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娘见状,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娇媚,她柔弱无骨地贴上去,背对着夏倾直接把手伸进了夏增的裤子里,动作挑逗而性感。
“□□,你当年就是用这种手段来诱我上床的,还在屋子里焚了催/情的香。大姨娘生小姨娘,一窝子都是姨娘。你这女儿以后也就是个做姨娘的命!”夏增一把将她的手扯出来,毫不客气地对她甩了一个巴掌过去。
“夏增!”兰姨娘连自己的脸都顾不上捂了,直接手指着他的鼻子,面露怒色。
“这么看我做什么,你当时年纪不大,但是体态风流可比一般及笄的姑娘还要风/骚,看看夏倾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你那个时候。在床上比我还放得开,谁知道你勾/引过多少人了,只是我当初年少轻狂,被你哄住罢了,其他男人说不定提起裤子就走了,谁还记得你!至于夏倾说不定都不是我的种,你到底给谁给我戴了绿帽子,你被养在府外,我又不可能随时看着你,贱/人!”
夏增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恼火,他直接对着兰姨娘开始了拳打脚踢。
他之前认为自己最无法容忍的就是妻子比他强上无数倍,当玉荣长公主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只有低眉顺眼的感觉,好像自己是入赘一般,根本抬不起头来。但是现在他才发觉,自己最无法容忍的是女人给他戴绿帽子。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一开始就陪在身边的人,甚至他的耳边还回响起茶馆说书先生的那句话:择夫标准三,世家的嫡公子,门第最低为侯府。所以他是兰姨娘选择的最低标准,呵,真是可笑的女人!
他的双眼泛红,拳脚相加,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
兰姨娘根本无力反抗,她的解释声全部被打没了,只剩下呜咽。
“爹,爹,你别打了。娘要被你打死了。”夏倾惊呼了一声,顾不得胸口的疼痛,立刻飞扑而来,整个人挡在兰姨娘的身前。
夏增的动作停了一下,眼神冷厉地看着她。
“爹,你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娘替你生儿育女,小产过好几次,身子都已经亏空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夏倾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因为夏增根本没有听她说完,拳脚再次涌了上来。这回有一大半落在了夏倾的身上,因为她一直挡在兰姨娘的身边。
“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我到现在没儿子可不多亏了你姨娘。原本长公主肚子里是我的儿子,结果还没生下来就被她怂恿得害没了。之后又不让我纳别人,成日里陪着她,根本没机会生儿子。说起来这贱/人当时在我面前说,玉荣长公主老牛吃嫩草都已经二十五了,皮松会恶心,现在想想你姨娘也有三十多了,我还嫌恶心呢!”
兰姨娘抱住夏倾,把她往身后拖,显然不想让她承受夏增的怒火。母女俩紧紧地抱在一起,泪水早已沾湿了衣襟,呜呜哇哇地喊了半天,都没人敢吭声。
外头守门的下人跟死了一般,一口大气都不敢喘,就躲在外头听着里面的动静。也有那平日里看不惯兰姨娘的婆子,此刻正捂着嘴幸灾乐祸地笑着。
五老爷要打自己女人,只有府上的老夫人和几个平辈的主子能管,但是今儿老夫人气病了,三房那两口子是不会出面的。侯爷到现在还不能下床,侯夫人更不会搭理一个妾侍,所以兰姨娘今晚上这打必定是要挨的。
夏增似是累了,呼哧带喘的也就停了手。他看了看自己发酸的手腕,脸上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色。看样子以后还是要勤加锻炼,否则连打人都打不了几下。
兰姨娘和夏倾两个人抱作一团,都护住彼此的脑袋,瑟瑟发抖,呜咽声一直就没停下过。
“你们俩以后好自为之,我若是知道你敢红杏出墙,你就等着死吧。”夏增目露寒光,冷哼了一声。
压低了嗓音警告了她们一句,便转身准备走。
“娘,您没事儿吧?”夏倾感到自己的头上碰到一股热流,就怕她流血,连忙急声问了一句。
只是兰姨娘还没回她,就感到自己的脖子一紧,呼吸困难,连一个字都发不出了。
夏增一手掐着兰姨娘的脖颈,另一只手拽起夏倾的头发,让她看着自己掐着兰姨娘。
“听着,她是姨娘不是你娘,你娘早死了。如果我再听到你喊她娘,我就让她也去地底下见长公主,到时候恐怕你姨娘过得不会好。”夏增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嗓子眼儿里抠出来一般。
夏倾勉强地点了点头,她的头发被嵌住,点头的时候感觉整个头皮都扯了起来,像是这满头的青丝都要被拽掉一般。
夏增总算是放过了她们母女,手一松,两个人便瘫在地上。
“呸,贱/人!”夏增冲着地上啐了一口,拿出锦帕擦了擦手。
鼻尖闻到一股子女子身上的馨香,立刻嫌恶地皱紧了眉头,直接扔在地上,用脚捻了捻。像是触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他想起来了,他现在用的帕子,都是头天兰姨娘把帕子塞在胸口里捂一天,第二日才会送到他的手里,这样他就能每时每刻都闻到兰姨娘的体香了。
