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秋!”
谁又在念叨我...
谢临揉了揉鼻子,翻了个身,“小铮儿,渴。”
桌上,正安静看着书的薛铮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端着茶水小跑着送到谢临面前。
谢临连喝了三杯茶,这才觉得舒坦了些,将水杯递还给了薛铮,心安理得的翻过身准备继续睡。
薛铮却伸手推了推他,“我们不去找姐姐了吗?”
他不明白,明明前几日一直在赶路的,为什么现在反而停了下来。
谢临摆摆手,“乖铮儿,让哥哥再睡会儿,醒来咱就收拾收拾进城。”
这沈千昭几人也不知道腿是怎么长的,跑得那么快。
在薛铮的一再“坚持”下,谢临无奈,只好带着个小拖油瓶,继续赶路,途径河县时,才总算停下来,准备在此过夜。
进了河县,谢临发现,这处的灾民,似乎比其他地方的要多许多。
点了壶小酒,两道小菜,两个馒头。
谢临抓起馒头刚准备咬一口,就听见邻桌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讨论着河县的事。
“俺不管!俺老沙这条命就是元大人救回来的,天王老子要杀元大人,俺就第一个冲在前头不同意!”
“嘘,你小点声,让人听见还以为你要去劫狱呢!”
“大点声又怎么了!这河县里,这么多百姓,谁不想救元大人,是只有俺有这想法吗?”
谢临环顾四周,这时才发现,好些个人都垂着头,时不时摇头,似乎为什么事而烦忧。
“客官,来,您的酒。”
小二的端着酒壶放下,刚准备走,却被谢临拦了下来。
“小二哥,敢问这河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谢临好奇问道。
小二摇头,“没事,客官,您慢...”
话未说完,谢临便往他手心里塞了点银子,“你就给说说怎么回事,我这人就是好奇心强,光听着听不明白,心里头难受啊。”
小二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这才笑眯眯的收起了银子,“其实啊,就是我们河县的县太爷元大人出事,大伙儿,都想着救县太爷。”
“哦?是出什么事了?”谢临放下了手中的馒头,端起酒壶,倒了两小杯,一杯移到那小二的面前。
小二环顾四周,见掌柜的不在,这才大胆的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其实元大人干的也是好事,自灾情以来,县里每日都要死了好些人,都是从外头来的灾民,县里的米价那高得,哪里有人买得起啊。”
“别说是逃难来的灾民吃不上,就连河县自己的百姓都吃不起了,有上顿没下顿,大伙儿都饿着,死的死,病的病...”
小二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偏生他自己却没发现,仍在继续说。
“几个月前,县太爷突然开仓放粮,大伙儿们,高兴啊,朝廷可算是来救百姓了,可谁知道,没过几日,就来了个大官,直接就把元大人给抓了起来,说是犯了什么抗旨不遵的罪名,现在县太爷还在牢里头。”
“原本是说送到京里头审理,昨日不知怎么的,突然又说,要奉旨砍了元大人的头!”
小二说的,越来越激动,“这元大人是好官啊!救了多少人,这怎么能杀呢!”
谢临眉头紧蹙,开仓放粮,却犯了欺君之罪?
就在这时,小二一见掌柜的从楼上下来了,连忙塞了两颗花生在嘴里起身就要去干活。
谢临一把抓住了小二,“小二哥,你可知县太爷开的,是哪座粮仓?”
小二拧着眉头,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也不清楚,客官,你问问旁人吧。”
不一会,旁边桌,一道声音响起,正是方才在讨论的那三个汉子。
“是战备粮仓。”
谢临一怔,转过头望去,正是那个方才自称老沙的人。
老沙端起桌上的碗,一饮而尽,“县太爷开的,是战备粮仓。”
“要不是那些狗杂种的贪官不给粮,那些把米价抬高上去的黑心商…元大人都是为了百姓啊!”
“就是!这些狗杂种,没一个好东西!”
谢临一下子,便将所有的事情捋顺了,河县收留灾民众多,县中米商趁机哄抬米价,灾粮却迟迟未到,这位县太爷无奈之下,只能开仓放粮,以自己的性命,换取河县百姓的性命。
薛铮好奇的问,“谢临哥哥,什么是战备粮仓啊?”
谢临:“就是各地方官府奉旨修建,储粮备战的粮仓。”
薛铮似懂非懂,“那为什么县太爷开仓,就得死啊?”
谢临垂眸看着薛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问题这么多呢?”
薛铮立马把脸埋进了碗里。
谢临眉头轻蹙。
战备粮仓是奉旨储粮,不经圣旨,不得开仓,一旦违抗圣旨,便是死罪一条。
可按道理,这元大人想要开仓,只要呈文刺史,转禀经略使代奏朝廷,等圣旨下达,再行开仓放粮,便不会担上罪责。
为何却没有?
既然原本是要押送回京审问,为什么突然,又要将这元大人在河县执行砍头?
这一切,也太不合乎常理了。
...
夜晚,见薛铮熟睡,谢临这才蹑手蹑脚起身,穿好靴子和衣袍,准备出门。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迷迷糊糊的孩童声,“谢临哥哥,你要去哪啊...”
谢临转过身看起,只见薛铮不知什候醒了过来,坐在床上揉着一双与沈小昭相似地大眼睛迷茫地看着自己。
谢临心里重重叹了口气,走了回去,“哥哥有些事情需要办,小铮儿先在这里睡,哪里都不要去,记住了吗?”
良久,薛铮才点了点脑袋。
哄完薛铮睡觉,谢临这才提着剑出了门,心想:小爷我以后要是行走江湖,那绝对不能带个拖油瓶。
夜色如水,谢临摸黑闯进了府衙地牢,本以为要苦战一番,却没料到,看守牢门的几个人喝得烂醉如泥,东倒西歪的。
谢临摇摇头,真是群拿着朝廷俸禄,干事却不尽心的废物。
地牢不大,关押的人不多,不一会,谢临便根据白日里那些百姓描述的样子,找到了那位沦为阶下囚的元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