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的,那少年将体育场唯一出口处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只见体育场唯一的出口上,果然被一张巨大结实的白色网子给遮了起来,就像之前邱文泽所叙述的那样,这网子大而厚实,组成网子的白丝有手指粗细,从形状上来看的确有几分像是蜘蛛网,但很明显的,这网每一圈“蛛丝”之间的距离,要比蜘蛛网可要细密的多。
而且,因为组成网子的每一根白丝都闪着珍珠般的光泽,这张巨网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幅巨大而绵密的白绸,在暗夜之中闪现着幽幽淡淡的光芒,带着些许不似人间的阴寒之气,让巨网看起来颇有几分凄冷。
那少年不易察觉地倒吸口冷气。这种感觉,只有虫气才会散发出来。
而这么纯粹的虫气……据那少年所知,除了他和陆澄蒙造出来的那张离乱气符,似乎还没有其他的什么虫子或符咒能带来。
难道说,陆澄蒙真的造出了另外的离乱气符?
少年无法想象,他甚至有些不敢想象。他强行止住了自己有些散漫的思绪,继续凝神打量着蒙住出口的巨大的白色丝网。
顺着那张大网渐渐往上移去,他的目光最终定在了出口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在那里,在大网的幽光照亮的地方,可以见到一条灰黑色的蠕虫,这条蠕虫的体量极其庞大,如邱文泽所说,虫子的圆肥的身体几乎占满了走廊顶部天花板的全部空间。
而且,那少年能看到的虫子体长约有五六米,但这也只不过是虫子的前半部分身体,它后半截更多的躯体,则隐没在了光亮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这大虫子正对着出口的一端,应该是它的头部。只见这一圆润的虫子头部微微抬起来了一些,有粗且亮的白丝正从它颌下的部位延伸而出,连接到了正下方的白色巨网上。
是被改造过的网蠖无疑了。
“怎么会变的这样巨大……”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有些想不通,这条网蠖是如何从十来厘米骤然长到这样大的体形的?
白义昂起头来轻轻叫了几声。少年奇道:“白义,你说它原本就是这么大的?怎么可能……啊!原来是这样!”
经白义这一提醒,那少年才回想起来,在牛五方夺得这条网蠖的时候,这虫子是被关在一支仿佛试管的玻璃瓶中的,那瓶子的口沿刻满着符咒,当时他无从分辨那些符咒是做什么用的,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用来缩小控制网蠖体形的,变小一些,他们方便将网蠖带进会场来。
可是,如果这条网蠖原本就是这样巨大的话,那就意味着云夜永这帮人对网蠖进行了极大的改造,甚至可以说是重塑了!但是,重塑一条虫子,并不是有真气有术法就能做到的……
必须要有虫气。而虫气的获得,就必须要通过离乱气符。这世上能制出离乱气符的人,除了自己就是陆澄蒙了。少年知道这只网蠖当然不是出自自己之手,那就意味着……
少年心底沉甸甸的。看来,陆澄蒙的恨意,比他自己所知道的还要深。
难道,当初的决定,真的是个错误吗?如果重新回到那个时刻,自己会做出相反的抉择吗?少年自问,他当时只不过不想放手,不想告别,他只是希望一切能恢复如初。可是结果,却是一切都事与愿违,想要紧紧握住的手,却被推开,推的远远的,再也无法……
时光无法重来,选择也不会有再一次的机会。
少年使劲儿摇摇头,重新将目光聚在网蠖头下的白色巨网上。很显然,云夜永和陆澄蒙他们造成这样一条巨大的网蠖,并不是为了显示他们的技艺有多高超,他们完全是为了今日的庞大计划量身打造的。
为的就是让网蠖吐出一整张的蠖网!
更加显而易见的,这张蠖网也是被改造升级过的。眼前巨大蠖网上挂着的几个“人”,被下面的观众们拥挤晃动,竟脱落而下,掉在地上警备无数的脚踩成了碎片,可见这几个人就是在最初撞上蠖网,被吸干了,只剩下了空壳。
这说明,蠖网放在这里的最初也是最基本的作用,与少年和牛五方他们推测的差不多,就是为了封闭出口,防止观众们提前出场。
但随着路西?冯唤醒观众们体内的尸虫卵,这张蠖网的功能便又有了新的变化。这也解释了云夜永为什么要在歌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冲出来赶到这张蠖网的旁边。
他需要用术法来操纵蠖网功能的转变。
眼见着,蠖网密密实实的网子中心,已经绽开了一个脸盆大的洞来。那些被尸虫控制了的观众们,挤在前头的一些人,竟争先恐后的将手伸了过去,扒扯着蠖网,眼见着想要从那洞里钻出去。这个时候,那蠖网却好像转了性儿似的,压根儿不再抽吸那些人的精魂,就任着他们胡乱扒着,好像真成了不大相干的蛛网。
但是,一定不会是这么简单的!
那少年将眼睛从蠖网上移开,转向那唯一出口的左侧。那里的半空中悬着一人,正是刚才便速速离去的云夜永。
只见云夜永悬在空中,正聚精会神地对着蠖网,双手结印。他此时太过专注,竟是丝毫未注意到那少年的到来。
白义其实在更早时,当陆澄蒙刚从会场走时便来到了少年身旁。只不过神兽可随心变化,旁人皆是不见,只有那少年可以心领神会。
当时少年已知此处尸虫厉害,便赶那白义又出去了,叫它去联络小白奶牛它们速速赶来,因为灵物虽然能与相伴的修习者心意相通,但到底还是不及神兽灵敏,此时若稍有耽搁差池,周游苏也他们便恐有险。因此来来回回耽误了些许功夫,叫这云夜永占了些许的先机。
但是少年却也不急着做什么,他微微眯了眼睛,想要看看云夜永究竟想要干什么?
如果只是想要打开蠖网,让这些被尸虫控制的观众们跑到外面,去感染更多的人,那云夜永根本没必要这么费事儿,他只要收回网蠖便是,用得着在这里兢兢业业地用什么术法吗?
一定是还有什么后招。
云夜永的手印,少年不曾见到过,而且他此时又没有真气,要看透云夜永的路数也是难。少年拍了拍白义,轻声道:“伙计,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