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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春节之前,沈亦泽在王浩然的陪同下验收了新房。他拍了一些照片给安安,有她想要的超大的落地窗,还有专门规划给她的巨型储物室和豪华衣帽间,当然也有沈亦泽心心念念的录音室和琴房。

两人的卧室在二楼,是所有房间里面积最大的,床也是挑的最大型号,虽然安安现在被他镇压得死死的,夜里睡觉就跟猫一样乖巧,但一旦习惯了大床,就很难回去了,尤其是滚床单的时候,床大一点会更加自如。

“好棒!”

晚上的时候,杨九安才发来消息。

沈亦泽立即回复:“现在正在做通风和净化空气的辅助工作,装修公司那边说,再等三个月左右,我们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Nani:我们还是多等一段时间吧,健康最重要,反正我这次回来,短期内应该不会再走了。

一则:你咋知道?万一有新项目呢?

Nani:没听说有什么新项目,有也是省内的那种小项目,需要全国各地取材的大制作,一年也未必碰得到一个,落到我头上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那可不一定。

沈亦泽心里这样想,手指却输入:“那就听你的,多等一段时间再搬。”

尽管他选用的都是环保等级最高的建材和家具,但再环保的家具,里面多多少少都会含有一定量的甲醛,而甲醛对胎儿的影响是非常大的,虽说两人没有备孕的打算,但保不齐哪天就中奖了呢,以他俩的频率,这不也不是可能的事。

Nani:在干嘛呢?

一则:收拾东西,明天回家。你呢,拍摄还顺利吗?

Nani:超级顺利!就是前段时间村里宰杀年猪,有点血腥,给组里的好多女生看吐了。

一则:你是不是没吐?

Nani:你怎么知道?

一则:我记得你说你小时候帮舅舅杀过活鸡,这种对你来说应该是小场面。

Nani:没有啦,其实也挺反胃的,毕竟猪比鸡可爱多了。

一则:莫名有点心疼鸡,你把人家宰来吃了,还嫌人家丑。

Nani:哈哈!你放心,像你这么帅的,保准长寿。

一则:……

沈亦泽一时不知道这丫头是在骂自己还是在夸自己,他岔开话题:“我打算初一去探你的班,你觉得怎么样?”

Nani:可以啊,年后会稍微闲一点,但还是很忙。

一则:没事,我可以白天给你当小工,晚上给你当老公。

杨九安发来一个“给爷爬”的表情包。

沈亦泽扬起嘴角,接着问:“你那边的住宿条件怎么样?”

Nani:还可以,村里的宾馆,小单间,就跟上次黄码村那个差不多。

一则:我没问这方面。

Nani:那你问哪方面?

一则:我想问的是隔音条件怎么样,我怕咱俩晚上动静太大,吵到别人。

杨九安发来一条时长仅一秒的语音。

沈亦泽点开一听,就一个字:“滚!”

Nani:不跟你扯了,我睡觉了我,明天还得早起呢!

Nani:晚安~

一则:晚安~大后天见

1月20日,腊月二十九。

除了正在拍摄的剧组,一般而言,到了腊月,影视公司就不会再启动新的项目。

金点也是一样,各部门将手里的活清一清、结一结,基本就等着放假了。

与其让大家坐在办公室里干耗着,沈亦泽索性给他们提前两天放了假,既收买了人心,他也好早点回家过年。

回家之前例行先去农场跟老徐等人聚了一天。

杨九安提过的腊八节、祭灶王、赶集、杀年猪等活动他无缘得见,但村中的流水席他这次是有幸参与了。

凤歌科技去年盈利超五亿,为了回馈乡亲,赖天歌请来附近十里八村最有名的流水席厨师,在广场上设宴百桌,大宴乡邻。

张春林今年没有回东北老家,而是准备跟徐文茜回蜀都,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

他俩的进展相当快,在农场更是各种秀恩爱,看得沈亦泽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能立刻就去探安安的班。

