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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域回来之前没有给任何人通知,老太太也被他吓了一跳,惊喜过后立刻让人准备宴席为儿子接风。

王氏只得了信儿,说家中有事让孩子们早些下学,却不晓得是因为楚域回来了。

楚域抱着女儿回了静水堂,好不容易把她哄乖。

也不晓得是不是哭的太急了,楚阳娿明明不哭了,却还是忍不住的打嗝儿。

楚域可忧心了,赶紧去问琼嬷嬷:“乖乖打嗝儿打得停不下来,这可怎么是好?”

“让她憋会儿气,或者吓她一吓就好了。”

楚域看了看可怜兮兮的楚阳娿,感觉哪个方法她都不忍心。

“算了,还是就这样吧,大概等一会就好了。”

为了转移女儿的注意力,楚域干脆跟她找话说。

“乖乖,你怎么知道我是爹爹?”

他只叫了女儿的名字,楚阳娿就知道他是爹爹,这让他心里感动的不行,暗道果然是亲生女儿,血缘就是这么强大。

楚阳娿嘟嘴:“我就是知道。”说完又问楚域:“那爹爹怎么认识我?”

“这个嘛!”男人摸着女儿的小脑袋,说:“当然是因为爹爹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这时候清风把绒团找回来了。见楚阳娿被楚域抱在怀里,她也不敢上前,只好抱着小猫站在外头。

楚域看了那绒团一眼,认出是刚才女儿抱在怀里的小东西。他一招手,让清风把猫抱进来交给女儿,问:“这小猫是哪里来的?”

楚阳娿轻声说:“天阳哥哥给的。”

“哦?”楚域没忘记刚见到女儿时,小丫头一脸忧心忡忡,直到见了他才变脸色。暗想是不是学堂挨了先生训斥,又问她在上学了什么。

楚阳娿说学了字,再问其他,却是不说了。

老太太终于找到时机插话:“可别说你这闺女,胆子大的很呢,上学头一天就给先生上课,嬷嬷,快给她学学,那天这小东西是怎么说牡丹花儿的。”

琼嬷嬷一字不差,将楚阳娿上课头一天,说的那些关于梅兰竹菊什么品格的话全都背给了楚域听。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花开月落日起云升,不过是世间规律。”楚域听完哈哈大笑:“好个世人多情,强赋情仇。我女儿就是不一般!”

“是呀,官姐儿可机灵的紧呢,自从学了字,便日日练习不缀,四爷是没见过姑娘的画儿,那可真是处处透着灵气儿!”嬷嬷将楚阳娿一顿猛夸,夸的楚阳娿自己都红了脸。

楚域却深以为然,听得津津有味。听了琼嬷嬷说的还不够,硬是又把钱昔灵叫来,问她今日在学堂上学了什么,楚阳娿又是如何应答。

钱昔灵头一回见楚域,听老太太让她叫表叔,自然知道他身份不凡。被楚域一问,干脆一股脑的全说了。说到下学后王氏抱了猫来给楚阳娿,到月氏闲言碎语时,楚域已经黑了脸。

楚阳娿脑袋搭在楚域肩膀上,也不说话。她打定了注意,装小孩得装的像一点,如今她爹回来了,她得抱紧这个金大腿,尽最大可能获得他的喜爱怜悯。当然,也要试一试他的底线。虽然记忆中,这个人对自己是真的喜爱非常,但五年不见,会有太多的可能性。

装小孩,楚阳娿早就得心应手了,五岁的小孩子当然不会太懂事,也不会明白大人话里的弯弯绕绕。王氏那些话,她当然全做听不懂其中含义。

钱昔灵把话说完了,发现不仅是楚域,就连老太太也黑了脸。

她有些忐忑地向琼嬷嬷求助:“嬷嬷,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呀?”

“没有。”却见楚域突然笑了,随手从腰上取下一枚玉佩给她,说:“你做的很好,先下去吧,待会表叔还有礼物送你。”

钱昔灵得了玉佩,高高兴兴地回自己屋子换衣裳了。

等没了外人,钱氏方才虎着脸,道:“这个王氏,没想到居然如此与一个小孩子计较。”

楚域没有发表评论,只问楚阳娿:“你说小猫是你天阳哥哥给你的,那琴阳姐姐怎么又不高兴了?”

“因为琴阳姐姐也喜欢小猫。”楚阳娿一脸天真:“但是我昨天已经把绒团还给天阳哥哥了,今天伯娘又还送给我了,伯娘对我可真好。”

按照钱氏的心思,她们姊妹闹来闹去,也是小孩子之间的事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王氏参合进来就太不应该了。

然而楚域想的却不一样,自己出门五年,这些小事正是女儿在家生活的隐射。

“五年不见,原来大嫂也改变不少,知道捏软柿子了。”

钱氏看他面目不善,心下担忧,提醒道:“此次是王氏做的不对,下去我罚她一回就成了。她终究是你大嫂,这些年在家里劳心劳苦的,也是有功。再者,那不还有地哥哥呢么!”

