东西就在叶静天之手,是他利用内奸将东西盗出。”
“大人甚至怀疑各地出现的沉睡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沉睡症第一回出现就是在曙光村!”
裴瑾瑜忙道:“沉睡症?可是莫名其妙昏睡过去,死亡时面带笑容?”
她想起在叶家长春堂看到的黑衣人,那人就是昏睡时面带笑容。
当时叶衡还说治不好。
“不错。”孔武冷笑一声,“看来你也见过。”
“得了这个病的患者,不管体质如何强悍,七日后必死!”
“过去半年,北到盛京,西至碎叶城,南至琉球,因此病死去的不下千人。”
“我靖夜司同僚无意间发现此事,上报大人,大人发现事有蹊跷,这才亲自出马查探。”
“大人更是发现曙光村太祖遗物被盗,哼。”
孔武眼里的钦佩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巨浪般涌出,挡也挡不住。
“我和大人均怀疑叶静天以治好此病为要挟,逼迫曙光村监守自盗。”
“内奸最大的可能就是死去的村长。”
裴瑾瑜忍不住点点头:“或许他知道生病的原因是人为,不敢得罪对方,更不敢以整个村的人命做赌注。”
孔武摇摇头:“可悲又可叹!他本该早点通知大人。”
“大人能治好沉睡症吗?从京城到泰和,便是一流高手也要走三天,来回时间太长,留给患者的时间太少。”
裴瑾瑜能理解村长的选择,却不认为是好办法,难道一直被对方胁迫?妥协有了第一回,难免没有第二回。
沉吟片刻,她又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叶静天发生了改变。从前他不是这样的小人。”
叶静天要是如此行事,就不会被泰和百姓推崇。
这人以光明磊落,心胸开阔着称,沉睡症却透着阴险恶毒。
“人是会变得,当陷入魔障、执念,性格大变的并不少见。”孔武仍旧冷笑。
见他这个态度,裴瑾瑜不好再说,便换了个话题:“不知云大人能否顺利拿下幕后黑手。”
孔武自信道:“大人出马,从未有过失手先例。”
“对了,大人是什么官职?”
孔武惊讶:“你不知道?靖夜司左司监啊。”
裴瑾瑜扯扯嘴角:“司监不止一个?我只认识一个叫云深的司监。”
孔武愣了愣,意味深长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裴瑾瑜并未在意,只当自己是新人,还没获得足够信任,许多内情尚且不便透露给她。
“我们不去帮忙?”
见孔武淡定的喝茶,也不急着离开,裴瑾瑜疑惑的问。
“不必。我正等大人的信号。”
顿了顿,他又好笑道,“你总不会以为大人在查出阴谋后没有布局,只跟着这帮贼人追,被牵着鼻子走吧?”
摇着头,孔武嗤笑一声,“看不起谁呢。大人可是靖夜司的招牌,锦衣卫东西厂在大人跟前就是个弟弟。”
裴瑾瑜干笑数声,好不尴尬。
她又不了解云远,想不到他本事有多大不是很寻常?
既然这人如此本事,能不能将裴家可能沾上的麻烦顺手解决?就当报答救命之恩。
“孔兄,联系曙光村的人是夺运教的,我家这条暗道的存在莫非也是夺运教告知的?”
孔武淡淡道:“叶静天告知的。叶静天是夺运教药堂堂主。”
裴瑾瑜目瞪口呆,这老爷子名利双收,有什么想不开竟然投奔夺运教?就没想过叶家一大家子上百口么?
“叶家完了!”她忍不住为叶衡惋惜。
孔武摇头:“未必。且等等再说。”
两刻钟后,孔武看向天空,喃喃道:“大人怎么还没给信号?莫非有变?”
裴瑾瑜也忍不住看向门口,堂兄怎么还没带着裴母裴二叔他们回来?难道又遇上了意外?
孔武没有问持象牙牌暗探的事,裴瑾瑜也没提,明面上的探子和暗探颇有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