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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湛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刚好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曹时,程湛向曹时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曹时敏锐地皱起了眉头,伸着脖子,小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程湛走到了电梯口,曹时默契地跟上,程湛压低声音说:“祝留怀孕了。”

曹时惊讶地瞪大了眼,他想起在巴黎蒙马特区的时候,项逢的种种反应,心里替他觉得憋屈.

曹时说:“那项哥的意思是?让这个孩子——”曹时比了个手势,程湛一下子打掉了他的手。

程湛神情严肃地说:“你要是敢动祝留,没的就是你。”

曹时也被程湛的目光和话里隐含的警告惊了一下,说:“我又没要把她怎么样。”

程湛继续严肃地说:“那是她的孩子,项哥不会忍心的。”

曹时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皮鞋在高级瓷砖地面狠狠地碾了碾,说:“那就看着她给别人生儿育女?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啊,而且——”

曹时凑近程湛继续说:“这种事做起来神鬼不知,随便弄点什么东西就成了。”

程湛一字一顿地说:“你给我记住,谁也不能动祝留的孩子,就算项哥发话,也最好不要经过自己的手。”

曹时皱了皱眉,神情疑惑。

程湛目光幽暗,眼睛微微眯起,耳钻闪着莫测的光,“难保项哥以后会不会后悔。”

曹时用手肘撞了程湛一下,说:“还以为你小子一心为了项哥找想呢,合着也会明哲保身那一套。”

程湛的目光有些游离,望进深处却很坚定,像雾气里的山,“我能留下,才有机会帮他。”

曹时看了程湛一眼,说:“咱们这行混的人啊,义气都混在酒肉油水里,真真假假也分不大清。”

程湛很少见到曹时这种语气说话,他一直以为曹时属于疏散的性子,此刻看来曹时只是不愿意计较太多罢了。

曹时拍了拍程湛的肩膀说:“但我信你,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要好好地陪着项哥。”

程湛突然有些感动,还没等这阵感动完全涌上来,曹时就在他的肩上捏了捏,“怎么瘦成这样,跟个——”

程湛一脚踢在了曹时腿上,那力度与肌肉不成正比。

曹时做了个停的手势,“好好好,算我嘴碎。”

延城最好的医院的顶层病房里,祝留一勺勺地喝着粥,感受着食物流过舌苔、喉咙、食道,直到进入胃里。

她的眼睛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动作也透着一股子机械化的意味,就像一尊古希腊的雕塑。

二十分钟前,赵正言离开后,祝留走出门,发现门口站着四个高大的男人。

他们一见祝留出来,立刻鞠躬,领头的人问她要去哪里。

他的语气客客气气的,但是传递出的讯息只有一个——她被限制了部分的自由。

祝留什么都没回答,转过身狠狠地关上了门,这间病房的门经过特殊处理,哪怕用了力气也没什么声音。

祝留心头的火不灭反涨,她快步走到床头,直接把五分钟前护士进来新换好的花瓶给摔了。

破碎声刚落,四个保镖撞开门立刻闯了进来。

祝留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好像刚刚打碎花瓶只是她随随便便地一抬手。

保镖们看到祝留安然无恙,心里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上还是恭敬的样子。

祝留看着他们弯着腰收拾碎片,看着他们的手指被割出小口而神情没有任何异样,好像只是在做最普通的事情。

祝留一只手扣在额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这四年里不管爬得多高,她从来没有拿手底下的人撒过气,她也是从一无所有一路走过来,她太懂为了生存有多少无奈了。

祝留开口,感觉嗓子还是有点哑,“用扫把收,不要用手。”

弯腰捡着碎片的保镖们都愣了一下,领头的那个说:“没事的,祝小姐放心。”

祝留心里的火又有涌起来的趋势,但她忍住了,“我说,用扫把收。”

祝留看见一个保镖一手捡着碎片,另一只手摊开在地面仔细地摸索着,生怕遗漏了一点细小的碎片,提高了音量:“用扫把收,你们是只把赵正言的话当人话吗?”

这话一出,每个人都不吭声了,这四个保镖还从来没见过谁敢这么提赵正言,这明显是挤兑他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笑声传来,手工皮鞋在地面踏过,“怎么会,他们是我送你的,以后只听你的话。”

祝留没想到赵正言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嘴唇抿得紧紧的。

就在赵正言以为祝留不会接话的时候,祝留问:“如果我不要呢?”

