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费了不少功夫,最后却还是没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梦姨娘有些遗憾。但想到除去了湘姨娘,萧氏也被扣上了失心疯的帽子再别想耀武扬威,她心中也算满意了一点。至于自己撒谎怀孕一事,她一点都不担心。
楚阳娿到底是个小孩子,她要是查出来自己陷害梦姨娘的话,她可能还会紧张。可她居然为了对付萧氏,直接任凭湘姨娘被打死,连湘姨娘跟人苟合的事都被压下来了,自己那点小事当然就更加不会被计较了。
现在没有了萧氏和湘姨娘,四房只有自己一个人,再没有人跟自己分享四爷,这是最令她满意的一件事。
梦姨娘等着楚域回来过问今天的事,也打定了主意好好博得他的欢心。
谁知等来等去,没有等到楚域的传唤,反而是留在北苑的琼嬷嬷,带着人准备将她拖出去发卖。
梦姨娘吓得整个人都软了,她没有想到楚域那么狠心,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声就准备直接把她卖了。心急之下,听梦大声求饶:“嬷嬷,我要见四爷,十二姑娘要把我赶出去,总要给我一个罪名!我要见四爷。”
“姨娘说话小心些,十二姑娘可是四爷的亲闺女,万万不会管到四爷房里来的。把你发卖的事,是四爷的吩咐。至于罪名么,梦姨娘恃宠生娇顶撞主母,这个理由算不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梦姨娘怒道:“四爷断不会这般狠心,分明是你们欺上瞒下自作主张。来人,我要见四爷,四爷,救救梦儿……”
琼嬷嬷冷笑一声,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来人,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还在挣扎的梦姨娘被堵了嘴,由三个健壮婆子架着拉了出去。
豆蔻看的心焦,也不敢上前。梦姨娘被从频英阁拉出来,一路往外走,她不想离开安国府。这里是她的全世界,她的爱人,是这个府里的主人,她的孩儿,是这个府里的姑娘少爷,她活在这里死在这里。如今她还没有来得及生下她与四爷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看着萧氏不得好死,怎么愿意就这样被发卖了出去?
梦姨娘死命地挣扎着,居然将塞在嘴里的布条扯了出来。
她知道要是被卖出去,想要再回安国府几乎就没有可能了。
惊恐之下,她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四爷,我是梦儿呀四爷。前世你我恩爱多年,如今梦儿终于回来见四爷了。救命呀四爷,我说的都是真话,再过不久您又要去漠北,要小心那个大胡子外族人,还有太子,我知道皇上会立谁做太子……”
琼嬷嬷起先没注意她在说什么,结果听到这里,立刻吓得跳了起来,赶紧捂了她的嘴往外拖。
林生路过时,恰巧听见梦姨娘的话,他脚下猛地一顿,细细看了梦姨娘一会,然后转了身,去找楚域了。他不觉得一个内宅女人能知道什么,但她口里的大胡子外族人,让他立刻想起了四爷正在接触的那人,但那事十分隐秘,除了四爷和几个极为信任的人,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不妥。
楚域忙了一夜刚回来,正准备上床步觉,听了林生的报告,也皱了眉头。不过他不觉得梦姨娘真有什么异能,他想的是,有人向梦姨娘透露了什么。
“去,把她带回来。”
林生得了命令,快步跑了出去,在后门口把人给拦了下来。
梦姨娘逃过一劫,被带到楚域面前时,终于安了心,梨花带雨地哭起来。
楚域问她:“你说你知道皇上会立谁为太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四爷,梦儿乃是重生之人,那些事都是前生经历过的。”
重生之人?
