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曹文诏一路上杀灭了许多零星阻击的察哈尔军,眼看就要追上了,又有一支舍命阻挡他们追击的,不由分说,咬着牙刺了过去。曹文诏身强体壮,勇猛过人,几战下来丝毫没有倦意,几个察哈尔兵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就被刺落下马,卢象升见到,心中大赞:好个虎将,不愧是辽东英杰!
贵英恰看到曹文诏的勇猛,恐非敌手,不敢与他正面交锋,同时从穿戴上也发现了卢象升是这支明军的主将,因此,贵英恰虚晃几刀,偏锋一转,避开了几个明军,绕了过去,直朝着卢象升砍去。
卢象升心中正一番赞美曹文诏,却疏忽了贵英恰冷不丁的杀来,冰冷的刀锋已悬在头顶咫尺,才恍然回过神来,惊的他大骇一声,条件反射的向右斜身躲避,但还是晚了,贵英恰的刀没有劈中他的面门,却砍在了他的左臂上,痛的他大叫一声,失去重心,跌落下马,重重的摔落在地,他的坐骑也受到了惊吓,前身纵然一跃乱了方寸,正好也挡住了贵英恰补刀杀卢象升,明军很快注意到了卢象升受伤坠马,曹文诏听到叫声回顾一眼,也是吃了一惊,急忙回马去救卢象升。
卢象升不顾受伤的左臂,在地上翻滚躲避贵英恰的补杀,两三招之后,周围的明军蜂拥来营救,无数的刀枪扑向了贵英恰,面对明军的围剿,他已应接不暇,何况还有勇冠三军的曹文诏,很快,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曹文诏更是一马当前,大叫“散开!”又命左右阻挡其它察哈尔兵近前,自己独自一人拼杀贵英恰。
伤痕累累的贵英恰不敌勇猛的曹文诏,十几回合下体力不支,一招没接上,就被曹文诏刺破胸甲,坠马而亡。
察哈尔兵见他战死,也都无惧生死,反而更加拼命,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明军拼杀,曹文诏一面命人保护卢象升,将他护到后方,一面与敌军鏖战。
卢象升幸有肩甲、臂甲护住,才保住了左臂,否则必然失去一条臂膀,但也受伤不轻,刀刃几乎入骨,疼痛钻心,咬着牙没有叫喊出来,但额头上如豆大的汗珠不住的顺颊流下,护着他的士兵撕下内衣与他包扎伤口,扶卧在马上缓缓后撤。
曹文诏歼灭这支阻击的察哈尔兵后,也无心再去追击林丹汗,撤兵护送卢象升返回。
看到几乎快昏死过去的卢象升,曹文诏安慰道:“督师,您要撑住,陛下就在前方。”
卢象升虚弱的睁开双眼,看了一眼他,气息微弱的说:“别管我,去追林丹汗,别让他跑了。”
“卢督师,您就别管他了,救您要紧呐。”
卢象升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闭上眼睛,伏卧在马背上,昏睡过去了。
另一方的祖大寿,带着俘虏十分顺利的找到了察哈尔大营驻地。留在大营的都是老弱妇女,只有很少的兵护卫,当他们发现明军时整个大营已经被包围了,反抗没有任何意义,在一阵惶恐之后决定投降,祖大寿兵不血刃的占领了大营。
林丹汗的福晋,诸子,及诸大臣都在这里,还有成群的牧马牛羊,祖大寿大为欣喜,命人不许骚扰他们,派人向皇帝汇报战况。
天色已渐黄昏,朱由校也将胪朐河畔战场上的尸骨埋葬,人马整顿,等待前线的消息,这时祖大寿派人禀告了战况,得知将祖大寿俘获林丹汗家眷、诸子、大臣,高兴的不得了,还担心林丹汗生死的他心想:这是一窝端啊!林丹汗生死也就不重要了,他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察哈尔彻底被灭,困扰大明两百年的北境将得到暂时的缓解,他就能腾出精力经营南方和海上了。
察哈尔被灭,下一步他要去漠南会盟诸部,安抚蒙古,于是,他微笑着令人传命给祖大寿,让他率本部兵马护送林丹汗的后妃及部众回察汉浩特休养候命,所有人等不得怠慢,令林丹汗长子带着传国玉玺,到漠南会盟时进献。
他记得在史书上记载着林丹汗长子携带着传国玉玺投降给了皇太极,所以,他要在漠南当着诸部首领的面受降,震慑蒙古诸部。
就在他下令转道漠南时,曹文诏派人来禀报,宣大总督卢象升在追击林丹汗时受重伤。
朱由校吃了一惊,询问报信之人,“卢象升现在何处?”
