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三藏法师之言者,八戒言之:“想是转风了,方才明明在身后者,至今已在身前也。”悟空言之:“管它转风不转风者,只可前之,莫管其事也。”师徒四个只管前者,只愿离得这险峻之山者,并不言语。那怪知悟空作法,将阻其惑三藏法师也。若只是吊在树上,有悟空相阻者,三藏法师必不肯相救也。这妖怪拿三藏法师心切,就又化成了红云,飞在天上察之。不想悟空早又看见,急言于八戒并沙僧两个:“保护师父可也,那妖怪又已将至也。”八戒并沙僧惊闻而将三藏法师护定者,八戒大嚷:“妖怪在何方?敢伤吾师,看老猪不一钉耙筑他九个窟窿也。”这妖怪在空中见三藏法师为悟空三个护定,亦是暗赞悟空之有识见者。若是不将悟空先撇离者,只恐再也拿不得三藏法师也。这妖怪便又按落了云头,化成了一个婴儿,吊在树枝之上,随风晃荡,正在三藏师徒前之途也。悟空见红云又散,遂撤身而离者,言于八戒并沙僧:“莫惊了,妖怪已散矣,无碍也。”八戒言之:“猴哥也,莫非又是捉弄吾等也?至今已两番矣。若只是这般捉弄者,只恐师父吓了心病来也。”悟空咄之:“呆子乱言,实是有妖者,想是过路妖精,或去他山他洞赴宴者,并不在此停留也。”八戒笑之:“猴哥好个利嘴者,就是这般说辞也有。”三藏法师亦恼悟空,言之:“汝这个猴子,只恐为师心不安,三遭两次而为此者,甚是可恶也。若再无端恐吓为师,将紧箍咒念起,看汝受得受不得。”三藏法师言之,就将念这个紧箍咒也,沙僧急止之,言于三藏法师者:“师父莫怪,大师兄也只为保得师父平安,非为他也。”听得沙僧劝,三藏法师方不念之,悟空自是不敢再多言也,只恐三藏法师恼了就念那紧箍咒者。
正前之者,忽见前途之上有婴儿吊在树枝之上,随风晃荡,势甚苦也,眼巴巴看着三藏法师,直言:“师父,救我。”悟空知是妖怪所变者,然则并不敢多言。那三藏法师前而观之,言之:“是何家之婴儿者,竟吊在此枝之上也?悟空,若非汝之劝阻,则由已救是这婴儿之下也。幸今又见之,不然其非丧命于此山乎?”悟空知是妖精,只是不言,只待伺机而为也。三藏法师至得这妖之前,言之:“是何家之小儿也?父母安在?为何吊在此方者?”这妖怪言之:“言于师父,吾本这山下村中之人家子也,因随父母从之山上过,不想有个匪徒在此者,拿了父母也,却将吾吊在这树上者。若非师父相见,只恐吊死在这个枝上也。师父,万望搭救性命。”悟空问之:“然则匪徒为何拿汝也?有金银乎?莫欺吾师不知也,吾自知之。”这妖怪见悟空不信,只恐三藏法师听了悟空之言者,又再生惑也,或不相救者,又再编了一番言辞,言于三藏法师者:“吾本姓红,家中甚富,早年间祖上多有借贷给外人者。不想有借者不还,遂吾师催而还之,亦不还也,遂自此再也借也。然有贼人者,其知吾之家甚是富者,伺吾父母带小儿过此山者,便将父母拿了去,只逼着拿问家产,只恐已为其贼人所害者。小儿为其所吊在此,只意冻饿而死,可绝后患,其心甚是狠者。灾是小儿有福也,在此枝上者所吊已三天矣,幸得师父相遇。若是师父肯救者,小儿便卖了家中余产,以酬师父之大恩者。此生再不敢忘师父相救之恩,纵至九泉也记之者。”这三藏法师注言之:“莫惧,吾是出家人,慈悲为怀,自是救得汝之命也。”三藏法师就令八戒上前解之,八戒不识这本是妖怪者,就将上前而解之,悟空言之:“呆子,莫解,汝不识其之面目者,老孙自识之。这小儿,不可巧言欺吾师父,其是良善慈悲之人,老孙则非汝可相欺者。汝言家中广有田产,父母为贼人所拿,然则亲戚在否?劫汝之贼人者,在何方也?田产在何人之手者?可言之,”这小儿言之:“亦是有亲戚在也,那贼人所劫者,金银也。田产想是为吾亲戚所看管者,尚在也。前有涧头李三者,吾之姑丈也,林下张四者,吾之姨丈也,并有堂兄堂弟,堂伯堂叔,俱在山外庄内。若是师父救得吾之性命,至得那个庄上报了名者,必有重酬也。好吃好喝不用言,田庄也可奉上。”这八戒听得其言有好吃好喝者,只是贪图那个好吃之答谢,言于悟空:“猴哥也,彼本婴儿者,知得多少事?汝何盘之甚详也。若是得到其家中,好吃好喝待着,岂非畅意?吾自是不收其田庄者,只可吃得一顿饱食之斋饭就可也。”八戒不待悟空再阻者,上前就将这妖怪之绳子已是砍断了,拿而下之,送于三藏法师之前者也。三藏法师见这婴儿甚是伶俐,清秀样貌,甚觉可喜。那妖怪也自是乖觉,自在三藏法师之前者跪而谢之:“多谢师父相救之恩者,必有重谢。”三藏法师就言之:“这孩儿者,可至前也,来至贫僧之马上者,可乘之也。”这怪言之:“小儿在此吊了已三天矣,冻饿已甚,皮紫肉痛,且是乡下长生,从未骑马,骑不得马也。”三藏法师言于八戒者:“八戒,汝可驮之。”这怪又言之:“这师父之鬃毛者,甚是刚硬也,只恐伤了吾之肌肤。”三藏法师又让沙僧驮之,这妖怪又言:“吾见这师父之面目,甚是惊恐也。”三藏法师问之:“为何者也?”这小儿言之:“前者至吾家中之贼人者,皆是明火执仗,且蓝面涂色,看得甚是吓人也。这师父与其贼人者有几分相似也,见而惧之。”三藏法师就言:“悟空,汝可驮之,莫相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