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也不是说非得叫他看见,但是他完全不必在这件事上瞒着。
写好了信封起来交给朱百岁:“回去带给九哥。九哥还有话吧?”
“是,殿下叫我转告您,切勿冒进。稳健为上,他在上京城等着您回去。”朱百岁道。
白瑜轻笑:“好,料想你在瓮城待不了几日吧?”
“明日便要折返,我还带了别的东西,是殿下的心意。”朱百岁笑道:“不过都送去城中您的住处了。”
白瑜点头,他也并不是天天都住军营里。偶尔也是要出去住的。
毕竟还带了小厮并几个家人。不可能全都放军营里头。
朱百岁也累坏了,既然是来给白瑜送东西的,索性晚上就住了白瑜的宅子。瓮城的宅子也不是白瑜买的是租的本地人的宅院。
并不很大,四合院一处。
白瑜晚上还是要住军营里的,最近大家都盯着西域,所以基本上都不出军营。
白鹤与梼杌他们在呢,也不愁照顾不好一个朱百岁。
就在这个时候,上京城里是另一番景象。
宸元殿里,太子刚服侍陛下喝了药。
比起前几年,如今的陛下身子确实是不成了,这一个多月起身都难。
“你执意不肯定亲,朕心里也明白为什么。这几年,你做的不错。是个合格的储君。但是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做了皇帝,也不可能什么都由着你。将来的艰难你想过吗?”
谢玺手一紧掀起袍子跪下:“父皇体谅,儿臣已经感激不尽。至于别的,儿臣想都能解决。儿臣最想做的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不辜负父皇的期望。能为天下的谋福祉,若是能做好这一点,其余的都不重要。”
皇帝招手:“来,扶着朕坐起来。”
谢玺起身,忙去扶着他靠着迎枕坐着。
“你今年二十二岁了。”
“……是。”谢玺心是紧的。
“朕可以容你,你也该明白,朕也有私心。只是将来,你还有生父,你也能拒绝?还有这些朝臣们。”
“父皇,儿臣虽然与您的父子情只有几年,但是比过往十几年都要暖心。儿臣已经过继,燕王叔便也不再是父亲了。他如今已经有了嫡子,一切圆满。”
“罢了,你这孩子与我也是有缘。只是我答应了你也不见得有用,日后如何还要看你自己。不过,启修可用,他忠心。至于他那个儿子,这些年不在,朕也不知他是什么样子了。”皇帝拉住谢玺的手腕:“你要切记,皇帝可以有私心,但是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想做一个好皇帝不容易。你要想纵容自己,就不要惧怕流言蜚语。”
崇文帝能几十年没孩子到老了才过继,未必不是因为他够坚定。
皇帝不是傻子,怎么会真的不知道谢玺和白瑜的事。
只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觉得过几年,谢玺就会想要立后了。
若是不立后……那又如何呢?如果是那样,骂名是他自己承担。但是再去过继一个孩子,他更要极度的来认可自己这个父皇。
儿子不是自己的,那孙子是不是自己的又有什么关系?都是谢家子弟就是了。
谢玺抿唇:“白瑜这些年,很努力。”
皇帝笑了笑:“无论如何,那是你的可用之人。只是要切记,不能因为私情就过于信任他,否则将来酿成大祸你后悔也来不及。”
谢玺脸红了:“父皇如何……”
皇帝摇摇头:“白家很好,别因你们的事,伤了老臣心。”
“是,儿臣记住了。”
皇帝摆手:“去吧,还有一堆折子等着你。”
“是,儿臣告退。父皇休息吧,晚膳后儿臣再来。”
皇帝点点头,一日三次有人伺候喝药,他其实不排斥。
这几年,他对谢玺是很满意的。
谢玺也确实不错。
谢玺走后,范忠进扶着皇帝躺回去。
“你说朕这样是不是不对?”
“陛下这样没什么不对,只是要苦了荣国公了。”范忠进赔笑。
“是啊,他得好好扶着谢玺,扶着他坐稳。谢玺厚道,就算将来闹不好,也不会对白家如何的。”皇帝闭上眼。
白启修这个人,如今是不知道,等有一日知道自己儿子跟谢玺的关系,他不得急死不得愧疚死?
为这个,为他自己,为他儿子家族,他都不得不死死的忠心新帝。
至于以后,皇帝觉得不必担心。
两个男子,还能如何?
如今这么执着是因为不在一起,真在一起了,搅合几年就都要烦了。
到时候各自娶妻,不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这种事还稀奇吗?
比起一个不知秉性的外戚来,白家显然靠谱多了。
也更能牵制住杨家。
哪有什么万世太平?他还能替谢玺打算到哪里呢?
再一个就是……他心里有个隐秘的角落想着如果他就是顺了谢玺的意思,燕王会不会气死呢?
谢玺不肯立后,燕王不得急死?
这一想,皇帝好像病都好了些。
当然,只是心理作用,他是不可能好了。
自己也知道,只是挨着日子罢了。崇文帝这一生有好有坏,但说到底算个有担当的人,如今到了人生结尾,也能接受自己的命运。
西北,瓮城。
大帐中,白瑜与众位将军们坐在一起。
“咱们有个商队失去踪迹已经有四个月,最近有人逃回来了。说是被原丹人扣押,杀了一大半。货物也全被抢了。我已经上书朝廷,如今原丹人越发不成样子。自从那个丽丹王上去后,已经吞并了两个西域小国,又屡次对我边境骚扰。商队出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还抓了边民。要是不管,将来怕是要酿成大祸。”庞将军道。
众人都是气愤不已,没有一个人觉得该怂。区区西域小国,如今也是天大的胆子。
白瑜寻思这里头的事,这群将军都想打。
原丹气人是真的,但是他们想要军功也是真的。
天下太平几十年了,军中的人想要升,除了打仗别无他法。
当然,白瑜也是那个想要打的人。这方面,他也并不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