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俩的紧急催促下,本是欢声歌舞的营地,迅速行动起来,两万人马很快完成集结,丢掉不必要的东西,向东而去接应大汗。他们的驻地在河西二十里,与战场并不远,因此,没开拔多久就遇到从战场上惶恐溃逃的察哈尔兵,还有后面滚滚如潮的追兵。
跑在最前面的林丹汗见到贵英恰的援军,立即高喊:“贵英恰、衮楚克,快来救我!”
贵英恰定睛一看,竟是大汗,一身士兵打扮和狼狈的样子,若不喊他一声还真不知是大汗。
贵英恰对衮楚克说:“兄弟,你去接应大汗,我去抵挡明军,一定要保大汗无恙!”说着,贵英恰手提一把钺斧迎向明军。
林丹汗伏在马背,将脑袋贴在马脖子上,与贵英恰擦肩而过,两人来不及交代一句话,只对了一下眼神,便分道扬镳。
衮楚克将惊慌失措的林丹汗迎接过来,换乘一匹新马,带着少数人马,护送着他向西继续逃奔。身后的战马铁戈声越来越小,但追兵的声音始终在耳边,他们还没有甩开追兵。
祖大寿与贵英恰正面交战,曹文诏则绕过两军,向西继续追击林丹汗,贵英恰见势不妙,要回首挡住曹文诏,怎奈被祖大寿缠住,他不得不分兵去阻击曹文诏。祖大寿想尽快解决眼前的察哈尔兵去追林丹汗,但他发现,这支察哈尔兵以逸待劳,一时难以突破他们的阻击。
两军激战之中,忽然,从侧后方出现千军万马,似从天降奇兵,掩面杀来。这正是苦苦搜寻察哈尔兵的卢象升,沿着胪朐河上游行进正碰上贵英恰阻击祖大寿和曹文诏的明军,顿时大喜,以为正赶上明军与察哈尔决战,立即命全军分左中右三军,合围察哈尔军。
左路军向察哈尔军后方快速奔去,截断后路,防止察哈尔军溃逃,中军包抄至左前方,卢象升亲领右军,直接从侧面杀入两军之中。
贵英恰被忽如其来的明军打乱了阵脚,察哈尔兵们也惊慌失措,士气大跌。反观明军,士气大振,杀声如潮,且数倍与己,三路包抄。贵英恰知大势已去,再战就是全军覆没,何况自己的士兵们士气大跌,人心慌乱,早已没有了战意,他也顾不上大汗是否逃出明军的追击,也不管跟着自己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策鞭调转马头,想只身逃离,察哈尔兵见主将逃命了,也纷纷溃逃。然而,为时已晚,被四面包围的擦哈尔军,怎能轻易突围铁桶般的明军四面之围。
成功合围后,明军面对着一支丧失了斗志,惊慌和恐惧充满了察哈尔兵,将一场战斗转瞬间变成了屠宰场。
两万人马,在不到一个时辰里被杀的杀,抓的抓,几乎全军覆没。
消灭这支察哈尔军,卢象升便驾马走到祖大寿面前,关切的问:“林丹汗在哪?”
祖大寿挑着血淋淋的狼牙棒向西一指,回道:“向西逃去了,曹文诏率军去追了。”
卢象升一听,立即对他说:“将军辛苦,你押着这些人去保护圣上,我去接应曹将军!”说完,点了几百轻装骑兵,带着人追了过去。
祖大寿心里十分懊恼,看着远去的卢象升的背影,不痛快的骂道:“我拼死拼活的,倒让他捡了个便宜!也不知道圣上看到了他哪点好,让他作了宣大总督!”
祖大寿越想越气,但没有办法,谁叫人家的官阶比他高,有气别地方撒,就对着俘虏的察哈尔兵撒气,拿着马鞭就是一顿猛抽,边抽边骂:“一群鞑子,你们也有今天,老子抽不死你们!抓你们一万也不抵个林丹汗!”
祖大寿边抽边发泄心中的不快,忽然,他的马鞭停在了半空中,凝视着面前要抽打的人。
“你是什么人?在军中任何职?”祖大寿疑惑的问眼前的这个人,因为他发现此人穿着与众不同,凭直觉,他知道身份不一般。
“衮楚克,林丹汗帐下左部主帅。”
祖大寿怒意稍减,举到半空中的马鞭放了下来,但仍悻悻不乐的叹气,“抓个将军也不错,可惜不能与曹文诏、卢象升可比啊!”
衮楚克向祖大寿深深一鞠躬,道:“在下早闻将军威名,我愿归顺大明,请将军代为引荐大明皇帝。”
“哼!败军之将,有何脸面跟我提条件!”祖大寿冷眼斜视着他,鄙夷的冷声道。
衮楚克又道:“在下愿意为将军立功,以图后报。”
祖大寿两眼闪出一丝的光芒,“咦”了一声,问道:“你如何立功报我?”
