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说道:“好,你说你以前是山里人,那我问你,有两样木,你可知道?”
八戒有些迷糊,问:“怎么又说起这事来了?猴哥,你说是什么木?我老猪估计知道。”
悟空说道:“一样是个杨木,一样是个檀木。”
八戒说:“知道呀,这我怎么能不知道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清楚,不理解。”
悟空笑道:“这我是在给你讲理哩。杨木它生为就软些,若是匠作之人用它,也好雕琢,或是雕成佛像,或是雕成莲台,装金涂粉,嵌玉镶宝,放到佛堂里,有多少人焚香拜它。受了多少无量之福,岂不是有幸?像那个檀木,就非常硬,在油房里当成榨油的楔子,柞橵,先使着那铁叶子包了头,再受捶打,这可不是性子刚硬惹来的苦楚?”
八戒连连点头,对悟空说:“哥,你这话有理。我只悔我听晚了,若是早些听见了,也能省了一顿打。”
悟空说:“现在你懂得道理了,再去山里问问去。”
八戒将个头晃得像是波浪鼓一样,说:“我不去,妖怪认识我,我怕再挨打,妖怪厉害,我打不过。”
悟空说:“你变个样子再去,它就不认识你了。”
悟空晃晃身子,转个圈,将长嘴巴拱鼻子和两个风耳都变没了,成了个腆着肚子和尚,看着比从前可亲多了。
悟空笑道:“变得好,比从前好看。”
八戒问他:“你再教教我,见了妖怪应该怎么说话。”
悟空就教他,说:“这你得先看她们年纪多大了。若是年纪大,你见了就喊奶奶,若是年纪小些,你见了就叫姑娘。”
八戒说:“这不好,这不成了我和妖怪攀亲戚了?”
悟空笑道:“这不是攀亲戚,就是去问个话,嘴甜些,也好说话,方便问出话来。你问仔细了,是她们这些妖怪拿了师父,我们就去拿她们。若不是她们拿了师父,我们再到别处去寻师父,也不在这里耽误事。”
八戒想想,说:“对,说起来也是这个理。”
上回八戒吃亏,一是他不会说话,二是他没带兵器。这回他吃了亏,就学乖了,将个九齿钉色撒在腰里,朝山里走去。
两个女妖怪刚打完了水,还没走,八戒就过来了。
他伸着手朝着两个妖怪作了个揖,说道:“贫僧稽首了。”
那两个妖怪见来了个黑黑胖胖的和尚,说话怪和气,就是称呼得有些不伦不类,就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一个说:“这个和尚是个好人,会说话,嘴也甜,就是叫得我们辈数高了些。”
另一个女妖怪问八戒:“这个和尚,你是从哪里来?”八戒说:“我从哪里来。”女妖怪问:“你到哪里去?”八戒说:“我到哪里去。”女妖怪又问:“你有什么事?”八戒说:“我有什么事。”
这两个女妖怪笑个不住,问话的女妖怪说:“你看这个和尚,说话是和气,也好听有礼,就是光会顺着我们说话,像是个呆子。”
八戒说:“你们怎么知道我这个外号?平常我师兄也这样叫我。”
他问女妖怪:“你们在这里打水做什么?”
一个女妖怪说:“是我们洞府里的当家老夫人,不知从哪里摄来了个僧人,说是个圣僧,唐朝来的,想和他成亲哩。老夫人嫌着洞里的水不好,这里阴阳**的水正应着亲事之义,就让我们来。”
另一个女妖怪忽然说道:“哎呀,光顾着和这个和尚说话了,老夫人还等着这个阴阳**之水去安排素果筵席,等着和唐僧成亲哩。”
她两个撇开了八戒,急匆匆抬着水,朝山里走去了。
八戒得了这个消息,也赶紧跑出山来,到悟空近前,说:“猴哥,好事。”
悟空问:“是什么好事?”
八戒说:“是师父有好事,他要成亲了。沙师弟,你将包裹打开,咱们分了各自走人吧。”
沙僧说:“还有这事?”
八戒说:“可不是,那女妖怪拿了师父,是想和他成亲,我都问清楚了。分了包裹,我回我的高老庄,你回你的流沙河,猴哥还回他的花果山,龙驹马还回海里去,当它的太子。咱们各自奔个前程,也不用随着老和尚成亲了。”
悟空问:“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话?光会胡说,是不是现编?”
八戒说:“你儿子胡说,这话我听得真真切切,都是那两个打水的女妖怪说的,一点了不会错。你道她们为什么来打水?就是为了给妖怪安置素筵素果,准备和师父成亲。它那个水,还是阴阳**之水,正应着景。”
悟空骂他:“你这个呆子,妖怪想和师父成亲,师父就会和她成亲?师父让妖怪逮到了洞府之中,正眼巴巴等着我们去救他哩,你还在这里分包裹,不是个呆子是什么?”
沙僧说:“这话大师兄说得对,二师兄,你不该说那样的话,先想想怎么救师父才对。”
八戒问:“怎么救?”
悟空说:“你们两个牵着马,拿着包裹,跟在后面,我去跟着两个女妖怪,看看它们洞穴到底在哪里。等找到了妖怪洞穴,救师父也就好办多了。”
沙僧说:“正是这话,将这两个妖怪当成引子就好。”
他们三人顺着路进了山,远远跟着两个女妖,怕跟丢了。到了山里,又走了十几里,两个妖怪还是不见了。八戒惊得叫道:“看看,还是跟丢了。这妖怪就是日里鬼,眼也不眨,却看不见了。”
悟空说:“别急,估计着是进洞了。不然,不会这样突然不见。”
沙僧说:“先前山神说,妖怪所居是陷空山无底洞,看来,它们确实是应该进了洞了。”
八戒道:“怪不得这样突然就不见了,赶紧上前去看看,是个什么样洞,去了也好将师父救出来不是。”
沙僧挑着担子,八戒牵着龙驹宝马,悟空在前引路,他三个人就朝着妖怪所消失之处而来。到了近前,一看,果然是有个妖怪洞,黑乎乎一个洞口,看不清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