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仔细审视着照片,试图判断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然而记忆如同蒙了一层纱,迷迷糊糊,看不清楚。
犹豫了下,她将这些图片发到自己的邮箱,“发送成功”的字样让她确认了这里的电脑与居住小屋的电脑是联网的。这既是一个好消息,也可能是个坏消息,说明这周边的摄像头同样是有效的,可以随意调取查看她的任意活动痕迹,并据之分析她的活动规律、思维模式。这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这里究竟隐藏着什么鬼东西?她恨不得砸碎这一切。可是,她不能,找不到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一时间,整个人失去了到二楼探查的勇气。
捂住“砰砰”直跳,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心脏,乔木站起身来,猛地冲门外跑去。
“咣当——”
玻璃门在身后发出重重的碰撞声,而她无力回头,慌乱着发动电动车,向着来路驶去。
这时,路边的路灯亮了,一盏接着一盏,似乎在引路。
如同惊弓之鸟,她当然知道一条路线的多盏路灯是同时开启的,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盏接着一盏。这里的确存在她之外的人或者生物,这一点确定无疑。满脑乱糟糟,不想去想那生物为何不出现,以及对她是友好还是敌视,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与勇气。
远远地看到红色的铁门,哪怕上面的红漆已经暗淡且片片剥落,也如同燃烧的火炬一样让乔木倍感温暖。她顾不得电动车,胡乱往地上一丢,冲到红色铁门前,拧开锁,窜进门,猛地关上,铁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连门框都抖动了几下。
这时,已经处于室内的乔木没有发现,这小屋边上的路灯闪了闪,像是眨了眨眼。
被人追逐的感觉并没有因为乔木处于室内而消失,如同背着阴冷的鬼怪,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不知是冷还是怕。
影子映在银灰色的墙纸上,如同一个扭曲的怪物,她连自家的影子都怕了,说一声风声鹤唳毫不为过!
抖着手,乔木倒了杯热水,双手捧着,试图驱散全身的寒意,可是她记得前段时间温度稳定保持在二十度,为什么现在这么寒冷?是季节要变化了?对了,还有风,是的,除了今天,她从没发现有风。还有雨,前天明明下了一天雨。风雨就是在最近这两天才出现的。莫非,明天会有雪?这是时间开始流动了?然而,为什么?乔木满脑疑问,数个问号在头顶飞舞却找不到答案。
想啊想,直到头脑昏涨也没有解决。
温度下降十分快速。
脚底的寒意蔓延到小腿的时候,乔木才发现室外的风在怒吼,吹过一扇扇黑洞洞的窗,如同鬼哭狼嚎。
强劲的风碰撞着铁门,发出阵阵“呯砰”声,吵得无法安眠。
她瞪大眼睛,注视着天花板,那里一只蜘蛛在织网。
“蜘蛛?”猛地坐起身来,她仰头看着那只小小的蜘蛛。不过小米粒大小,浅灰色的蜘蛛,在家乡被称为“喜蛛”,是一种无毒无害的生物,经常会落在人头上、身上。
如果遇到这种从天而降的蜘蛛,常会被称为“喜从天降”,是种吉兆。
《初学记》卷四引《荆楚岁时记》曰,“七夕,妇人……陈瓜果于庭中以乞巧,有子网于瓜上,则以为得。”陆机《诗疏》载:“喜子”一名长脚,荆州河内人谓之喜母,此虫来着人衣,当有亲客至,有喜也。
可见,这喜蛛代表吉兆由来已久。
乔木很高兴,不管是不是真的吉兆,至少发现了除她之外的另一个生物。
室内温度并不算高,她一时有些担忧,不知道这喜蛛的食谱能否在这片空间找到,更不知道它能否存活下来。至于它从何而来,根本无法判断,也就不想判断,尤其这生物如此细小。
明天她应该去快餐店瞧瞧,或许能找到些“漏网之鱼”的物质,满足家里两只活物的生存,尽管可能性不高。
再次躺倒在床上,双眼望着那只不停在蛛网上腾挪翻滚的喜蛛,她才想起今天外出后的第一个收获,那枚孔方兄。
右手伸进上衣内口袋,将钱币拿到眼前观察:正面是“钱能通神”四个字,反面雕刻着一只凶兽,乔木并不认得,猜测是貔貅。
整个钱币光洁如新,闪着柔和的金光,握在手里,泛着微凉。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如同淘宝上大堆价廉物美的普通纪念币。
反复握紧钱币,松开握紧再松开再握紧,似乎找到了什么可供娱乐的事。
在这机械的动作里,乔木睡着了。
“快回来吧,家里人都等着你回家……”
耳边传来苍蝇般的嘤嘤声,乔木闭着眼睛,胡乱甩着手,似乎想将这打扰安眠的声音拍散。
“嘭——”
一声巨响,如春雷在乔木耳边炸开,被惊醒的她揉揉眼睛,睁开迷蒙的双眼,那声音似乎就在不远处。
从床上爬起,穿好衣服,轻轻打开房门,室外仍然一片昏暗,如同冬日的傍晚,路灯已经熄灭,又是另一天了。
她悄悄走出房门,眼睛望着声音来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茕然一身,孤独前行,那巨大声响处此时一片安静,风似乎早就停了,世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乔木跑到声响来处,那里俨然是一个巨坑,如同天坑,边上几幢高楼已经消失不见,或许已经陷入到那黑洞般的巨大天坑里。
心情沉重地回到居所,满心都是对周遭环境的恶化倍感忧虑。这天坑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所处世界正在逐步崩塌以至于最终消失?
你回不去的。有恶魔在耳边“嘶嘶”而语。
乔木猛然打了个寒颤,不,这不是真的,不能放弃。不是已经找到线索了吗?应该可以很快回家。对,一定可以。回家就能享受柔软的床垫、可口却又吃不尽的美食……还有什么?头很重,想不起了。
抖了抖身体,拖着沉重的双腿,再次倒在床上,蒙上被子,似乎这样就能拒绝面对即将来临的严酷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