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陈兰顿时就有些酸溜溜的了,织造府大姑娘是这样,程山长也是这样,这回更是有个不明身份的人主动过来,上赶着要给云初夏作弊。

“云妹妹的运气可真好,想必这回定然能得第一。”

云初夏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细细的眉峰立刻就拧在了一起。

“这东西接不得,丢了吧。”

“什么,丢了?人家好好的给你把纸条拿过来,怎么就能丢了?”

陈兰顿时就不乐意起来,握着纸条的手也缩了回来,攥得紧紧的,一副根本不想松手的样子。

云初夏环顾四周,见周围人都没发现她们这里的小动作,才轻哼了一声:

“谁递过来的东西都不知道,就贸然收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今儿大家虽说是来赏花,却到底逃不脱一个争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万一有那种人,把纸条塞过来,说是给咱们预备的,结果拿到孔姑娘跟前又写了和咱们一模一样的东西,到时候又让人出来指正,碰瓷咱们偷看她的,那咱们给谁说理去?是孔姑娘么,还是府里的杜夫人?”

云初夏几下一分说,陈兰后背立刻就起了一层薄汗。

要真是这样,就算她浑身上下长的都是嘴,那也不能证明自己是清白无辜的。

谁叫她贪心不足,用了纸条上面的东西呢?

见陈兰有了醒悟之意,云初夏再接再厉,把事情彻底给他说明白。

“咱们要是不用那纸条上的东西,孔姑娘要是看得上咱们的写的东西,那就是走了大运。就算咱们这次输了,好歹也不会闹出笑话,下次吴师姐要开宴的时候还能想着咱们。做事情啊,别只顾着眼前,还得想着长远呢。”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之前真的是想错了。”

陈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赶紧走到温室里浅浅沟渠旁边,扬手把纸团给扔了进去。

白纸上的墨痕沾了水,迅速化成一团氤氲黑点,然后随着沾湿的宣纸一起随水流去,眨眼不见。

两人见状,顿时暗暗松了口气,这时候却又有书院里的同窗找了过来。

“原来你们两个在这儿,我们正到处找你们呢。人快到齐了,赶紧过去吧。”

……

吴府的温室并不像普通花农一般逼仄狭小,充满一股泥土的腥气,反倒是宽敞明亮,中间辟出来的空地四角还放着几只铜鹿铜鹤,袅袅烟气从嘴里飘出来。

空地上架了几张桌椅,上面放了一个错金银提梁酒壶和同样款式的的金酒杯,作为裁判的孔府二姑娘和有意争长短的书院同窗或坐或站,就成了一幅可堪入画的美景。

云初夏和陈兰因为纸条的事情一耽搁,来得就比到场的人晚了一些,空地上摆着的桌椅早就被别人占得干干净净,只能挑了个既安静又不远离杜夫人的位置看着。

杜氏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之前出声反驳的张怀玉,越看越是欢喜。

张怀玉被她炽烈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涩,一张芙蓉粉面上染了浅淡绯红,却依旧保持着礼节,不敢把头偏过去。

这欲拒还迎的小模样,当真是令人垂涎三尺。

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孔府二姑娘拿眼睛扫了扫跃跃欲试的众人,亲手拿起酒壶,在金杯里盛满了酒,又从旁边装花瓣的篮子里取了一片应季的菊花花瓣。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她又回过头看向织造大臣夫人,杜氏便知机地亲自拿起了鼓槌,显然之后的击鼓传花,是由她来击鼓。

鼓声响,酒杯传。

各家姑娘听着鼓声,有条不紊地传着酒杯,并没有出现动作太大,里面酒水泼洒出来的情况。

既然想在吴府和孔姑娘面前露露脸,除了诗词做得好,风度仪容也是要讲究的。

……

鼓声第一次停下,就巧之又巧地落到了司马萱手上。

孔二姑娘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杜夫人,不动声色地任由这个宗室女信心满满地在花架上挑了一盆正当季的香山雏凤,在纸上挥毫泼墨。

不一会儿,一首咏菊的诗作就跃然纸上。

吴府自有下人把写了诗的纸传到杜氏手里,孔二姑娘接过,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把司马萱的诗作压在桌上,又让杜氏重新敲鼓。

这一次,花架上就少了一盆菊花。

等杜氏第二次停下鼓槌,酒杯就正好传到张怀玉手里。

张怀玉垂眸看着杯中清波漾漾,唇边不觉溢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

方才有个吴府的下人找过来,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早就写好了许多诗词,她只要随便从那些诗作里挑上一首,再从花架上挑出对应的花,便能一路畅通无阻地通过考验。

墨池里磨的是混了龙脑的上好墨锭,笔尖只轻轻在墨池上一舔,写出来的簪花小楷就带上了隽永含蓄的香气。

递上海棠诗的时候,张怀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杜夫人,杜氏也正好将目光对了上来,见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也微不可查地把头一点。

张怀玉的心顿时就落到了肚子里。

……

杜夫人手里的鼓槌扬起又落下,金杯里的酒水也是添了又添,在温室众人手里轮过了一回又一回,最开始作诗的司马萱和张怀玉,也在众人之后又交了几首上去,却仍然没有轮到云初夏。

就算是陈兰这个点儿背的,金杯也到手了两回。

只是一次随便作了首打油诗应景,一次就干脆讨饶,把杯子里的果酒喝了个干净。

“云妹妹,你不着急?”