楚域叹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呢。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萧氏,要不是她跋扈跑去找王氏麻烦,她怎么会拿女儿出气?可是,不管她在萧氏面前受了多大的委屈,把火撒到他小闺女身上,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楚家家训,男人要管家但不可陷在后宅纷争里不可自拔。

也就是说一般小事,男人们是不该插手的。然而楚域不管这些家训。要是宁氏还在,他的确可以放手不管。因为官官有亲娘,宁氏自会保护女儿。然而宁氏走了,后来的嫡母是萧氏那个祸害,他这个当爹的,自然要处处上心,不让女儿受了欺负。

五年不在家,因为他信任钱氏,相信母亲能够照顾好女儿。

中间他也曾悄悄回来看过楚阳娿,不过当时时间紧迫,只在夜里看了睡着的小闺女一眼就匆匆走了。那时觉得女儿过的还不错,他便放心又待了两年。如今想到,母亲虽是官官的祖母,却也是琴阳丹阳燕阳的祖母,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公平而已。

“刚刚下了学,官官饿不饿?跟爹爹一起要吃点东西好不好?”楚域忽然不再提刚才的事,转而问楚阳娿吃不吃饭。

楚阳娿满口答应:“好,跟爹爹一起吃饭。”

于是男人跟钱氏说了一声,径直抱着小女儿去了隔壁楚阳娿住的小院子。丁嬷嬷很快将饭菜端上了,楚阳娿就这样被男人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饭吃。

这时候王氏和月氏终于得到楚域回来的消息,匆匆赶到静水堂却没见人。反而是老太太,横眉冷眼地质问王氏,今日所为究竟是何用意。

王氏在得知楚域回来时已经暗暗后悔,又期望楚阳娿小孩家家的什么也不懂,不会告状。哪知这才一会功夫,就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了。王氏羞红了脸,又是自责又是解释。接着又哭哭啼啼,将那日萧氏上门扇她的脸的话说了,老太太这才叹口气,不再计较。只嘱咐她:“萧氏再如何,你心气不平,自己与她理论便是。或者来找我,我总不能看着家里不睦闭眼装作不知。你乃长房长媳,如何为难一个奶娃娃?官官父母不在你这挡伯娘的应高多担待些才对,便是不照看他一些也就罢了,还这样陷害她?,是以为我这个老太婆也死了?”

“媳妇再也不敢了,媳妇这回实在是糊涂了。”王氏认了错态度好。

钱氏又将目光转向月氏。

月氏心安理得,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错。

也的确,钱氏并未像呵斥王氏那样呵斥她。

老太太只淡淡看了月氏一眼,说:“这些年来,你在楚家为老三守寡,情谊深重,这些楚家铭记于心了。我楚家也不是没出过为夫守寡的贞洁烈女,楚家对待贞烈女子一样宽容爱护。竟不知到我这里,如论如何给你尊荣,却依旧让你自感亏待。既然如此,老婆子我便做了主,准你改嫁。过几日,便送信去你娘家,让他们来人,替你照看夫家。告诉你娘家人,你的嫁妆由我安国府出,必会让你嫁的风风光光。

月氏一听老太太让她再嫁,这还了得,早吓得跪在地上嚎哭起来,指天发誓不愿再嫁。

钱氏却只当她作假,说:“口口声声我楚家亏待你,必是早就存了离去的心思。如今你如愿了,哭一哭,我们心意也领了,回去吧,早作准备。”

月氏哪敢离去,她明白若自己再嫁了,自己女儿燕阳,处境单薄不说身份也尴尬无比。往后想要有个好前程,那是比登天还难。而且就算再嫁,以自己父母的身家见识,能为她找到怎么样的好人家?楚家说的是给嫁妆风光出嫁,可内宅里那些做表面功夫的法子,她可是见识过的。明白厉害的月氏一边哭一边磕头下跪表忠心。

王氏不晓得月氏哪里惹了老太太不快,只看着月氏哭求告饶,不晓得老太太是什么心思。

其实老太太早就想打发月氏了,只是月氏忠心表的好,她总是找不着机会。

说起来,如今天下对女人再嫁十分宽容,只要自己愿意,便是夫家想要留也留不住的。也正因为如此,那些愿意为夫家守寡的妇女,才越加受到家族的喜爱。

比如月氏,因他为楚圳守寡这些年,楚家整个家族对她是十分尊重的。

然而家族尊重,不代表钱氏尊重。其中缘由,皆因她守的是楚圳的寡。

对于自己表妹和自己的丈夫生下的儿子,钱氏是恶心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那一对母的小的都死了,她心里别提多畅快。她现在儿孙满堂,只想坐享清福,将那些腌臜事儿忘光。可月氏杵在跟前,就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恶心事儿的的存在。

月氏越是坚定着要为楚圳守寡,她就越是恶心。

她恨不得月氏连楚燕阳都带着改嫁。

王氏还道是老太太宽容,须知若守寡的是她或者宁氏甚至如今的萧氏,钱氏就不会这么大方了。她必会千方百计留住她们,为儿子死死守上一辈子。

月氏还在哭求,钱氏怕她惊动了旁人,让琼嬷嬷叫人把她拉了出去。

这时候楚阳娿跟楚域也把饭吃完了。老太太派人来问,午饭要不要再用些。

楚域说:“路上走乏了,先睡一觉,等父亲回来了再来叫我。”说完抱着楚阳娿往卧房走,“官官困不困跟爹爹一起睡个午觉。”

楚阳娿点头说好。

楚域正要抱她去床/上,楚阳娿却挣扎着要下来。

“怎么?官官不困?不想跟爹爹一起睡?”

“不是。”楚阳娿吭吭哧哧地说:“我想,恩……”她想上茅房来着。

楚阳娿小脸憋红了,楚域眨了眨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把女儿抱起来就往茅房走。楚阳娿可羞的不行了,挣扎道:“爹爹放我下来,我自己去。”

“没事,爹爹在外面等你。”

明夜见状,吓了一跳,哪有一个大老爷们儿陪闺女上茅房的,可她劝不住。在以后楚域当真守在外头等着楚阳娿上了茅房然后又抱着回来帮她洗手洗脸。他不用丫鬟插手,亲力亲为伺候好女儿,才抱着她在楚阳娿的床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