“曹文诏将军正在护送赶来。”
朱由校听完,凝眉深思熟虑一番,道:“让曹文诏护送卢象升到察哈尔大营处寻医治伤,祖大寿护送林丹汗后妃回察汉浩特行程不变,待卢象升伤情稍好,由曹文诏护他及察哈尔部众回察汉浩特休养,入冬前返京养伤。你给朕稍个话,朕本该去探望,但有要事在身不能前往,让他好好养伤,朕还有大事等着他做。”
安排完,朱由校就起兵向南二十里处扎营休整一日,又派人通知驻守乌拉特的秦良玉和满桂准备迎驾,又令他们二人传檄漠南诸部,七日后在乌拉特明军大营会盟诸部,届时有不到者,视同察哈尔林丹汗之顾从,必移兵灭之。
不消两日,胪朐河之战震惊了整个漠南蒙古和喀尔喀蒙古,曾经令他们望而生畏的察哈尔部一夜之间没了,林丹汗生死不明,后妃、大臣、部众都被明军俘虏,也知道了在乌拉特的明军主帅不是卢象升,而是女将秦良玉,得知大明皇帝要在乌拉特会盟漠南诸部,喀尔喀的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和车臣汗也派人到乌拉特参加会盟。
胪朐河一战,朱由校达到了灭察哈尔、降服漠南蒙古的目的,并意外的震慑了漠北喀尔喀蒙古。
三日后,朱由校率鲁文军抵达乌拉特,秦良玉、满桂率军在大营外十里迎驾。
这是朱由校第二次见到女将秦良玉,不禁又赞道:“卿为女中豪杰,国之栋梁,一人可震漠南诸部,使其不敢轻举妄动,朕才能在胪朐河之战无后顾之忧,此战卿居功至伟。”
秦良玉惶恐,跪膝回道:“陛下谬赞,臣实不敢受,这都是陛下的威名,臣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臣未能在阵前杀敌,更不敢与冲锋陷阵的将士论功。”
朱由校笑道:“呵呵,秦将军高风亮节,不必过谦,朕还有一事需卿效劳。卢象升身负重伤,暂不能镇守宣抚、大同,待会盟结束后,卿即刻回去接任卢象升就职宣镇,替朕镇守边陲。”
秦良玉一听,吃了一惊,惶然推辞,“陛下,如此重任臣实不敢受,宣镇总督一职乃是朝廷重职,自古没有女流之辈担此重任,臣不敢僭越。臣今生幸遇明主,能统兵建功立业已是大幸,若为督抚,如此重责,臣承担不起。臣愿举荐满桂将军接任卢帅之职,”说着,他顿了顿,斜视了一眼旁边的满桂,接着说道:“满桂将军身经百战,熟谙兵事,又忠君体国,可堪大任,臣愿在麾下辅助满桂将军。”
朱由校肃色道:“满桂另有重任,卿不必多言。朕曾说过,朕用人不拘一格,卿能不能担当此重任,朕心里有数,你不必在意天下悠悠之口,你要用你的才情,镇抚一方,保边疆安定,造福百姓,假以时日,悠悠之口也会变成赞不绝口。现大漠已定,边陲已宁,你去就任可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坐享边陲之宁,有何压力可言?”
朱由校的一番话,说的她无言推辞,默默的接受。
在他们的簇拥下和指引下,朱由校来到了乌拉特明军大营。
明军大营,远远望去,无数大明军旗迎风飘展,彰显着大明军威,哨楼上,号角声起,打破了宁静的乌拉特草原,三声号角毕,紧接着是阵阵的鼓声,旋即,隆隆的礼炮声荡起。
这是最高规格的礼遇!
朱由校在如交响乐般的战鼓和礼炮声中走进了寨门。在大营寨门外,有宽七尺、深一丈的沟壑,沟壑外,每隔一里就有一个营的严整警戒的士兵,环绕整个大营。在警戒外,是穿插摆放的拒马阵,看的出,秦良玉和满桂做了精心布防。大营内,军帐井然有序,兵杖器械排列整齐,将士们全副武装列队营内。
大营寨门,直通中军大帐,在这条道上,两侧严整肃目的将士们齐刷刷的注视着朱由校。
朱由校在寨门外下马,威严整肃的弃马走进大营。身后的将军随从们也跟着下马,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他边走,边目视过两侧的将士。
走近中军大帐,一支树立的高高的帅旗立在账前,帅旗上还醒目的悬挂着“卢”字。朱由校抬头望了一眼,微微笑道:“这个旗已经没用了,人人都知道是假的了,还挂着干嘛?该换一换了。”说着,他转向满桂,笑着对他说,“就挂你的帅旗吧!”
满桂一怔,感觉皇帝令有它义,但没来得及多想,便拱手应道:“遵旨。”随即,他命部下当着朱由校的面换下了帅旗。
进入大帐,朱由校左右看了一下,很明显的大帐内重新布置了一番,作为他的行辕了。
朱由校打量了一番行辕大帐,便故做疲倦之意,对众人说道:“你们迎驾搞的很隆重,将士们想必也累了,都散了回去歇息吧!改日朕再亲阅三军,秦良玉、满桂、鲁文留下,朕有要事与你们相商。”
众人退下后,朱由校便迫不及待的问秦良玉和满桂,“熊廷弼在哪?朕怎么没见到他来?”
秦良玉回道:“他无诏不敢来见陛下,在后营等陛下宣召。”
“快让他来见朕!”朱由校急切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