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与三藏法师并八戒、沙僧自离得观,西去而至一座山前,其山连绵险峻,正阻其师徒之前路。三藏法师视而叹言:“此是实也险者,不若将以何路可登之?且吾马上山甚难,此又遇一关矣。”八戒言之:“若山上只走兽尚且无碍,若有妖魔,则又自是一番磨难也。”沙僧言之:“二师兄之言是也。”悟空言之:“师父莫忧,八戒沙师弟好生看好师父,待老孙去寻个路径,好越过此山。”三藏法师言:“须小心在意。”悟空言:“吾自知是事。”
悟空言已,腾空而起越来山峦而至崖顶,俯视此山,只见,峰峦相聚,深涧清泉。猛禽结队游,麋獐凑群玩。鹿狍甚众成簇簇,狐兔无数跑满山。蟒似长龙,蛇若千环。蟒口吐毒雾,蛇睛『射』赤焰。径边杂草丛丛,崖际青石盘盘。藤满障目,草远延天。影可落北极,云升七斗南。鸿蒙已有元气蕴,青峰巍然寒气染。悟空看这山,只觉山险峻而气幽清,且有冷冽入骨之感,知这山是个非凡者。然亦未曾于山中见妖气怪氛,其将棒拿起于空中猛喝,声震林越而兽惊,四散奔走而无敢复聚者。
悟空视此山路已开,遂收了声将棒变小入耳飞至山下见三藏法师,于前领路,带三藏法师越此山。过了一岭又是一涧,日已至了午矣。三藏法师这半日只在山上赶路,至此,其觉腹中甚饥,而言:“悟空,可化斋饭也,吾馁而饿,且日已中矣。”悟空视前后皆山,左右全岭,言之:“师父不若越此山,再化斋饭而食可也。似此山中之涧,前无村店,后无镇市,化斋将何往?”三藏法师言:“汝惰矣!吾将汝于五界山下救出时,汝尚食铁丸饮铜汁也。至此吾将使汝化斋而不可得,何惫懒也。”悟空言:“实未曾有惫懒之心,亦不曾生怠惰之意,师父何言此者?”三藏法师言:“若非怠惰,何不领吾令而前向外化斋饭者?本已疲困,山又多瘴气,无斋饭充饥恐无力越此山也。若越不得此山,纵大雷音有真经不得至也。”悟空言之:“知师父『性』本是个傲者,若不遵从汝之言化斋,只恐师父又念起旧话经咒,实难以受也。师父莫怨,吾自去化斋,可在此方待之而待吾还也。”
悟空腾空而起,立于崖顶远视,所见者非山便是岭,更无人家。方圆百里内,只见草木不见人,山多岭多只无村,并无任何可化斋饭之所在也。然悟空见其南有向阳岭上,似有红点入目,极目视之,似有桃子也。悟空自思,若无斋饭,此可充饥也。其纵身下而言于三藏法师:“师父,南岭有桃子,吾摘而奉汝食之。”三藏法师言:“无斋饭而有此桃子,亦是可也。出家人在外,有此桃可食自也是好事也。”悟空言于三藏法师已,遂起了个筋斗云,自去南山岭上摘桃。至南山岭上,悟空见果有桃林一片,结硕大果子,甚喜,遂摘而食之。且食且摘,以衣襟裹之,将转而奉三藏法师也。
不言悟空在山上摘桃食桃,只言三藏法师并八戒、沙僧在数峰之外涧内等之,见有人前来。三藏法师见而讶之,只思这山中并无人家,为何却有人来?其不知,这来者非人,实是妖也。只因这山深藏妖魔,岭峻有鬼怪。这个岭上也自是有个妖怪,其认得三藏法师,知其是金蝉子转世,十世童子身,元气不曾泄,且愿习得大乘佛法。视其肉体凡胎,然若食其肉身则可得长生不老之术。这怪见而垂涎之,将食三藏法师。然惧沙僧并八戒,自不敢贸然捉之。这怪将身晃了晃,变成了个女子,前来见这三藏法师并两徒弟。
三藏法师所见之人,便是这怪所化之女子。只见这个女子,喝是农家妆扮,又有几分姿『色』,左手拿水罐,右手拿酒瓶,正是,三藏法师歇山涧,忽见农家女进山。袖短不掩春笋指,裙晃又见金莲显。粉颊带『露』微汗密,蛾眉轻扫目有烟。尚未闻其何所来,已见近身在眼前。三藏法师心中讶异,然亦带谨慎之心,言于八戒:“此何来者?方圆百里无人烟也。”八戒言:“师父无虑,吾可询之。”沙僧言:“谨慎。”八戒言:“无忧。”八戒整衣襟而至前,视之。这怪见八戒前而视,又见八戒故作正经之态,已知其贪『色』者,而有姿态『露』矣。
三藏法师远远言之:“八戒不可唐突,吾出家人者,言辞须恭,态度须谨,心念须正。”八戒应之:“知矣。”虽言而其犹视此女子也,只见这个女子,肤若凝脂玉若骨,杏衫微显是胸酥。黛眉柳叶神气飞,银星两点是杏目。朦朦胧胧似月样,清清澈澈『性』格殊。婀娜轻移身若柳,微启轻言牙似珠。海棠春山迎风展,芍『药』晴光样也无。这八戒看个不住,女子则是似个羞怯之农家女子也,不敢视其。八戒见其俏而生凡心,又视而言之:“不知女菩萨将往何方去?又所拿着是何物也?”
其言本是轻佻者,然亦以三藏法师之言宽己心也。三藏法师言其,出家人之言,须恭敬之。八戒自言,此自是恭敬之语也。然其亦自知之,此言之恭敬,非三藏法师所言之心念正也,是凡心也。女怪听八戒问,言之:“吾曾于向者许愿,若得遂心而必斋僧也。今吾心已遂,吾愿已了,故而将斋僧也。此罐中所盛者,香之米食也,此瓶中所装者,面筋者是也。”八戒闻此女子言将斋僧,喜之不尽,急回转而言于三藏法师:“实是好运也,师父,吾等有斋饭可食了。”三藏法师问之:“斋饭自何而来?汝非诳吾也?”八戒指着彼女子而言于三藏法师:“这正是个斋僧之人也,其罐中所盛者,香米之饭食也;其瓶中所盛者,面筋者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