祝留看着赵正言的眼睛,她的目光里隐含着一种倔强,就像野性未消的猛兽,在草丛湿沼里露出利爪与獠牙,挣扎着撕扯自己想要的东西。

赵正言突然觉得有些意外,四年了,这个女人的身上还有他没有挖掘出的东西吗?

但毕竟是赵正言,毕竟是商海沉浮的赢家,毕竟是已近不惑之年的男人,他很快调整好说:“留留,我理解你的情绪。”

祝留很明显不想听这种话,赵正言两手放在祝留耳侧,示意她看着自己,继续说:“你今年二十五岁,有才华、美貌、名气以及耀眼的工作,再过五年甚至更短的时间,你会遇见比我赵正言好得多的男人。”

听到这里,祝留是想否认的,她心里很清楚她不可能遇到比赵正言更好的男人,他出身豪门而不倦堕,阅人无数而不流俗,富甲一方而不仗势……

她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这点她很清楚。

赵正言继续说:“所以我很理解你面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与我截然不同的心情。”

祝留想说不是这样的,嘴唇翕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赵正言继续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很多人都以为男人禁得住衰老,其实不是的,只是女人是一点点衰老的,那种衰老藏在每一天里。”

祝留不太懂这些,她这样走在任何地方都会有人偷偷多看几眼的女人不太理解一点点衰老的含义,在她当初给模特画肖像的时候就不太理解。

对于她而言,衰老只是面部多了几个折射面和阴影区而已,扫动笔杆,加加调子,不然呢?

赵正言继续说:“但男人往往会某一天突然被皱纹与白发吞噬,好像一下子跨越了二十年的距离,变得佝偻甚至是卑琐。”

祝留听着赵正言这么说着话,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长歌路14号的时候,他教她珠宝设计,耐心而细致。

他们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安宁地相处了。

祝留的心里有一个疑问,一个一直存在着即将破土而生的疑问。

她知道不该问,因为感情里是不能问这种问题的。

问出口的那一刻,就相当于举起了白旗。

正在祝留纠结的时候,赵正言继续说:“留留,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这个问题打乱了祝留所有的思绪,她瞪大眼睛看向赵正言,“什么?”

赵正言说:“我对于留留而言会不会太——”这对于赵正言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祝留看不下去了,她看不得他这副样子。

在她心里,他就该永远是光风霁月的,她看不得他这副样子。

祝留说:“当然不会,你很好,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

祝留本想说他是自己遇到的人最好的,但是她突然想起了陈辰的脸,想起他靠在画室的门上的样子,改了口说:“几乎是最好的。”

赵正言的目光一暗,眼神里肆虐着的冷意一闪而过,他以为她又想到了项逢。

但不是,祝留的这句话里带着些感激与欣赏。

她从来没有感激过项逢,哪怕初遇的时候他就救了自己,她也说不清缘由。她也从来没有欣赏过项逢,祝留只对艺术感兴趣,可项逢对艺术一窍不通。

祝留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样,赵正言才如此忌惮项逢,那个粗野、麻木、残忍的男人本该在她的感情里一分优势也没有啊。

这世间最可怕的爱,就是你也说不清缘由,但偏偏存在着。

祝留对赵正言有感情,她说得清缘由,她可以一笔一笔地数清楚他对自己哪里好,也可以一条一条理清楚他这个人本身哪里好,她更知道他给她的人生带来了多少机会。

赵正言和陈辰,都让她有师友般的感觉。即使这段时间里赵正言阴晴不定,她也没有真的对他心生怨恨。

祝留没有注意到的是,此刻病房里,赵正言的手指捏紧,指尖几乎没什么血色,心里定了主意,面上一派温柔。

赵正言说:“我给你拿了粥,刚才光顾着说话了,我再去热热。”

祝留说:“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的外套在哪里?”

赵正言说:“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祝留的脸色变了,露出不解的表情,“为什么要这样呢?”

赵正言说:“我很快回来,你——”

祝留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让我在医院待多久?”

赵正言说:“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就回家。”

祝留捏了捏眉心说:“我现在休息够了,设计部还有两个项目等着我批,我正常今晚还约了个客户。”

赵正言看着祝留脸上掩不住的疲惫,说:“这些我都安排好了,相信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