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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曹时和程湛在办公室外的电梯旁聊天想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程湛接到了一个电话。

程湛简单安抚了那边几句之后,挂断了。

曹时问程湛怎么了,程湛说:“齐紫云打来的,说联系不上项哥。”

齐紫云是刘飞的女朋友,当初在日本海上刘飞救了项逢一命。

项逢痊愈后,查到了齐紫云的联系方式。

项逢直接把陈琛给他的奖励留了一小部分,大概是够他和程湛生活消费的量,其他的全打给了齐紫云,还专门给她雇了佣人来照顾她的起居。

后来项逢一路披荆斩棘,成为了北闳首领。他始终没有忘记刘飞临死前让他帮忙照顾齐紫云,给了她很多钱。

项逢第一眼见到齐紫云的时候,是三年前,那时候他腹部伤口的结痂已经完全脱落了。

那天齐紫云捧着画具从学校往家走,白色裙子角还沾着橙红色的颜料,黑色的长发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飘扬。

项逢看见她就想起了祝留,眼神不自觉地放柔。

齐紫云是那种白皙瘦弱的女孩子,眉眼间没有祝留精致,但也有清透秀丽的韵致。

齐紫云看到项逢的时候,他站在一颗老树下,眉目俊朗,眼神温柔。

那一刻,齐紫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也陷入过刘飞死亡的痛楚里,甚至在心里埋怨过项逢。

但是这一刻,她的心里根本没有想到刘飞。这一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个站在树下看着她的男人吸引了。

齐紫云在美院读大学,跟刘飞从小就认识,她年纪只比祝留小两岁。

项逢整个人给人一种很硬朗的感觉,或许都是同一行的原因,他沉稳利落,跟刘飞有些像,让齐紫云觉得很安心。

后来,齐紫云每个月都会打电话给项逢,给他做吃的或者画画。

齐紫云是很细腻的女孩子,总是控制着打电话的频率,言辞上也很有分寸,每次都感谢项逢对自己的帮助。

然而这些邀请项逢绝大多数都以工作忙为理由拒绝了,可是还有少数项逢没有拒绝,比如他们认识第二年的二月十四日。

那天是情人节,齐紫云早上一醒来就攥着手机,想联系项逢,但是没好意思,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中午的时候,齐紫云正在做饭,虽然项逢给雇了佣人,但是她有的时候还是喜欢自己做点东西吃。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齐紫云打开门,看见了项逢,他穿着一件夹克,整个人裹挟着从户外带来的冷气。

他捧着一束花,白色的小雏菊。

那一刻,齐紫云又惊又喜。

他们一起吃了午饭,期间齐紫云讲起自己在上学期间的趣事,说到画画的时候,她发现项逢的眼神变了一下,霎那间柔和了很多。

齐紫云猜测项逢也喜欢美术,为了显示自己的艺术素养,她又聊了些艺术理论还一带而过地讲了自己获得的奖项。

但是齐紫云发现,项逢对她说的那些艺术流派十分陌生。

甚至在她问起项逢是喜欢塞尚还是高更的时候,项逢顿了顿筷子问:“塞什么?”

他语气很坦然,也没有什么真的想知道答案的欲望。

齐紫云怕他尴尬,笑了笑说:“没什么,你喜欢这道菜吗?”

项逢点点头,说:“挺好吃的。”又问:“有佣人为什么要自己做?”

齐紫云说:“佣人是人,也有难处,也要休息嘛。”

齐紫云想要给项逢留下一个好印象,又说:“平时地板什么的,我也经常自己打扫。”

做饭是因为她喜欢,至于打扫地板,有了佣人之后她从来没有再做过。

人是项逢雇的,很守规矩,有什么变化之前都会来向项逢请示,哪句真哪句假项逢心里清楚。

但是他不觉得这有什么,无所谓的事。

下午的时候,齐紫云问项逢要不要一起看电影,她找部片子来放,项逢当时正在看一条消息,没回应她的话。

齐紫云马上说:“那就当你答应啦。”

项逢抬起头,看到她一笑眉眼弯弯,跟祝留有五分相似。

项逢突然想起了当初一片天光下,他推了祝留的那一下,拒绝的话此刻竟然说不出口。

于是项逢和齐紫云坐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一起看了电影,齐紫云选的电影是《冷山(cold mountain)》。这部电影比一般的爱情片保守太多,但是主角身受重伤也要赶回故乡去见爱人的故事让齐紫云无数次落泪。

