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唐的皇后娘娘实在是个很开明的婆母,夏夙为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婆母而感到万分庆幸。没有立规矩,没有动不动就给脸色,什么时候见着都是笑脸相迎,还担心自己这个外来媳妇过得不习惯。
“太子殿下也同儿臣生了几日气的,儿臣只是觉得这样太委屈太子殿下了。”
夏夙微微垂眸,她是真的这么想。
夫妻就该互敬互睦的,夏夙能为太子着想,苏瑜觉得很欣慰。但这种事情她这做娘的哪里能管得了?还是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去磨合吧。
“夫妻间最忌讳猜疑,你回去找个机会好好同他交交心,没什么说不开的。”
夏夙沉默着点了点头,又与婆母说了会子话,才起身告辞。
蝶依和采玉见夏夙离开后才进来侍候,蝶依耳朵灵敏,知道太子妃与皇后娘娘在寝殿里都说了些什么,此时更听皇后娘娘说道:“真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才让前朝那些文官御史们闲得发慌,都管到人家小两口屋里去了。”
“若是换了旁人,那些大人们也就不管了。”蝶依给主子姑娘换了一盏新茶,抿着嘴笑道:“咱们太子爷何等的金贵,太子妃这有了身孕,他们要是不抓住机会往东宫塞人,这才不正常呢。”
苏瑜嗔瞪了一眼蝶依,“真不知道你是夸他还是贬他,什么话都让你说尽了。”
“奴婢说的是事实,更是好话。”
苏瑜笑了笑,把话题转到了宣瀚身上,“不仅太子那里热闹,瀚哥儿那里也不消停呢,这些年没少有诰命夫人们往我面前推荐好姑娘,眼看着那孩子一天天的大,还敢自己拿主意出去闯荡,只怕京里那些闺中的柔软姑娘们都治不住他。”
这话蝶依很是赞同,她停下手里的活计点了点头,“不是有消息回来说二皇子殿下在闯荡江湖的过程中发生过英雄救美的事吗?姑娘,你说这次会不会带回来?”
无媒无聘,真要是带回来了岂不是私奔?
传扬出去对瀚哥儿和那姑娘的名声都不好听,真是要带来了,那她可得好好审视审视。
提到这桩事,苏瑜心里不免担心宣瀚真没规矩直接将人家姑娘给拐走了。晚些时候见着皇帝陛下,就把心里的狐疑给问了出来:
“萧景仁都送了些什么消息回来?主要是关于瀚哥儿的?”
宣祈狭长的眼眸微敛,兴味的绕过圆桌走到她面前,“好端端的,怎么还急起来了?”
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苏瑜毫无隐瞒,“还不是先前你说瀚哥儿在江湖上英雄救美,然后还到人家姑娘家里去住了些时候,我担心那孩子没规矩,万一把人家姑娘给拐走了,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真是关心则乱,他轻声安慰着苏瑜,“朕相信瀚哥儿是有分寸的。”
这么信任?苏瑜怎么想怎么觉得不信呢?她沉默了看了宣祈几眼,然后言道:“你不可能无动于衷,是不是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查过了?”
宣祈忍不住挑了挑眉,“你猜得准,的确都查过了。”
苏瑜的眼睛亮了亮,继续追问那姑娘家的信息。
在得知竟与寅国公会沾亲带故后,不得不感叹这奇妙的缘份。
“那姑娘家境禀性如何?”苏瑜笑意盈盈,待宣祈要开口时她又阻止了他,“你别说,先让我猜猜。咱们瀚哥儿本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古怪性子,想来这南家的姑娘肯定也有几分个性吧。”
看着苏瑜这么有兴趣的谈论自家儿子的闲话,宣祈也觉得稀奇,“有没有个性我不知道,只知道此女母早亡,父身体欠佳,前十几年家里的中馈都由一个妾侍掌管。瀚哥儿随她回了南家后,与南父一并收拾了那个妾侍,将她送进了衙门。”
听到这里,苏瑜脸上的笑意有些绷不住了。她并不介意姑娘的家世,但若是家风有问题,那可是要牵连后嗣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此番那姑娘没跟着瀚哥儿回来。”
“那瀚哥儿人回来了,心回来没有?”
宣祈伸手搂着她的肩膀,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温柔的说道:“瀚哥儿不小了,都闯荡过江湖了,他心里定是有数的。”
情之一字,哪那么容易说得清的?
对这话苏瑜抱怀疑态度。
一个不怎么热的下午,萧景仁在离京城十里远的地方与宣瀚,南姑母以及同行的珠隐分道扬镳。
宣瀚也想跟随萧景仁去京郊大营看看如何安置驻军,可萧景仁非让他赶紧回宫去,说是皇后娘娘盼得望眼欲穿了。但见太子哥哥宣衍在不远处等着萧景仁,他便跑过去打招呼。
见着宣瀚朝自己奔跑过来,萧衍本来心里高兴想笑,又想到他是偷偷从宫里溜出来的,就把那笑给收了,“你胆子不小,敢私自离宫,真不把咱们这一大家子放在眼里了?”
话是责备的话,但责备的成分少过关心的成分。
好赖宣瀚还是能听懂了,他立即笑呵呵的说道:“你可是我亲哥,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有个江湖梦的,这回还没尽兴就被世子爷给抓回来了,我的亲哥,你就别怪我了。”
宣衍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尽是无奈,“你让母后操心了,快回宫去向她报个平安吧。”
宣瀚摇头,“不必不必,我还是先同哥哥你们去东郊大营转转吧。”
“别胡闹了,知道你今日要回来,母后早就吩咐御膳房为你准备佳肴,赶紧回去吧。”
这里说着话,对面不远处的官道上南姑母微微撩着帘望着他们。因为距离的原因,她听不到那三人在说什么,但能听到珠隐在她耳边聒噪,“怎么还不走,我都两天没有沐浴了,浑身都要发臭了?”
“都已经到了京城的地界儿了,离京城不远了,小堂母何必着急?”
当然着急,着急回去告状呢。
“你在看什么呢?给我看看。”
说着,珠隐就过来抢位置,然后就看到宣瀚上了前面的马车。不久后,马车就重新走了起来。怕自己将来报仇找不到人,珠隐问南姑母,“你跟我说实话,那泥腿兵蛋子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