当然之前情浓的时候,他会觉得这是一种情趣,甚至偶尔他还能捧着这帕子想入非非。但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恨不得把兰姨娘从他的生命里剥离。
当院门被关上,院子里重新恢复了一片寂静之后,夏倾开始嚎啕大哭。
她手忙脚乱地抱住了兰姨娘,整个人哭得不能自已。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爹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们……”
天空在她的呜咽声之中逐渐变黑,夜晚来了。可惜这个晚上,与夏侯府的许多人而言,都是个不眠之夜。
“不要再叫我娘了,私下里——”兰姨娘一把捂住了夏倾的嘴巴,语气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也不要叫,这世上你已经没有娘了,只有姨娘。”
兰姨娘的声音沙哑,甚至还带着颤音,显然还没有从惊慌失措之中反应过来。
“扶我进去吧。”
母女俩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夏倾将灯点上。刚刚夏增发火的时候,这院子里的下人就全部走光了,现在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娘,姨娘,你的额头破了,我去让人给你请大夫。”夏倾急急忙忙地要往外面冲,却被兰姨娘一把拉住了。
“别去了,没人搭理你的。现在出去只能自取其辱,里屋的床头柜里还有一些膏药,你把它拿过来抹一抹就算了。”
夏倾拿着药出来抹的时候,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流了出来。
母女俩都是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兰姨娘的头脸都是伤口,嘴角也破了,脸上的巴掌印记十分清晰,而且还肿得老高。夏倾比她好点儿,只是身上有些脏,头倒是没有破开。
她们俩何曾受过这样的罪,她娘一向都是夏增的掌中宝,她更是夏增的掌上明珠,平时舍不得碰坏一点儿,但是只不过一个白天的功夫。她们再回府的时候,夏增整个人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
从恩爱的夫妻、父女,变成这样的仇人,也不过眨眼间的事情。
“别哭了,迟早有这一遭,只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兰姨娘倒是没有哭,甚至一点惊慌的模样都没有,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镇定冷静。
“娘,我不懂。”夏倾握住了她的手,满脸泪痕地看着她:“你和爹那么好,甚至都能联手把长公主撇到一边,原本就比其他人亲密,你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他为何就这么对待你?只因为茶馆里的几句话?我虽然没有亲耳听过完全的,但是光听爹说的那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听就知道是被栽赃的。”
她急切地表达着自己心中的疑惑,边说话的时候还不停地抽噎着,脸上的神情极其委屈。
夏倾在今日体会到了,什么是没有爹的孩子。
“都说了傻孩子,要叫我姨娘,别再忘了。”兰姨娘拍了拍她的脸颊,“你别看我其他方面糊涂,但是对付男人的时候,一点儿都不糊涂。特别是对你爹,我知道他喜欢女人伏低做小,把他当做大英雄一样供着,所以我恨不得日日夜夜都缠着他依赖他,想出各种法子让他离不开我。”
她慢声慢气地开口,脸上的神色没有失望,只有平静。
“从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姨娘就告诉我,男人的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最硬的东西。我们女人要像温泉一般包裹他,悄无声息地温暖他,等他离不开我们了就成功一半儿了。但是你要知道男人心也是异变的,这世上如此多的貌美女子,善解人意的更是数不胜数,说不定他找到了另一处更大更温暖的泉水,他就很快会离开,又或者他没有找到那样的女子,只不过是厌烦了每天对着同一张脸。所以当女人,就要准备好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你身边的男人忽然对你冷淡、疏远,因为他不喜欢你了,连个玩意儿都不要你当了。”
兰姨娘的目光变得悠远,显然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像是回到她的儿时,听着自己的姨娘说话。
夏倾的呼吸放轻了,她握紧了兰姨娘的手,生怕眼前失神的姨娘会离她远去。
“当我知道玉荣长公主挑了你爹当驸马,而夏侯府不仅没有拒绝,相反还极力促成这事儿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走我姨娘的老路,做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我姨娘曾经劝我,反正还没有怎么样,不如及时抽身,但是我不信邪,我觉得那个时候我与增郎是彼此爱慕的,我即使当不了正妻,也还有他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