期间电影到了煽情的桥段,齐紫云靠在项逢的肩上。

项逢下意识地闪开了,齐紫云有些尴尬,她说:“对不起,我以为是刘飞呢,当初我们也经常一起看电影。”说着说着声音里带着些泪意。

项逢想起刘飞黑色靴子里的那把枪,想起他临死前浸着鲜血的身体,想起他最后对自己的请求,对齐紫云说:“不要哭,刘飞希望你平安幸福。”

齐紫云低泣着,又靠在了项逢肩上。

这一次项逢没有推开她,齐紫云感受着项逢隔着衣衫传来的身体的热量,觉得无比安心。

她也说不清楚原因,但项逢带给她的这种安心的感觉比之刘飞更甚。

电影放完后,齐紫云以为项逢会离开,她还在想以什么样的理由留住项逢,但项逢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天下午项逢一直陪着齐紫云,她给他画了一幅速写,平时她画速写只要十分钟,和艺术生平均水平差不多。

但是这次或许是因为画得比较深入,所以用了四十分钟,期间项逢一动不动。

齐紫云担心他难受,所以说:“项哥,你可以动一动,不影响的。”

项逢面色如常,只说:“没事,不累。”

齐紫云很感动,心里甜得可以渗出蜜来。

一直到晚上项逢都没有走,齐紫云甚至以为项逢有那种意思。

她曾经跟刘飞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没有到那一步,所以她有些无措还有些期待。

夜里十一点的时候,齐紫云给自己鼓了鼓气,去卧室里换了件淡粉色的真丝睡衣,胸口有些低。

齐紫云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项逢看了她一眼,男人的敏锐让他多多少少的知道眼前人的意思。

齐紫云看到项逢看了一眼之后就收回目光,一时也摸不清项逢的意思。

她试探着跟项逢说:“今天不早了。”

项逢点点头,说:“你去休息吧。”但是并没有起身。

齐紫云不明白项逢这是什么意思,说让她去休息,然后没有凑到她身边,也没有离开。

她想会不会是他不习惯主动呢,以他的外型和能力应该有不少姑娘往上扑吧。

齐紫云走到项逢坐着的沙发前,微微低了低身,脸颊微微泛红,露出的肌肤白皙,她问:“用不用我去给你做点宵夜?”

项逢看着齐紫云的眼睛说:“不必了,我手头还有很多事情,待到十二点就走。”眼睛深处冷冷的,比电影里那座山还要积雪密布。

齐紫云一方面有些失落,另一方面又想:“原来他是特意挤出时间来陪我。”

十二点一到,项逢立刻站起身嘱咐了两句之后走了,这种严格的守时联系上今天是情人节的事实让齐紫云心里暖融融的。

齐紫云望着项逢陷入夜色中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可惜家里的灯光怎么也照不到更远的夜色。

此刻,办公室门外的电梯旁,程湛在想怎么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告诉项逢。

想了想之后,程湛决定先不说,至少现在不说。

曹时对程湛说:“你说现在这祝小姐跟项哥这样了,齐紫云不是正好可以——”

程湛挑了挑眉问:“可以什么?”

曹时见不得程湛这副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要套别人话的样子,推了他一下说:“都是男人,我觉得项哥忘了祝小姐只是时间问题。”

程湛又想起了那张对折了两次的A4纸,还有刚刚项逢近乎崩溃的反应,他说:“不是。”

曹时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人啊,得不到会想,尝久了会腻,有了新的就咂摸出了新的滋味儿。”

程湛本来就些心烦,听了曹时这种酒肉胡同里摸索出的人生哲学,更加心烦。

程湛说:“你有功夫说这些,不如去把李勇先的事情查清楚,还有吴俊风那里——”

曹时觉得他又开始装,索性摆摆手说:“好好好,我这就去。”

他顿了顿继续说:“不过你要想好了,我走了,项哥这里要是有什么事可就没人陪你一起顶着了。

程湛没理曹时,拿着手机拨了个电话,嘱咐了两句。

他是打给守在医院那边的人,让他们时刻留意着祝留,不要掉以轻心,乔装或者窃听都可以。

如果顶层病房戒备太严就从监控和窗户想办法,里面的人要是有激烈的争吵必须及时报告。

程湛挂断了电话之后,看着曹时,那眼神的含义是“你怎么还没走?”

曹时一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说:“我建议你啊,别把注下全在一头,齐紫云那边你连句话都不帮人家带,你就不怕她哪天上位之后在项哥耳边吹枕边风?”

程湛唇角勾起一抹笑,本就出色的五官更显精致,“你想帮,你进去跟项哥说啊。”

曹时看着他得这副样子,想起他也是以这种表情捅了一个死士十几刀,顿时不寒而栗,弱弱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