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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儿,师父去山上抓只野鸡给你炖汤,你在家认真做作业,不要偷懒。”乔木见小徒弟正对着书桌上的书发呆,大声道。

“哦,哦,师父好的。你快去快回。”冲儿托着下巴,冲师父摆摆手。

“最近练功的时候身体里不知怎么长出了个小老鼠,窜来窜去好奇怪,等师父回来,要问问师父是怎么回事。”冲儿做完一道数学题,突然想到练功时的异状。

他摸了摸身体,呵,这会没有,只有运功的时候有,难道是师父提到的内息?不想了,继续做作业。

要是师父回来的时候还做不完,就没有好吃的蛋糕了。哎呀,师父的厨艺越来越好,冲儿每天撑到也吃不够呀。

等乔木在后山逛了一圈,采了蘑菇、竹笋,打了野鸡、野兔回到道观,冲儿已经做完作业,正在练功。

赞赏地点点头,她将食材拿进厨房,做起饭来。今天就做个腌笃鲜,香菇炖鸡,香干马兰头,清炒菜心吧。

就在她挽起袖子做饭的时候,半山腰的山路上跪了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们一边跪一边喊:“道长,我们知道错了,请原谅我们吧。”

正是建设村的人。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大概因为狼群再次下山了吧。

乔木并不理会。她打算封山十年,让小徒弟读首都的大学,而她则北上陪读。

之所以这么干,是她模模糊糊感觉到小徒弟就是这一世的重点保护对象,只要他安好,这一世就能取得圆满。至于为什么,她才不在乎,冲儿这么可爱,这么萌,乐意宠着护着不行吗?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跪在山腰的村民渐渐变得不耐烦,尤其是被逼着同来的年轻人和孩子。

“这是封建迷信?你们竟然信这个?要我说,这个道观肯定……”中学生模样的少年小声说。

话没说完,头上就被老爹打了一巴掌:“肯定啥?就你是个明白人?”

中学生嘟囔道:“磁场,对,一定是磁场在作怪。”

年轻人受不了父母磕头祷告,愤愤不平地道:“要是老道士那么灵,还会让我们砸了道观?我看就是你们太心虚。我们又没做错。”

“别说了,你没看见不少老人正瞪着你吗。”

“你也觉得我们错了?”

“哪里有错?我们只不过砸了一个破道观而已。”

“可是我家里人不让再跟着去了。”

“我家也是。”

“我家也是。”

“不去就不去呗。真得会打死人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张红的同学叫李卫兵的,就是被砸到脑袋死去的。据说脑花都流了一地,白花花一片,跟豆腐脑似的。”

“恶——你说的太恶心了。”

“就是,你亲眼见了?”

“听说。我听我同学的表哥的嫂子说的,就在一中门口,那个主席像那里。”

“听说死的不止一个,都动刀了呢。”

“为革命流尽最后一滴血,要是我,我也甘愿赴死。革命先烈洒热血抛头颅都不怕,我怕什么。”

“你脑子烧坏了吧?傻蛋,这口号喊喊就行,要是能换来好处,就喊大声点。要是没有好处,就跟着混混就好,千万别当真。”这个说话的是个老油条。

“就是,你以为我们跟着抄家打砸抢干什么?还不是为了顺手牵羊?。”

“什么?金戒指、金耳环、金手镯吗?”

“不告诉你们。”

“小兔崽子们,别嚷嚷了,安静点,再求一会,说不定道长就心软了。”

“你觉得他真得有修为吗?”

“或许?反正道观看不见了。这条路小时候我们可是经常走的。哎,那会道长还会给我们野果子吃。”

“道观也太穷了,上次来只有粮食,根本没有金银珠宝什么的。”

“快闭嘴吧!大人又要过来骂人了。”

有人问村长媳妇:“黄老茂家的,道长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吗?”

村长媳妇道:“我怎么知道?只能试试。说不定道长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祈求。”

有人就道:“那不是吃白果,做无用功了。回家回家。”

有人跟着站起身,嘲讽道:“我看就是大伙儿想多了,什么报应,都是碰巧了吧?赶紧回家,自留地里的草还没拔呢。”说着,扭着腰走了。

继她之后,村民陆陆续续地站起身,回了家,人群很快散了。

村长媳妇看着仍然没有露面的道观和道士,发愁道:“看来道长是不准备原谅我们了,唉。”

这个春天建设村遭了三次狼灾,最后还是民兵团报给了县里的人武部,由人武部组织人员在附近的留云山扫荡了一遍。只不过留云山山脉绵长,深山里没人敢去,因此后患未能彻底根除。

狼灾的事情过去后,一直关注山下的乔木就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说给徒儿听听。

转眼到了仲春,春风吹绿了山野枝头,也给留云山披上了绿袍。

这一天,师徒两人难得轻松,坐在春光盎然的后院里,欣赏着郁郁葱葱的菜园子,晒着暖烘烘的太阳,吃着差点,好不惬意。

乔木就在这个时候将玄妙观和建设村的恩怨情仇掰开了揉碎了详细地讲给了冲儿听,希望他能多了解一些人情世故。毕竟,不能把孩子娇养成傻白甜的性格。

冲儿满脸认真地听乔木讲一桩桩人情往来里包含的心机、利益,还要思考若是他是观主,应该如何应对心思复杂的村民。

提及狼灾,他疑惑地问乔木:“师父,我们道观真得有法术驱赶狼群吗?难道过去数百年建设村从来没有被野兽冲击过村子?”

