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媳妇满脸不可置信:“就这,你没管管?”
黄老茂摇头:“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我怎么敢管?我要是管了,说不定连我一起打了。”
村长媳妇急忙问:“那道长呢?你们就没管他,跑回来了?”
黄老茂摇头道:“头上流那么多血,都吓坏了,把道士搬到床上就跑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会人死了没死。”越说,他声音越轻,心虚啊。
村长媳妇急了,把手里的针线活往针笸箩里一丢,站起身就要喊人去道观瞧瞧。
“你干什么去?”黄老茂问。
“当然是去山上看看了。”村长媳妇说,“道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生老四的时候我就难产死了。我可不像那些人,忘恩负义,都是什么玩意儿。”
“这,这都过去一个星期了,人应该没死吧?道观没什么动静啊。”黄老茂小声道,“对了,他还有个七八岁的徒弟。”
村长媳妇一听更着急了:“要是道长人没了,这么小的孩子可怎么活?”
顾不上找别人,村长媳妇叫上几个儿子,拿着扁担、镰刀之类就往山上道观去。
一家人顺着山路蜿蜒上行,走了二十分钟,就远远看到有人从山上下来。
等走近一看,竟然是早就该去医院看伤的大山一家子。这会,大山龇牙咧嘴地躺在门板上,被两个叔伯兄弟抬着,在大山爹和大山媳妇的陪同下,正往回走。
“你们这是?”村长远远问道。
大山爹木着脸,不说话。倒是抬人的大山堂兄看到村长,忙回答:“上山找道长看伤,哪知道走了半天,找不到往道观的路了。”
“啥?找不到路?不可能呀,不就一条路吗?”村长媳妇忙道。
大山堂兄苦笑道:“这不,转了几个圈,就是找不到往道观的路。你们也是去道观的?回去吧,真不是骗你们。”
村长媳妇半信半疑,但是脚下不停,还是继续往前走。
抬大山的另一个兄弟见此,就小声道:“跟谁说谁也不信呀。往道观的路我们从小走到大,怎么也不会迷路。今天就跟鬼打墙似的……”
“嘘——什么鬼打墙,那是封建迷信,赶紧住嘴吧你。”堂兄轻斥道。
大山爹的脸色阴冷,眼神像淬了毒一样,回头望了一眼山上道观的方向,转身快步下山了。这下可不能再耽误了,要赶紧送大山去医院。
走着走着,村长媳妇停下脚步,疑惑地说:“往常走到这里就能看到道观的院门了吧?”
村长黄老茂也停下脚步,喘了喘,道:“你看那里,我记得有棵银杏树,我在树皮上刻了自己的名字,往常站在这里就能看到道观了,现在只能看到林木。”
“起雾了——”大儿子突然道。
果然,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有丝丝缕缕的白雾随风飘起,带着湿润的空气,拂过众人的脸庞。
走了很长时间,众人一直在山里打转,就是找不到曾经很熟悉的上道观的山路。
差点累瘫了的村长媳妇无奈,只好摆了摆手,道:“回家吧。道长肯定没事,还用本事断绝了村里人往道观的路。唉,自作孽不可活呀。”说着,在大儿子的搀扶下,慢慢往家里走。
大儿子忙了大半天的农活,又跟着自家老娘在山上跑了一个多小时,早就累的不行了,听老娘这么感慨,不是很明白,就问道:“娘,谁自作孽不可活?”
村长媳妇瞪眼道:“还不是你们建设村的土匪恶霸。”
大儿子吓得一哆嗦:“娘,瞧你,说话太不讲究了。这样的话能说吗?你不怕被人抓到小辫子批斗?”
村长媳妇不屑道:“你们村里的年轻人做得出,还怕别人说?这下好了,以后村里和道观算是恩断义绝了,别指望道长还会在村里遭难地时候搭把手。都是自己作的呀。”
二儿子性格老实,沉默寡言地他今天崩了人设。只听他兴奋地道:“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道长用仙法把道观藏起来了,以后村里人没人能找到。”
村长媳妇难得给了这个一贯被忽视的二儿子一个赞赏的目光。这可让二儿子激动坏了,口不择言道:“要是早知道道长这么大本事,我肯定要求着他拜师。”
村长媳妇听到这话心里又不是滋味了,这是埋怨父母没给机会学本事?
