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塔洛斯】。
作为毗邻【裳提亚】的宜居星球,过去居民众多,人口数量是母星的2.5倍。
176年前(以母星公转次数计算),当时追随者最多的理念派阀,显世学派【新生派】,其的占据三颗行星之一正是【塔洛斯】。
【新生派】通过高度发达空间技术,观测到【罗雷塔】以外的位面存在,有的位面远比它们的恒星系丰饶、安全。
殖民!
必须去异世界殖民!
消息传遍全星系,时值各个派阀吸收成员发展壮大的阶段,【新生派】刻画的美好蓝图吸引来大量拥趸。
顺理成章,异世界探索计划开始紧锣密鼓筹备,很快进入实行阶段。
该计划一度受到其他派阀的反对。
原则上,各派阀之间不会相互干涉,但这件事的性质有所不同。
由于跨越的空间尺度太大,【新生派】始终没有能稳定控制的办法。
创造两界通道的行为,根本是在开盲盒,谁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糖果还是炸弹。
时空之门一开,是糖果的话,【新生派】一家独占,那也就罢了,毕竟出人出力的是它们。
可要是炸弹,整个卡塔兹文明得一块儿完蛋。
大多数异世界根本不欢迎它们!
甚至于,观测本身都伴随着风险。
观测者本身,同样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
隔着无法计算时空距离,多个研究站点竟然还是受到影响,诡异现象频发。
有几次,仅仅是因为看到某些不该看的东西,研究者们不是死绝就是发疯,这还算好的。
某些在事故中失踪的,没过几天再次出现,改头换面,化整为零混入到卡塔兹社会当中。
有无法理解的“东西”,成为身边千千万万同胞的一员,潜滋暗长。
带来的影响不可估量。
然而,卡塔兹文明面临着现实存在的实质性危险,隔壁恒星系文明毁灭的场景历历在目。
反正留在本土横竖是个死,不如去异世界搏一搏,寻求未知的可能性。
反对声音逐渐偃旗息鼓,异世界殖民计划成为大势所趋。
万众瞩目之下,时空之门顺利开启!
异世界——【美伽罗·瓦那】
“美伽罗·瓦那”来源于卡塔兹某个亚种的古语,意为“平坦之地”,指代平原。
【瓦那】地貌以平原为主,气候炎热干燥,整个位面呈椭圆形薄片状,并非星球,端是怪异。
此地的主要智慧生命,是被卡塔兹人称为【庸】的族群。
【庸】普遍体型矮小,平均身高1米以下,六条肢体,可以直立,头颅小,有锋利口器,整体形似大型蝼蛄。
由于新陈代谢快,庸人寿命较卡塔兹人更短,两性繁殖,3岁机能成熟开始生育,胎生,一胎3至5头,只要环境允许就可以迅速繁殖。
12-14岁,庸人步入衰老期,鲜有活到17岁的。
【庸】文明程度低下,持有简陋的语言和工具,社会结构以部族游牧为主,由年老有经验的雄性统治,尚处于文明萌芽阶段。
【瓦那】自然资源算不上丰富,即便如此,仍旧让【新生派】乃至全体卡塔兹人欣喜若狂。
安全!
那里很安全!
没有观测到异常情况!
环境再恶劣,它们都有改造手段,唯独宇宙中真正深邃可怖危险无法预防。
殖民活动迅速铺开。
第一批跨过时空之门的卡塔兹人建立起前哨站,记录空间节点,准备打开更多的门。
大量物资和人送往门的另一边,如火如荼,欣欣向荣。
不可避免的,【卡塔兹】和【庸】产生冲突,前者霸占后者土地,抓捕活体进行研究,成为土着眼中不折不扣的恶魔。
恶魔从门里出来,什么都抓!
它们对待我们的方式,比我们对待牲畜更加残忍无情!
面对威胁,庸人宁死不屈,无休止地袭扰卡塔兹殖民地。
在两个文明间存在代差的背景下,反抗行为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难以取得实质性结果。
卡塔兹文明的“新生”,成为了庸人们苦难的根源。
两个世界时空流速相近,【瓦那】要稍微快一些。
在其后长达30年的时间里,卡塔兹人对坚持抗争、不愿投降的庸人展开了系统性屠杀。
【新生派】的未来蓝图中,并没有给庸人这类低贱生物预留空间,有也是在动物园和博物馆里。
它们组建猎杀队,坚壁清野,在原始荒芜大地上竖起钢铁都市,破坏庸人们赖以生存的一切,使之转变为自己需要的一切,再回到社群中去宣扬功绩,博取眼球。
驱逐、隔离。
捕猎、奴役。
虐杀、屠宰。
Genocide
其实,很多时候,卡塔兹人大多深陷于高压环境,受恐惧折磨。
它们本不必做得如此决绝,却被内心压抑的欲念鼓动,借由给弱小种族带去痛苦去暂时忘却自己的处境。
卡塔兹把自己曾经感受过的痛苦和恐惧,传播给庸人。
这很容易,并回馈以异样的舒适感。
另一方面,纵然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以卡塔兹文明科技水平,稍微妥协退让,完全可以让庸人屈服,主动出让土地,做本地向导,双方互利共赢。
可惜,那需要更长久的时间,消耗更多心力,用上更加迂回婉转的手段,似乎又对自身没什么好处。
明明手头有更简单快捷攫取利益的方法,为何要劳心劳力,大费周折地绕远路呢?
