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将一碗面刚刚吃完,起身来去结账,那三个人也将他们面前的饭菜都吃完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陈宇不禁十分佩服这三个人,觉得他们三个实在是有个好饭量。
吃完之后,孙空出了面馆。
在他背后,那三个人也出了燕碗居。
他们三个人边说边笑,好像十分开心。
陈宇本来没有想法去吃他们说些什么,可是不听也不行,他们三个嗓门实在是太粗了,一说起话来,半条街上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没办法,陈宇也就只好竖着耳朵,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只听一个人说道:“两位,吃饱喝足了,我带你们两个去消遣消遣,哈哈哈。”
听这个声音,说话的像是陈镖头。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只听他说道:“这可不敢乱来呀,陈镖头。你可曾记得,我们这些人在入绿林道之前,都戴过守正戒淫花。在这个事上,绝不能坏了规矩。否则,不但是同行们笑话鄙视,恐怕就连那鬼神也都不佑。此事,万万不可。”
陈镖头哈哈笑道:“赵镖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你们两位说,我所说这个消遣,并不是去那些声色犬马之所在。我们习武之人,又怎么能在此事上坏了自已的根基?这一点,不用你们说,我自已就很清楚。”
赵镖头闻言,就问道:“那你是何意?”
陈镖头笑道:“我所说的消遣,是去前面茶馆之中听书。最近那说书先生新开了一部书,叫什么红尘石头记,是个好书,听着不错。你们两个也听听,我料定了,你们若是听了,必然也会喜欢上这个说书先生新开的一部书。”
另外人听了,方知他们此前误会了陈镖头的意思,于是都放声大笑起来。
孙空听了他们三个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准备到茶馆里听自已说书。
而且,听上去,那陈镖头可能以前已听过自已说书了,只是,自已并没有注意到他而已。
能让这些绿林江湖之人,也喜欢上听自已所说的书,陈宇不禁在心中有了些许成就感,也更愿意将这部书说下去了。
陈宇快步走进茶馆,到后台略收拾了一番,就来到前台,站在桌子后边,准备开书。
他朝着台下一望,只见台下坐着的,各色人都有,都正眼巴巴等着他开书。
陈宇手拿折扇,拱起手来,朝着台下众人一施礼,说道:“列位,有言道,无君子不养艺人。承蒙各位抬爱,我也只有将这部书说得更好一些,方能回报各位。好了,闲言少叙,书归正题。”
陈宇拿着醒木,在桌子上一拍,说了四句定场诗:“江湖远在天地外,世道近在人心间。守持一点本念存,不涉狭邪乐无边。上回书说道,那林代玉见了外祖母,又见过了三个姊妹,心中虽有忐忑,却也暗自生喜……”
陈宇用引人入胜的声音,将台下听众代入到了故事之中。
却说众人见林代玉年纪虽小,言辞有礼,举止有度,也都喜欢她。
只是,从林代玉的面庞之中,却似乎是带着一种弱不胜风的自然风流态度,众人见了,就知道这林代玉想必是有个不足之症。
贾母问她:“你这身体调理得也不好,似有病未痊。想来是你父亲忙于公务,疏忽了。”
林代玉回道:“我这身体从来就是这样,若说是无病,也常常觉得困倦,头晕目眩,不思饮食。若说是有病,请了许多名医调理,也不见效。问他们究竟是什么缘故,也没有人能说出个真正原由来。请了多少医生,吃了多少补药,也不见效。只是在三岁那年,有个西域来的癞头和尚。他见了我,就说与我有眼缘,想化了我跟着他出家去。我父母怎么肯舍?那癞头和尚见我父母不舍,因说道:‘她这个病,本起在命理之中,而并不是疾出于躯体之上。若想根除,也不须吃药,也不用请药疗治,只是在家中安心养着,不见外姓亲友,也不许惹得她伤心哭泣。约略似这般,方能保得一生无碍。’我父母见他说话荒诞不经,人又疯疯颠颠,也就不信他所说的话。现在,我日常只是吃人参养荣丸来调养。”
贾母听了林代玉这话,就笑道:“近来,家中也正在为我配药。这个事好办,我让他们多办几味药,将你吃的人参养荣丸一并配好就是了。”
林代玉就谢道:“多谢外祖母。”
正说着话,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从房子外传了进来。
林代玉正在惊诧,不知来者是谁,又听到一个声音隔着窗子,就从外面传了进来,说道:“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话音刚落,就是一阵笑声,略带几分放纵,隐隐透着嚣张。
林代玉心中更是纳罕,暗想:“这里众人在外祖母面前,个个守规矩,不敢高声。就连两个舅母,也是这般。不知来者是谁,竟然敢这样放诞无礼?”
她抬起头来,见众丫环和仆妇们,簇拥着一个光芒四射、容颜非凡,好似仙子一般的人,从后门走了进来。
只见来人彩袖织金,神彩飞扬,头上所戴着的珠髻,是由金丝攒八宝而成,颤危危一支珠钗,上面所刻却是五风朝阳之图案。项上有个璎珞,赤金所就,却是仿盘螭之样,显得富贵而又威严不凡。在一条翡翠色撒花洋绉裙边,晃个不住的,一边是豆绿色宫绦垂流苏,一边是双衡比目鱼式样,玫瑰色佩饰。身上是个洋缎质地的窄褃袄,百蝶穿花图案,显得富贵不凡。外面有个褂子,石青色,五彩刻丝料子。
只看来人这一身装扮,就知她与人不同。
再看她相貌,更是不凡。
柳叶眉下,是两只丹凤眼,看似多情似水,却内含刚强威严。身材苗条,举止阿那。
粉面之上,满带笑意,却暗含威风;丹唇之中,语出喜人,未语先笑。
林代玉虽然不知来者是谁,自忖她身份必然不凡,就起身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