还没成家的小儿子嘴甜,见老娘面色不渝,忙哄道:“娘,道观不见就不见呗,你这下放心了,不用担心道长被村里人欺负了。”
村长媳妇哼了一声:“你以为就凭村里人能欺负到道长?道长可是懂功夫的,你们爷几个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村长听了,心里很酸,嗤笑道:“吹牛吧就,要是这么厉害,还能被村里人推倒伤到脑袋?”
村长媳妇道:“那是不和你们这帮愚民一般见识。”
村长翻了个白眼:“呵,还愚民,你就不是?”
村长媳妇傲娇道:“我可比你们这帮老爷们心胸开阔。你们不就是妒忌人家不挨饿吗?人家有技术,会治病,就是比你们强,哼。”
村长黄老茂一边和媳妇拌嘴,一边往家里走去。几个儿子偶尔插句嘴,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回了家,看得别的村民好不羡慕。
乔木透过迷阵看到云山村的人无功而返,不由冷笑一声,真当自己和前身一样没脾气,让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美的他们。
自从那天从床上醒来,他就立马在道观半山腰设了个迷阵。这个迷阵可不是单一阵法,而是嵌套了隐匿阵、迷雾阵、困阵、驱逐阵、聚灵阵等好几个,只要她不肯,谁也上不来。
“哼,那些白眼狼可能忘了,云山村的来历可不是聚族成村,而是天下大乱时躲入山中的流民,在玄妙观的帮助下建成的,村民可是以仆人自居的。”没有玄妙观的庇护,就不知道这个村子会发展成什么样了。
这会,她还不知道云山村已经改名建设村了呢。当然,要是知道了,也不过就是笑笑而已。就算村子以后事事不顺,不过,那又关玄妙观,关她什么事呢?
一边种菜,乔木一边运转体内的功法。
这部功法他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玄妙观一代代传下来的,能轻身健体,以前把它当养生功练的,哪晓得竟然救了自己一条小命呢。
乔木来了以后,直接把功法与上个世界学到的导引术相结合,没想到成了最大的金手指,此时兴趣之浓已溢于言表。
心里藏着武侠梦的人正激情迸发,跟打了鸡血一样,一心几用,时时刻刻不停运转功法,一丝一丝地积累着内气,希望有一天能内气化形,甚至内气控物。
想想有一天或许能像乔帮主的控鹤功一样,将东西吸入手中,乔木觉得自己练功的动力更足了。
“师父,冲儿帮你浇水。”小徒弟殷勤地端着个水盆走进菜地,用舀子一棵一棵地浇着菜苗。
乔木见他鞋子都要浇湿了,连忙阻止道:“师父布置的练功任务完成了是吧?”
冲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乔木问。
“练功任务完成了,可是练字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冲儿小声道。
想到那些学习任务,乔木抽了抽嘴角,这么点儿大的孩子让他默写《庄子》,这可就有些难了。乔木决定换一种方法。
“晚点师父重新设计功课,咱们呀,要换个方法学习。”乔木道。
冲儿:……困惑脸。
春寒料峭,一到傍晚,山里的温度就更加低了。
建设村的村民晚上混了个水饱,就赶紧上床,既能御寒,又能省粮食。这会可是春荒的时候,家家都没有余粮,就靠着几个红薯、勒紧腰带挨日子。
“呜——”
“呜——”
屋外传来的声音让村民十分不安,这,这该不会是下山觅食的狼群吧?