云初夏看了一眼被人搬得七零八落的花架,心平气和地回道: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轮到我的总会轮到我,轮不到我就轮到我,难道我还能扯着人领子,让杜夫人给我停下?”

再说她这次到吴府别院赏花,本就是打着逛一逛就走的心态,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这赏花宴虽说表面上公平竞争,但就从刚刚被扔到水沟里的纸条上来看,恐怕也是水深得很。

明知道里头有黑幕,自己又没几张底牌,再去蹚浑水,那不是勇敢,那是傻子。

云初夏和陈兰两个躲在角落说悄悄话,也不知怎么的,声音就传到了孔二姑娘耳中。

孔二姑娘轻轻对云初夏点了点头,花鼓声骤然停下。

“云师妹,总算是轮到你作诗了!”

金杯总算是到了她手中。

她垂眸看着杯子里不知道换了几遍的果子酒,又看着上面飘着的片片花瓣,抬高了声音笑道:

“总算是轮到我了,我之前还想,会不会这花架上的花都搬完了,才轮到我,到时候我就只能信口胡诌一种花来咏了。好在夫人慈悲,这最后一盆花,就让我这么巧之又巧地碰上了。”

一边说着,春葱般的手指往身后一点。

姑娘们的目光立刻就落到了花架上。只见上面的盆栽早就搬得一干二净,放到另一边去了,这上面就只剩下一盆牡丹花,还是一株要死不活,眼看就要开败的紫牡丹。

之前就已经做了诗的姑娘们不由露出嫌恶的眼神,就算是被人咏出“唯有牡丹真国色”的百花之王,这幅残败的卖相也太磕碜了一点。

尤其是那味道,已经不再是清幽的花香了。

就算摩拳擦掌地想要找盆牡丹来咏的姑娘,见到花架上那盆牡丹的尊荣,也得退避三舍。

残荷落英还有得咏,一盆开败了的牡丹又能咏什么?

诸多或是同情,或是看热闹的目光,顿时就聚集在了云初夏身上。

……

偌大的温室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期待她能做出什么惊世之语。

云初夏神情镇定如常,眼中看着那盆残花,又像是什么也没看,手执酒杯,沉吟着缓缓踱步。

孔二姑娘见她容光艳艳,不亚牡丹,行止走动又落落大方,丝毫不畏人言,便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她。

这姑娘看着眼生,像是从没来过。要真是头一次来过,被这么多人看着,竟还不怯场,可见是个心性十分坚强的人。

就是不知道才华如何了?

司马萱手上有了好几首诗词在孔姑娘处打底,自觉万无一失,之前又因胡妙春之事和云初夏闹了不愉快,首先便出言嘲讽:

“云师妹想得如何了?要是想不出,喝上一盏也不打紧。吴姐姐家里酿的酒都是酒中佳品,这回倒的是珍藏的葡萄酒,前朝时候还有人拿这葡萄酒换了一个太守的官儿做呢。”

“师妹要是始终想不出来,不妨喝上几口,润润喉咙。”

……

司马萱说是要让云初夏润喉咙,可谁不知道,按先前定下的规矩,葡萄酒只要一沾唇,就自动判输。

别的人输了不要紧,横竖杜夫人还在击鼓传花,总有机会再轮到自己手上。可云初夏不行,金杯停到她手上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盆花了。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要是不想在诗会上得个鸭蛋回去,就算硬着头皮做首狗屁不通的打油诗,那也好歹是首诗不是?

谁知道云初夏是个硬茬,闻言回首一笑,差点把司马萱的眼睛都晃花了。

“多谢司马师姐美意,只是师妹现在还不渴,这杯葡萄酒既然如此贵重,那师妹就留着给师姐喝了吧。”

说着就笑意盈盈地把金杯递过来,做足了恭恭敬敬给司马萱敬酒的样子。

之前就赶着马车和云初夏汇合的胡妙春此刻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站出来硬怼了一次:

“师姐何必咄咄逼人呢,云姐姐正在想呢,你这样一打岔,岂不是断了人家文思么?”

司马萱在她这里碰了个软钉子,心头火起,正要发作时,忽然想起孔府二姑娘还在,涌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压了回去,甩给了云初夏一个怨怼的眼神。

云初夏你给我等着,待会你作不出来诗,那才有你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