乔木摸着他的头,眼神幽深,望着远处的山脉,许久才叹了口气道:“云山村最早是流民租了玄妙观的土地、在玄妙观的帮助下安置的。

山里生活不易,懂武功的道士会负责驱赶或杀死猛兽,村民负责种田养殖。随着后来时代的变迁,道观放弃了土地,改为交易。

但是即便如此,观里也没有不管村民。往年我都会去山里跑一趟,在村子周围洒上大猫的粪便,借此驱赶野猪、狼群甚至狗熊。”

冲儿拍了下手,恍然大悟道:“师父,我明白了。今年你没去洒大猫的粪便,所以他们才会遭灾,并不是我们会法术。”

乔木点点头:“其实这个法子猎户都知道,只不过呢,云山村的猎户没有胆子、也没有武力去深山里找大猫粪便罢了。”

冲儿狠狠地道:“哼,肯定是前段时间他们来咱们这里打砸抢,你不放心我就没去深山里边。再后来,他们又把你弄伤了,你就没来得及去。师父,我说的对吧?”

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冲儿能想到这么多,逻辑思维能这么清楚,让乔木颇为意外,也颇为惊喜。她忍不住又摸了摸徒弟的头,赞道:“正是如此。”

冲儿板着小脸,严肃地说:“师父,这是不是就是道经里讲得‘因果报应’?”

乔木手一僵,不过很快就道:“算是吧。大自然里万事万物彼此间并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关联的。在东海蝴蝶翅膀扇动的微风,到了西海或许就变成了暴风。有因才有果,你说的也算一种吧。”

冲儿点头道:“我知道,师父,道祖说过‘彼出于此,是亦因彼’。”

乔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说他的理解不对吧,还挺有道理;说他的理解对吧,又有些偏题。

于是,作为师父,乔木果断拈起了块花生酥塞到了冲儿嘴里,语气淡定地说:“尝尝师父给你做的花生酥,看合不合口味。”

有了吃的,冲儿立马转移了注意力,像小松鼠一样两腮鼓鼓地,专心咀嚼起点心,眼睛忽闪忽闪的,满是喜悦。

孩子的喜恶就是如此单纯,乔木不由轻叹。

等冲儿吃了两块点心,又喝了温水,他突然道:“师父,是不是以后云山村我们就不管了?”

乔木脑中突然有什么快速闪过:“你觉得呢?”

冲儿不在意地说:“当然不管了。师父年龄大了,我还小,观里没有人能再去深山里找大猫了。”

乔木试探道:“村里人来打砸抢,你恨他们吧?”

冲儿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上的糖屑,开口说:“我不知道恨是什么,不过师父躺在床上快没气的时候,我想像杀掉野兔子一样杀掉那些坏人。”

乔木心情复杂地看着玉团似的的小徒儿,难以想象若是他真死了,会落个什么下场。从这方面来看,山下的村民的确自作自受。

不过,她并不想徒弟年龄这么小就满腹仇恨:“冲儿,那些村民已经遭了报应,师父身体也康复了,以后就不要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更不要浪费感情记恨他们。

记住,他们只不过是你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小小过客,未来前途广大的你完全不需要在意,就像不在意你脚下的蚂蚁一样,明白吗?”

冲儿重重点头:“我听师父的,不用在意蚂蚁一样无足轻重的村民。”

乔木:……我或许真得有这个意思?

“师父,徒儿有个疑问。”冲儿坐直上身,正襟危坐地望向乔木。

乔木见徒弟如此郑重,微微点头:“说。”

“前几天徒儿练习心法的时候发现有个小老鼠在身体里乱窜,徒儿怀疑那就是师父一直说的内气。”冲儿指着丹田的位置道。

没想到冲儿这么小就练出了内气,可比原主玄真强多了。原主是二十多岁后才练出来的,就那还算资质好的呢。

她高兴地道:“哈哈,不错,冲儿很了不起,这么小就就比你大师兄强了。你大师兄数年前下山的时候都快三十岁了都没有练出内气呢。冲儿想要什么奖励?”

冲儿眼珠一转:“什么奖励都行吗?”

乔木见冲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知道小徒弟有自己的主意了,就清了清嗓子说:“你说说看。”

冲儿道:“我想跟师父学医术。”

这个答案是乔木没想到的。她不解地道:“以前你不是说学医太辛苦,不肯学吗?”

冲儿对着手指道:“等我学了医术,就不怕师父昏迷了。”这话说得乔木心酸,上回村民第二次到观里搞破坏还是吓到了小徒弟。

乔木想了想,道:“学医要背很多东西,你以后可没时间玩耍了。这样你也要学医吗?其实师父身体棒棒的,应该能再活五十年。”

冲儿微微犹豫了下,不过很快坚定起来:“师父,我还是决定要学医。”

乔木点头道:“好,那就从明天早上开始。七点半起来练功的时候正好用来背书。”

冲儿道:“好的师父。师父,要是我不学医,玄妙观会不会断了传承呢?”

乔木摇头:“不会。你师父我早就想好了,等你长大离开观里,再收几个小徒弟,教他们医术。”

冲儿不高兴地道:“师父,你可不可以不再收徒弟啊,我什么都愿意学的。”

乔木哈哈笑道:“不提收徒的事了,现在可没人愿意和咱们道观打交道。二十年后再说吧。”

冲儿以为师父已经放弃了收徒的想法,高高兴兴地给师父倒了被热茶。

平时,乔木喝茶,给冲儿喝温开水或者蜂蜜水,茶并不适合孩子。

见师父心情不错,冲儿好奇地问道:“师父,大师兄为什么要下山?在山上不好吗?”

乔木想到记忆中的大徒弟冲正,不由陷入沉思,久久没有出声。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冲儿见师父迟迟没有回答,不由着急地呼唤,更是拿手在乔木面前挥来挥去,试图吸引师父的注意力。

乔木抓住他的小手,轻笑出声:“好了,师父不会再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