尽管今年春天野猪伤了几个人,可也没讨好,被村里连着打死了几头。
一部分上交给了采购站,一部分给村里分了分。配着新长出来的野菜,野猪肉烧的喷香,让人闻了直流口水,全村上下老少都跟着开了荤,个个喜气洋洋。
当然了,要除去红卫家的人,毕竟红卫是被野猪捅死的。
不过,红卫的弟弟妹妹吃得也很香就是了。
对这会的人而言,什么都比不上填饱肚子,“仓廪实知礼仪”,老祖宗可从来没夸张。
“狼,肯定是狼群,这下完了,猪圈里的猪要遭殃了。”负责养猪场的猪倌抱着头痛苦地自言自语,他可不敢出去充英雄,万一为了保护集体财产牺牲,刚进门的媳妇非抛下孩子,改嫁不可。
“怎么办?有几只狼?也不知道民兵队能不能对付。”
“村里的猎枪不好使,就怕打不死狼,反倒被狼给害了。”
“汪汪汪——”村子里的狗叫声此起彼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反抗狼群的入侵。
“老头子,能出去看看吗?”被吵醒的黄大贵家忧心忡忡地说,“咱们家的两只老母鸡只怕保不住了。早知道,昨晚我就该捉回屋里,才下了一年蛋呢。”
“鸡啥鸡,村里养猪场的猪都保不住了,还你的鸡。”黄大贵胆战心惊地看着窗外。天色已晚,没有月亮,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黑暗中快速移动的影子,那是狼在配合头狼寻找攻击点及埋伏点。
村长黄老茂早就从床上下来了,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这下损失可太大了,唉——唉——”
村长媳妇踹了他一脚,怒道:“唉声叹气地做什么。没了就没了,只要人活着,猪牛可以再养,你该担心地不该是一旦狼群轻易得手,以后还会再来吗?”
村长跳脚道:“对呀,万一以后来吃人怎么办?村里孩子不少。”
村长媳妇白了他一眼:“民兵队不知道起来了没?”
“起来了也不能硬扛,谁家的孩子养大都不容易。”
这一夜,伴着呜呜的北风,狼群在建设村里大肆破坏,将养猪场的十几头猪全都咬死拖走吃掉,还将不少人家中的鸡给咬死。
所幸人都没事。
“往年也没有遭过狼啊?今年是怎么了,又是野猪,又是狼群的?”有村民不解地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到下午,村里就有流言传出,大概就是说村里人惹恼了山上修行的道长,遭了报应。
什么?不信?呵,打砸抢道观的红卫被野猪捅死,跟着一起动手的建民现在还躺在床上,那两个去医院把腿治瘸的青年也是动手的人之二,这么说你还不信?再说了,往年没有野猪、狼群下山吧?
什么?去求道长?求不了啊,山上的道观都看不到了,连上山的路都找不到了,还怎么求原谅啊。
一时之间,这种报应不爽的说法在村里疯传,那些趁火打劫的人家更是像瘟疫一样,被避之不及。
玄妙观里的乔木得知这一幕,心里冷笑,这才到哪儿呢。既然不稀罕道观的庇护,那就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
山下村民忧心忡忡,惶惶不安,山上乔木却在耐心调教小徒弟。
前几天,乔木去了镇上,买了只刚下崽的母羊,为的就是羊奶。不是说羊奶是最适合婴幼儿吸收的鲜奶吗?乔木加了杏仁,将羊奶煮给徒弟喝,唯恐他营养不良、长不大个儿。
从回收站翻出这个时代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乔木开始了家庭教师的生涯。
小徒弟冰雪聪明,短短半个月就学会了从一年级到四年级的全部知识,让乔木欣慰不已。
“师父,为什么要学这些?你不是说,做道士只要会念经会修炼就行吗?”冲儿看着书桌上初高中数理化课本,想到若干天前问师父的话。
他能说师父变了吗?从让他一心念经到学习科学知识。至于科学是个什么学,师父讲得好深奥,冲儿,冲儿没听明白。
不过,师父也说了,等冲儿将这一摞数理化课本学会,就知道什么是科学了。哼,冲儿这么冰雪聪明,一定要比师父还要博学多知,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