离开农场的时候,又顺带拉走一车年货。

大年三十,沈家一家齐聚大舅家中。

去年正逢《心动2》热播,因为节目里有沈亦泽和杨九安,各位长辈都看得十分尽兴。

今年的《心动3》进行了改版,在原有基础上添加了“minidate(迷你约会)”等环节,制作比第二季更为成熟,热度同样居高不下,收视率更是稳居同期第一。

长辈们却不感兴趣,于是沈亦泽提议:“要不我们看《奇葩说》,这是网络节目,你们应该没看过吧,表姐参加了,表现特出彩,还拿了冠军。”

所谓冠军实际上就是BBKing,说冠军长辈们更容易理解。

薛琴立刻暗中踹了他一脚,以眼神威胁他不准搞事。

然而话已出口,下自刚上小学的小侄儿,上至年近八旬的外婆,无不表示赞同。

沈亦泽调出第七期,也就是顾舒担任女神,和薛琴互相攻防的那期。这期不仅金句频出,薛琴在结辩时更是上演了女娲补天,力挽狂澜,算是她的封神之战。

众人围坐电视机前,围观薛琴舌战群儒。

薛琴终于体会到了沈亦泽去年的心情,而且她的社死程度犹有过之,毕竟安亦在节目里那是正儿八经地谈恋爱,而她作为辩手,为了己方的立场,有时不得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某些金句的流传度虽广,却难登大雅之堂,更别说让这么多长辈审视了。

她尴尬得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一厅,瞪向沈亦泽,翕动嘴唇,无声地说:“你给我等着!”

沈亦泽很是嘚瑟地回了个鬼脸。

他根本不慌,明天一早他就溜了,薛琴想要复仇,等明年再说吧。

入夜之后,一如既往地边吃年夜饭边看春晚。

今年的春晚同样邀请了江怡宁和余笙,张伊娜也以群星合唱的方式登上了春晚的舞台,除此之外,还有多到数不清的流量明星,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场面,为了讨好年轻观众,春晚显然也在做调整和转型。

当零点的烟花炸响,沈亦泽手持相机专注录像,录完之后发给安安,几乎在他发出的同时,杨九安也给他发来了一段视频。

安安同样录的烟花,村里过年烟花放得少,鞭炮放得多,因此录出来的效果没有吴家燃放的璀璨,但胜在声势浩大,噼里啪啦的还有回响,相当热闹。

沈亦泽给安丫头发了个红包过去:“新年快乐,安宝宝~”

Nani:谢谢老板!

一则:第一眼还以为是谢谢老公。

Nani:你在想桃子吃。

Nani:我给你买了礼物,就不给你红包了。

一则:什么礼物?

Nani:从你购物车里挑了件衣服,等我们回去应该就能收到了。

沈亦泽立马兴奋起来了,追问:“哪一件?”

杨九安却说:“不告诉你!现在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惊喜,等我穿上你就知道了。”

不得不说,安丫头是越来越会了,这种事最怕想象,越想象越上头。

一个多月不见,忙的时候不觉得,闲下来了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他到底才28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就像《ShapeofYou》这首歌里唱的那样:“I'minlovewithyourbody(你的身体令我无比眷恋)”,他爱安安,爱她的一切,自然也无比眷恋她的身体。

他走到阳台上,迎着冷风深深呼吸,将体内的躁动稍稍压下一些。

想到安安回来之后就要担任《舌尖上的中国》的总导演,到时候免不了又要实地调研,全国各地跑,一跑少说也得个把月。

虽说小别胜新婚,这样的恋爱状态可以令彼此维持很强的新鲜感,但有需求的时候安安不在,还是有点难受的。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似乎着急了点,应该等个一年半载,先和安安过一段稳定的生活,再让她接手新的项目。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陪老爸老妈在庙里上过头香,他便辞过一大家子,在江州东站搭乘高铁前往平顶山,下车之后转客运,抵达鲁东县张良镇后,再搭面包车前往张北村。

等他抵达目的地时,已是傍晚时分,一下车,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

“沈沈!”

