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藏法师骑着马赶上来,八戒已在沟外河里清洗了衣衫,正躺在山下大青石上晒太阳,好不自在和惬意。
悟空上来,笑道:“呆子,你倒是跑得快,来这里躲清闲。”八戒翻身起来,对悟空说:“我累得骨软筋酥,哪里有什么清闲?饿了还没吃饭哩,师父,干粮还有没有。”三藏法师从龙驹宝马之上下来,说:“有,还有不少,八戒,你过来吃吧。”
马背上驮着些,沙僧也挑了一起,算起来干粮还剩了不少。
八戒欢欢喜喜上来,吃过了干粮,填饱了肚子,师徒四个又朝前走去。
这也正是个:念正万恶收,佛法传遍天下洲。光明圆满是彼岸,悠悠,此心不动云空流。觉者共相酬,法会圣音度念头。世人红尘能看破,休休,莫说蝴蝶寻本由。
他师徒四个冲开了秽气路,逃离了恶臭阻,自从离开了稀杮衚衕,又朝前走了几个月,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起来。只见:红榴结青果,绿荷托碧盘。乳燕身在枝上立,村人嫌热摇蒲扇。
正走前,见前方有个城池,远远看去,城上竖着个杏黄大旗,随风卷舒飘荡着,也不知上面写的是什么。
三藏法师说:“也不知道,这个旗子上写的是什么字。”悟空道:“师父,我还以为你识字哩。谁料想,你竟然不识字。奇怪了,唐王传你旨意取经,你是怎么看懂诏书的?”唐僧叱道:“你这猴子胡说,为师我自幼读经,千经万典都看过了,怎么会不识字?”悟空说:“你识字,怎么不认识旗子上的字?”
三藏法师说:“离得又远,旗子又随风飘着,为师怎么能看得清楚?”悟空道:“我怎么能看得清?”八戒说道:“猴哥你有火眼金睛,师父又没有。离这么远,我也看不清,就你能看清。”沙僧也说:“大师兄你别取笑师父,我也看不见旗子上的字,这离得实在是远了些。”悟空笑道:“哪里敢取笑师父,只是无聊,说说笑笑,也好解个闷。”三藏法师道:“泼猴子,拿为师来耍笑。你能看见,说说那旗子上写的是什么字。”
悟空说道:“上面写着‘朱紫国’三个字。”三藏法师正色道:“这必然是西邦大国的都城,到了这里,得转换通关文牒,这是正事,不能耽误了。”他又问八戒:“那关文在包裹里,还在不在。”八戒将包裹放下来,翻了翻,关文正在里面,他对三藏法师说:“在哩,关文收得好好的,师父不用担心。”
师徒四个走近城池,见城门外有兵守着。三藏法师下马,师徒四个过了桥,进了三层城门,来到了城里。只见:城墙巍巍,箭垛垒垒。护城河周边流,南北山相向对。六街三市商贾多,千门万户货满堆。实在是属西方大国都,域外上邦城。远方锦绣地,绝域繁盛方。势盛连山岳,气威透睛空。关隘锁钥严,护国保安宁。
师徒四个进了这个城里后,只见城中人衣装光鲜,货肆里种类繁多。人人脸上带着笑容,个个眼中透着喜气。他们就知道,这个国家是个人民安居乐业的国度,繁华富庶不亚于大唐。
他们师徒在看着街上的人,街上人也在看着他们师徒。见悟空长得浑身毛,八戒长得像个猪脸,沙僧又像是个夜游神一样,城里人个个惊奇,都围上来看热闹。三藏法师是个不肯惹事的人,就吩咐徒弟们:“将头脸包起来,别吓着了这个城里的人。安心走路,见了国王转换了关文,咱们就安生离开。”
八戒听了,老老实实举起袖子,将脸包了起来。沙僧也掩着脸,低着头。悟空虽然举起袖子掩着脸,却左看右看,不由张望着。
这个城里的人,有些老成一些,看了一会儿,就丢开手走了。还有些无事的闲人,和一些不懂事的小儿们,见他师兄弟三个长得稀奇,都上来看稀奇,丢砖扔瓦,围着八戒耍笑。三藏法师在马上见了,恐怕八戒性子不耐烦,若出麻烦,说:“八戒,安心走了,别理会那些不懂事的人。”八戒听了三藏法师的话,耐着性子,不理会那些人。
走了一路,后面追着的人越来越多。八戒有些不耐烦了,就想吓唬吓唬他们,将他们赶走。正好前面有个会同馆,三藏法师说:“进去歇歇,再去倒换关文。”八戒放下袖子,长耳朵扑棱着,吓散了那些人,对三藏法师说:“正好进去躲个清闲,这些鸟人们太聒噪了,依着老猪早一钯子打过去了。又怕师父你说我,捺着性子实在是辛苦。”
他师徒四个进了会同馆,里面有个官员,正在安排着馆里的人做事。见进来四个人,就上前来接。一见悟空等人的长相,顿时吓得倒退了三步,惊问道:“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三藏法师走上前去,双掌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贫僧等人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将前往西天取经去。因为需要倒换关文,就想着先在这里歇上一晚,明天去见贵国国君。”
官员听了,知道他们是唐僧来的僧人,是外国人,就是长得奇怪些,也是正常事。他吩咐着手下人,带三藏法师等人,到偏厅里去歇息,再给他们安排些清素支应着。出了正厅,三藏法师倒没有什么想法,悟空心里不忿,说:“凭什么给我们安排到偏厅里?不安排在正厅里?”三藏法师说:“他们这里迎来送往,还时不时有朝廷官员来查看,正厅里得接待那些官员贵人们,自然是不能招待我们这样的过路僧人。”
悟空说:“看他不招待,我偏让他招待。”正说着话,有馆里的管事人送来了一些清斋粮菜,有一盘米,一盘面,两束青菜,一些豆腐,还有面筋,木耳,干笋等。送这些粮菜清斋放下,管事的人说:“长老们可到厨房里去,自已生火做了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