这种怪力乱神之类的话,怎么可能有人相信。楚域当她狡辩,准备严刑拷打,梦姨娘知道自己不能有所保留,马上指天发誓,说:“四爷,梦儿说的都是实话,前世你我千般恩爱,可惜我们的孩儿早早被害死。梦儿重生归来,正是为了与四爷再续前缘,梦儿怎么会骗您?梦儿知道,爷不久之后便要请一名外族人来安国府做客。爷千万小心,那外族人狼子野心,偷了安国府的铁甲图,害得爷被罚去北疆屯田,也千万不可再上他的当。”
楚域摩挲着手上的戒指,眼神晦涩地看了梦姨娘良久。之后,他笑了笑,吩咐林生:“让琼嬷嬷过来,送梦姨娘回去,梦姨娘受了惊,去库里那些补品送过去。”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家,就凭她说的外族人的事就足够他警惕的了。但是有些话,必须秘密地问。而且她所说的重生之事,想要验证,也容易的很。楚域没有打算立刻审问她,反而放她回去准备慢慢观察。
“谢谢爷。”梦姨娘终于松了一口气,婷婷袅袅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楚域欲言又止。
楚域见状,说:“还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
“是,是关于十二姑娘。”梦姨娘咬了咬嘴唇,道:“前世妾身在安国府多年,从未听说府上有这么一位姑娘。爷,不是妾身多话,而是,而是原本四房,甚至整个安国府,根本就没有楚阳娿这么一位姑娘。原本的十二姑娘是素姑娘,十三姑娘是佩姑娘。爷,楚阳娿的来历十分可疑。”
“哦?”听她说了这话,男人笑了:“梦儿的意思,有人冒充了我的女儿。”
“这……妾身不知。”
楚域摆摆手,“你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吩咐琼嬷嬷去叫你。”
梦姨娘得了令,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楚阳娿听说梦姨娘没有被发卖,又被父亲叫回来了,很是惊奇。
琼嬷嬷挥退左右,跟她耳语几句,楚阳娿才明白个中缘由。
“重生之人?”难怪,难怪她对自己的态度那么奇怪,难道前世发生了什么不成?
可是自己是个穿越来的人,她前世遇到的人,是否是自己?
而且这种缥缈的事,父亲真的会相信?
“嬷嬷,你相不相信人能够死而复生?”
“这种事,闻所未闻。”
“想来爹爹是想要验证一下吧。”楚阳娿喃喃:“既然爹爹自有主张,这件事就不用管它了。对了,母亲还在闹?”
“是,太太今天早上差点从窗户上掉下来,好在被人发现的早,马山就将她救下了,管家已经派人把所有的门窗全部封了。”
“真可怜,刘妃娘娘知道了,不晓得多心疼。”
丁嬷嬷也一脸同情:“谁说不是呢,好好的人,怎么就得了失心疯了。就连十三姑娘跟十四姑娘,现在也担忧日日担忧的吃不下饭。”
楚阳娿没说话,看看时间不早,该准备吃饭了。
只要父亲在家,楚阳娿一直跟他一起吃的。吩咐丁嬷嬷去厨房看准备的怎么样了,自己先去书房叫爹爹。
炎炎夏日,天气烦热,只要出了屋子,就跟上了笼屉一样。
原本准备去避暑,楚阳娿跟楚域因为萧氏的事情耽搁了下来,现在安国府就剩下四房的人还在,大房二房跟三房早就先走了。
从厅堂到父亲的书房,明明只隔了一条走廊和一个院子,也因为炎热的太阳让人觉得路途遥远。
偏偏还有人不怕热,楚阳娿刚到书房外面,就看到楚佩阳跪在门口质问:“父亲,就算母亲有什么错,可她不是已经受罚了么?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厌弃?我跟姐姐但凡有不是的地方,爹爹责罚就是。您从来对我们不管不问,难道我跟十三姐姐,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楚佩阳已经在书房外头跪了半个时辰了,这么大的太阳,亏得她受得住。
不过楚域在书房里,一直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楚佩阳长久以来积累的怨气,终于爆发。
舅舅失势,外祖母被贬,连母亲也被扣上疯子的名头关了起来。
她心中何其恐慌无助,唯一想要依靠的父亲,对她们姊妹两人除了漠视还是漠视。
她今天来,并不是想替萧氏求情,她知道现在老爷子跟父亲正在气头上,谁说好话都没有用。她只是想尽个女儿的孝心,缓和一下自己跟父亲的关系,谁知道父亲给予的,依旧是漠视跟冷淡。
楚佩阳被晒了不少时间,无论怎么哭诉质问,里面都没人搭理,下人也不敢去劝,没过多久,居然直接晕了过去。
楚阳娿叫人把她送回去,让人去给楚佩阳请大夫。
自己推开书房的门,去看爹爹在做什么。
谁知道书房里头根本没人,她走到后面小间里,才发现那人倒在塌上正呼呼大睡。
“爹爹,醒来吃饭了。”
楚阳娿把人摇醒,男人打个哈欠,说:“昨天通宵没睡,官官别吵,让我再睡一会。”
“可是您还没吃饭呢。”
“睡醒了再说,你自己去吃吧,乖。”
楚阳娿在塌前看了一会,发现他真的头一歪就又睡过去了,睡的昏天暗地。楚阳娿无奈,只好轻手轻脚地出来了,林生兢兢业业地在外头守着,看见楚阳娿出来,问:“四爷不吃饭?”