他面露一抹奸笑,稍微靠近了祖大寿,轻声说道:“不瞒将军,巴布阿善是受林丹汗之命诈降大明,目的是引诱……”
“废话!”
祖大寿不等他说完就抡起马鞭打断了他,吓得的浑身一哆嗦向后退了半步。祖大寿怒气冲冲的吼道:“我当是什么机密要事,却是这等雕虫小事,我大明皇帝何等英明,早就识破了你们的诈降之计,才会将计就计灭了尔等!哼!”
“将军息怒,您可能有所不知,”衮楚克急忙说道:“林丹汗战败只身逃走,可家眷和部众都在,现无军可守,将军大兵一到,便可生擒林丹汗家眷及部众。”
祖大寿一听,眼睛顿放闪烁的光芒,心道:不能活捉林丹汗,抓了他的家眷,抄了他的老巢也是大功一件啊!
“在哪?快点带路!”
祖大寿急切的跨上战马,留下一部分人押送着俘虏回走,他带着大部人马在衮楚克导引下,向察哈尔部驻扎地进发。
贵英恰护着林丹汗一路向西逃去,跟随的人越来越少,后面的追兵仍是紧追不舍,林丹汗已是人困马疲,再这么下去定会被明军生擒,绝望之下,他流着泪仰天长叹:“长生天不佑我,天绝我也!”
长叹之下,忽然停止了前行,调转马头,对众随从言道:“我乃蒙古大汗,本欲重振蒙古,恢复先祖威名,奈何长生天不佑,诸部不和,错失诸多良机,今日惨败,责任在我,欲与明军决战,至死方休!诸位,皆是我察哈尔勇士,拿起你们的战刀,与我一起迎向敌人的罪恶的刀枪,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蒙古勇士宁可倒下也决不屈服!”
林丹汗的慷慨激昂,众随从也无比激情,举刀附声,“愿随大汗决一死战!”
“好!众位将士,不愧是我察哈尔的勇士,随我一战,血染草原!”
林丹汗正要领着众人拼杀,贵英恰却拽住了他的马缰,阻止道:“慢!大汗,不可呀!”
林丹汗面露无奈之情,绝望的幽叹的对他说:“唉,我德薄功浅,不能完成祖上光复蒙古夙愿,今大势已去,我活着还有什么面目见先祖?我身为蒙古大汗,不能受敌屈辱,不如战死,尚能留存一丝颜面。你若不跟我死战,我也不勉强,念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逃命去吧!”
“不!大汗,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贵英恰泪眼打眶,劝道:“大汗,中原人有句话,叫‘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只要大汗还在,我们察哈尔就不亡,我大蒙古国还有复兴的希望,您要是战死了,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大汗,听我一句劝吧,您走,我来阻挡明军。”
听了他的一番话,林丹汗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死战的意念忽然间融化了,面对他恳切之情,绝望的心又燃起了希望。
在他迟疑的片刻,贵英恰读懂了的他的心思,急忙说:“大汗,您换上我的马,我这马久经战阵,耐力好,您骑上它定能逃脱明军的追击!再迟,明军就追上来了。”说完,他扶着林丹汗换乘了战马,又挑选十几个强壮的士兵跟随着大汗逃生。
遥望一眼,已见追滚滚追兵,马踏草原之声似在耳边回响,追兵将至,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贵英恰含泪用马鞭抽了大汗的马,只听一声嘶鸣,战马载着林丹汗飞驰而出。
林丹汗回望一眼贵英恰,抛下一行感激的热泪,便向着生的希望之路绝尘。
贵英恰目送林丹汗远去后,对留下阻击明军的士兵们做最后一次慷慨的动员,他目扫士兵的炯炯有神的眼睛,大声道:“勇士们,我知道,今天我们都会将热血洒在这里,你们怕不怕?”
将士们高举着弯刀齐声回道:“不怕!”
“好!勇士们,你们是察哈尔最后的荣耀,我将带领你们与明军做最后的决战,虽然我们会死去,永远的长眠在这里,但后人会记住我们,会以我们为荣,他们会永远记得我们是草原上的英雄,是长生天眷顾的勇士!”
“勇士们!”
贵英恰对着仅剩下的几百名士兵,收起了泪目的悲壮目光,转而变得目光冷峻,透露杀气,将战刀的刀尖指向迫近的明军,高喊一声:“杀!”
声音未落,他纵马一跃,第一个迎向追兵,身后的察哈尔兵,随即也无畏的跟在身后。
曹文诏一路杀灭了许多阻击,眼看就要追上林丹汗,又遇见阻击,不由得分说,直接冲上去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