扭头一看,只见安丫头张开双臂朝他扑来,沈亦泽连忙一把抱住她。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嗅她的发,发梢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和她平时在家洗澡用的沐浴露的芳香不同,这香气要生猛许多,像个浓妆艳抹的熟女,他还是更喜欢以前的淡雅别致,和安安的少女气息相得益彰。

不过,这是在村里,条件有限,能洗澡已经很不错了,他倒不会过于苛求。再说了,偶尔换换风格也还不赖,至少新鲜感十足。

“你忙完了?”

沈亦泽问。

杨九安摇摇头:“他们还在拍。”

“那你怎么就跑出来了呢?”

“我跟他们说你今天要来,他们就让我提前收工了。”

“这样不好吧?”沈亦泽有些愧疚,“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没有的事,本来也快收工了,而且我该做的都做完了。”

杨九安顿了顿,眉眼弯弯,笑盈盈说:“我男朋友好不容易来探一次班,我当然要陪他啦!”

“原来我这么重要的吗?”

“那当然了,你永远是我的最优先级!”

沈亦泽捏捏她的小鼻子,没好气道:“又抄袭我的话,连情话都要抄,你也太敷衍了吧!”

“那我给你来个不敷衍的。”

“你来,我洗耳恭听。”

他话音刚落,杨九安已经踮脚A了上来。

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

杨九安搂着他的脖颈,略显得意地问:“怎么样,不敷衍吧?”

沈亦泽意犹未尽地说:“挺厉害呀你现在,这水平可以出师了,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那是!亲这么多次了,我还能没点进步?走吧,我带你进村里逛逛。”

沿路进村,边走杨九安边为他介绍。

张北村是张良镇下辖的最大的村,也是张良镇镇人民政府的驻地,因此村中的设施和条件要比普通村子好得多。

拍摄团队挑选的村子,要么是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要么就是在现代化新农村建设中成绩突出,当地的特色或特产享誉全国。

张北村是两者兼备。

张良镇,这个镇因西汉政治家、军事家、谋略家张良曾在境内安营扎寨而得名。

与之相关的还有一段小小的典故。根据《鲁山县志》记载:汉高帝三年(前204年),刘邦、张良等在张良镇安营扎寨。期间,刘邦及官兵染疾,久治不愈,当地百姓奉上姜汤,服而即愈,刘邦甚爱之,即位后,便钦定张良姜为贡品。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张良姜开始得到广泛的种植,迄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

而在2000多年后的今天,张良姜不仅是远近闻名的鲁山县特产,更成为全国农产品地理标志,以其色泽金黄、辛辣芳香、久煮不烂、药食两用的特点深受消费者的喜爱。

听完安安的介绍,沈亦泽不禁想起了《舌尖上的中国》。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两部纪录片有共通之处,他记得《舌尖上的中国》也有关于食材获取和介绍的部分,诸如挖松茸、挖莲藕等名场面,哪怕时至今日,仍令他印象深刻。

安安参拍这一部纪录片的经历,对她执导《舌尖上的中国》绝对是裨益良多,沈亦泽对她的信心更足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夕阳晚照,暮归的老牛在地里禹禹而行,空气里还弥漫着昨夜残留的硝烟味,远处隐隐传来爆竹声声,偶尔有三五成群的村中孩童互相追逐着跑过,将手里的摔炮扔得劈啪作响。

杨九安看着那些笑闹的孩童,颇有些怀念地说:“我以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但我们那时玩的炮仗厉害多了,丢河里能把鱼炸起来,我表哥以前经常带我去河里炸鱼,不过现在好像不允许了……”

沈亦泽牵着她柔软的小手,静静听她述说。

杨九安常跟他说她的过去,那在当时看来不甚美好,现在回忆起来却格外温馨格外自由的小时候。

她有时也会问起他的过去,每当这时候,他都会沉默一阵,最终仍不得不说起那并不属于他的回忆。

谎话说多了就会变成真的。

他忽然想起《寻梦环游记》,想起那个温暖又动人的故事,想起那句“当一个人不再被人记得,那便是那个人彻底死去的时候”的台词。

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彻彻底底变成沈亦泽,而当他忘了自己,那这世上,也就再无庄逸。

他以前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自从和安安在一起后,他越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至少在安安的心里,他想以他原本的样子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