卡塔兹的计划有理论支持,帮助它们快速站稳脚跟,转移大量人口,占据整个【美伽罗·瓦那】。
如此长的时间,足够完全解析庸人的生理习性和文明结构。
值得一提的是,庸人中存在宗教信仰,举族崇拜名为【大鷛】的神祗。
照理,【庸】的文明程度远无法支撑唯一神宗教的出现,再加上它们的游牧习性,使这显得很反常。
宗教不同于原始的巫术,巫术对应原始部族社会,是对自然规律偏执且错误的认识,并不指向具体的神。
在这一阶段,“神”是非常泛化的称呼,可以是树木、石头,甚至活生生的人。
巫术阶段的神,代表了异己的、支配自然的某种规律或是力量的化身,可以杀死、替代。
巫师从原始社会中独立出来,成为最早的不事生产的阶级。
巫师通过似是而非的经验和卓越的头脑上位,施展巫术仪式,成为人们眼中能祈求来雨水、丰产、多子的神。
它们,即是神的化身。
类似巫师的“神”——无论是某棵树、某块长相怪异的石头——都背负着风险:无法履行祈福义务就会遭到否定、杀死、毁坏。
原始社会信仰的“神”,就和原始人对自然规律的迷信那样,反复无常。
随着物质财富不断积累,原始社会进入到阶级社会。
宗教开始萌芽,并通过与政治结合获得了力量。
原始泛灵论、多神论转向一神论,唯一神不再代表自然规律,进一步成为了宇宙万物的主宰。
宗教,作为统治阶级的工具,让受奴役、压迫的阶级相信,从出生开始施加在它们身上的苦难和不公平,并非来自于人为的社会力量,而是来自于“神”的安排,是命中注定的,或是为换取来世幸福所必需经历的修行。
宗教是阶级社会特有的产物,是统治者役使被压迫者,麻痹其心灵的工具。
原始社会没有分化出阶级,是不该有这类复杂产物的,换句话说,原始社会无法自发地产生宗教。
不是自发,难道是外来者施加的?又或者是特殊的机缘巧合?
异世界殖民蒸蒸日上之时,卡塔兹研究者们以一种它们绝对不想要的方式,得到了答案。
【大鷛】,绝不是什么阶级统治工具,不是人们幻想、虚构出来的东西。
146年前的某天,最后残余的20万【庸】齐聚在世界边缘的寒冷高山,此处远离它们的生息地,是神话中绝不该来的禁地。
群山之上,庸人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仪式,它们不着寸缕,在冰天雪地里舞蹈,直至虚弱倒下。
卡塔兹人长期关注庸人,用自动化设备跟踪拍摄,留着这最后一批故意不杀,当作活动的研究素材。
诡异的舞蹈再度引起卡塔兹研究者的注意,当即用特殊手段从庸人脑内提取记忆,分析比对,最终得出结论:那20万土着正在试图召唤【大鷛】
【大鷛】,是盲目、无逻辑的毁灭之神,无论是否信仰它,都无法幸免。
舞蹈,是献给神,邀请神来观赏的仪式。
舞蹈至死,无为而亡,正是毁灭神想看到的情景。
它不介意近距离观看,顺道为沿途的生命带去灾难。
研究者不清楚庸人为何有宗教信仰,更无法理解为什么要信仰这类恶神,直至……
它们亲眼看到了【大鷛】。
那一日,最后的20万【庸】全部冻死,彻底灭族,而【美伽罗·瓦那】的卡塔兹,除开当时离时空之门近的,永久失去联系。
能用来描述当时场面的素材少之又少。
出事后的半分钟内,在【瓦那】的【新生派】最高权力者一人独断,单方面关闭了所有时空之门,放弃殖民地所有卡塔兹,以此保全身处【白玉七】的同胞。
自动化拍摄设备将最后记录到的画面,传输到处于【塔洛斯】的终端上。
鸟爪。
一只长宽大约50万米的鸟爪,其上长着数千根鸟趾。
它撕裂位面外层屏障,踩向内部,落到雪山上,为【庸】最后的舞蹈拉上帷幕。
与鸟爪相比,下方的雪山,简直和小蛋糕没什么两样。
殖民地,无数卡塔兹人呆滞的目光中,映照着的那幅荒诞的场景——一头大到无法形容,类似于“鸟”的东西,正试图用它那庞大、丑陋、肥胖的身躯挤进位面内部。
天空雷云滚滚,位面意志发出哀鸣,企图抗拒这头庞然大物跨入体内,但它,便做不到。
蕴含位面意志的灭世雷霆,劈在【大鷛】身上,甚至留不下半点痕迹。
在体型堪比星体的生物面前,什么高超科技,什么对星武器,简直是个笑话。
最终,卡塔兹人放弃了自救和挣扎,它们最后所能做的,就是断开与母界的所有联系,不让【大鷛】得到母界坐标。
经此一役,【新生派】元气大伤,失去大量拥趸的同时,彻底丧失卡塔兹文明的信任。
由于首次异世界远征殖民的失败,残余的【新生派】受到来自其他派阀的联合制裁,内外忧患,分崩离析,毁灭速度一如它成长得那样快。
此后百余年间,不断有新的派阀从【新生派】的残骸上出现,昙花一现。
经过漫长复杂的分离嬗变,有两个派阀逐渐稳定下来,共同继承了【新生派】的遗产。
【征服派】和【漂流派】。
两者彼此间有时合作,有时对立。
【征服派】,又称【胜利派】,占据两颗行星,持有全卡塔兹文明最强的星际舰队,据传掌握着毁灭行星的强大武器。
【漂流派】,别称【逃亡派】、【迁徙派】,占据【塔洛斯】。
【典范】向全星系宣告诞生后,【塔洛斯】成为了星盗一众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