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们听了陈宇这个解释,也就不害怕了。
陈宇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一看,青花瓷,不错,有档次。他又拿起了醒木,在桌子上一放,声音传出去,书馆里没有人说话了。
所有观众又恢复了此前模样,眼巴巴盯着陈宇。他们带着期盼,带着希冀,还带着点对于未知的恐惧与担心。
陈宇清了清嗓子,向观众说起了一个新故事。观众们听得十分入神。书馆之中,一时只有说书人陈玉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一点其他杂音。所有观众思绪,都随着说书人的话,沉浸到了这个故事里。
话说当初共工触了不周山,当时,天倾西北,地陷东南。这东南方向,也就低得多了。
岁月变迁,年深日久,此处变得人烟茂盛,商贾云集。
此处有个城,曾有人言道:君到姑苏看,人家尽枕河。
这个城,名字就叫做枕河城。
此城有个东门,名唤金阊。那城中堆金砌玉,富贵繁华。这门外店铺林立,户列罗绮。
在这个金阊门里,走进去不过数里,可见到有个十字街。此处开着个生药铺,那掌柜年纪甚轻,姓东门,单名一个庆字。他极是乐善好施,城中人都称之为东门大官人,端得是个红尘中难得一见的良善之辈。
修桥铺路,怜老恤孤,积了许多功德。
他那个家业,也就越做越大。家里开着生药铺,衙门里又担着一份职,极是有面子,有身份,有头脸,又声望。
这掌柜姓东门,说起来,这东门两个字,也有个来历。
只因他这户人家,从前是从西北逃荒而来。
那西北之地,有个大槐树,人称洪洞县中无好人,就是那个洪洞县里有个槐树。
他家,是从那个洪洞县,县外边另外一个城中迁出来的。
后来,就迁到了这枕河城,金阊门外。
因为他家祖辈不识字,不认字,姓氏也不会写。又想着已离西北,而至东南,不若就在此处寻个物事,复取个姓氏罢了。
遂指门为姓,号称东门。
这一天,东门庆正在家中生药铺里打理营生,从门外踅进一个邻居来。
这邻居年方四旬,面容清癯,身体瘦弱,书生模样。
东门庆抬眼见是他,笑道:“贾先生,你怎么来了。”
这人叫贾物显,名省,家中一妻一女。
他家道颇富,又好诗书,不贪功名,过得极是清闲自在。
这贾省贾物显,最好赏卉修竹,品酒赋诗,性子恬淡得不得了。
他与东方庆甚为相得,无事之时,常来相叙,说些城中人事,世道人情,谈些诗词歌赋,秦汉晋唐。
见东门庆和他说话,这个贾物显就道:“东门老弟,我今日此来,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家中小女偶感风寒,须得配些药给她吃。你素有经纶妙手,就请你费心,为他配些药。”
东门庆道:“原来是这般,贾先生请稍待。我这里有个现成的方子,治疗风寒最是有效。”
他去拿药,包好,连这方子一并送给了贾物显。
贾物显自口袋之中拿出银子来,东方庆自然不会收,笑道:“待下次无事,去贾先生家中小酌,此银,权为酒资罢了。”
贾物显见他不肯收,又听他这样说,也是一笑置之,遂收了药,出生药铺回家。
来在家中,唤其妻来将药煎了,让女儿服下。
这药倒也有奇效,药到病除,喝了药,他女儿发了身汗,那病立时就好了。
贾物显十分感谢东方庆,就让妻子备好酒宴,晚上约东方庆到家小酌,以作酬谢。
此时正是午后,长昼无聊,炎夏永昼,那书房外的蝉鸣声也听不见,或许是累了。
贾物显困坐无聊,不知不觉就隐几而卧,进入了梦乡之中。
山隐隐,水迢迢,是个好去处,却不知是何方。
正前方,一僧一道两人走来。
两人皆落拓,看似非凡俗。
只听那道人说道:“而今有一桩公案,须得去了解。”
僧人合掌,胸前佛珠微微颤动。
僧人说:“是何公案?怎么样了解法?”
道人将渔阳简板搁在臂弯之中,展开手掌,其中一个晶莹剔透的美玉,看上去小巧玲珑,清光莹然。
僧人面露微笑,说道:“好一方宝玉,从何得来?”
道人说:“此物也有个通灵的性子。它本是补天石,落于山中,我遇到了,就携着它,游历红尘。”
僧人问道:“然则红尘事若何?它又与道兄所说公案之事,有何关系?”
道人说道:“说起来,这公案一事,也是称奇难得之事。在灵山雷音寺外,有个赤岩山。山上,有个赤岩尊者。这尊者修法悟道,连带着山中一切生灵草木,也有了灵性。在那山中河边,有个紫玉芽。它离水远,日渐枯萎。一日,赤岩尊者座下弟子灵瑶使者,见到了,见这紫玉芽枝叶枯焦,就从河中汲水灌溉。那紫玉芽得以迁延时日,枝叶返青。此后,灵瑶使者日以河水灌之,这紫玉芽遂得以长成灵株。又过了不知多少岁月,这紫玉芽遂修炼成了个人身。它成了个女子,在三十三天之上,遨游来去。只因当年灵瑶使者曾汲水灌它,在它念中,遂存了个回报之意。偶然有一日,灵瑶使者生出一点凡心来,说与赤岩尊者,愿到下界去一游。赤岸尊者许之,这灵瑶使者,就离开了灵山雷音寺旁,出了赤岩山,投胎到了神州中华一户富贵人家。那紫玉芽知道了,也就追随而来。前世灵瑶使者以河水灌溉,救它性命,此世,紫玉芽就以福报还之,以偿前德。”
僧人听了,抚掌大笑,说:“好,好,好,妙,妙,妙,果然是个难得的奇闻。不想世间,竟还有这般一个事在。”
道人说:“只因他两个这段前缘,又引出了不知多少事来。我掌中所拿这块青玉,也将随着这一干冤家,去红尘富贵之中经历一番。”
贾物显听他两人话中有话,实在是称奇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