“还在睡呢,让厨房把饭菜热着,等爹爹醒来再吃。”
父亲不起来,楚阳娿只好回去一个人吃饭,这大热天的折腾一个来回,她身上汗水都要把衣裳弄湿了。
本想快点回去洗澡换衣服,谁知走到走廊上,她突然想到什么,脚下一顿,然后拐了个弯儿往流溪阁去了。
萧氏被锁在流溪阁内,梦姨娘作为妾室,自然要就近侍奉主母,所以频英阁已经空出来了,现在两人都被安排到了这个偏僻之地。
楚阳娿来时,看守婆子正在打瞌睡,被清风拍了一巴掌才醒来。
看见楚阳娿,立刻清醒了,马上躬身道:“姑娘赎罪,姑娘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大热的天儿。”
“母亲刚搬过来,我不放心,不晓得她住的习不习惯。”
“姑娘放心,太太前些天精神好得很,白天黑夜的闹,这几日习惯了,也就不闹了。”
楚阳娿点点头,走了过去。
流溪阁独门独院,唯一的建筑就是一个两层小楼。这小楼据说最早是用来放置贵重东西的,怕被偷盗,所以建的格外结实。后来安国公嫌溪流阁太过偏僻,便空置了,现在成了萧氏的‘休养’之地。
楚阳娿看着被封得严严实实的门窗,以及本外挂着的磨盘大小的石锁,久久无言。
萧氏从门缝里看见她来了,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发现楚阳娿盯着门口的石锁不说话,她便不耐烦地踹起门来。
门被踹的砰砰直响,也终于引起了楚阳娿的注意力。
楚阳娿一抬头,就发现萧氏正隔着门缝再看她。眼中恶狠狠,恨不得将她拨皮拆骨。
“母亲小心些,千万不要弄伤了受,如今母亲要‘静养’,可能不太方便请大夫。”
“不用你假好心,你这个心思恶毒的贱/人,小小年纪,竟然这样手段卑鄙,是我小看了你。”
楚阳娿笑:“母亲哪里话,那日在明昭寺后山石林中,女儿可被好好上了一课呢。说起心思恶毒,女儿可不及母亲万一。譬如女儿怕极了母亲,也没有朝两个妹妹下手。”
“佩儿!你,楚阳娿,你要对佩儿做什么?”
“母亲可真是偏心,您怎么就一点不关心素阳妹妹呢?不过您放心,不管是佩阳妹妹也好,还是素阳妹妹也好,她们定会平安长大的,毕竟我娘是真正的嫡妻正室,可不像您这般毒辣下作。”
“你……你在说什么?谁是嫡妻,我才是嫡妻,楚阳娿你敢……”
“我敢不敢无所谓,端看爹爹看不敢了。萧氏,您千方百计进了安国府,不惜夺人夫婿驱逐人/妻,您可曾想过自己的下场?”
萧氏恶毒地看着她,不说话。
楚阳娿笑了笑,“您不想想自己的下场,也不想想两个妹妹,有您这样的亲娘,往后可怎么在人前抬得起头来。”
“你果然知道了。”萧氏猛然大笑起来:“但是知道了又怎么样,我才是楚郎的妻,宁氏那个贱/人就乖乖在她的山上当姑子吧。只要我活着,她就一天不要想回安国府。”
“那母亲您可得抓紧点儿,千万别死的太早了,女儿这里,还等着您长命百岁呢。”戳玩楚阳娿一笑:“哦,对了,忘了告诉母亲,从今以后,便由梦姨娘负责给您送饭送药,她受你照顾许久,往后终于可以报恩,好好侍奉您了。不过听说梦姨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您给害死了,她被吓得把梦里的事儿当了真,恨不得将您扒皮拆骨呢。若是一不小心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还请母亲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宽宏大量不要呵斥她才是。”
让梦姨娘负责她的一日三餐?萧氏几乎要昏过去。
楚阳娿觉得太晒了,不想再说什么,朝她眨了眨眼,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