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堂内,太夫人特意穿戴整齐,手中捻着串珠,看着院外那一座座房屋被烧成了废墟,满目悲戚。
【这可都是主君一辈子辛苦奋斗的心血,就这样被毁于一旦了,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谋害将军府的凶手。】
堂下则跪着那四个老刁奴,尤其是陶嬷嬷和曹嬷嬷仰仗着自己是太夫人的人,对于此次被抓依旧心存侥幸,总认为是拿着鸡毛当令箭,顶多被训斥几句作罢。
夏槿初端坐于右侧,慢条斯理地端着茶盏,细品着刚沏好还飘着浓郁的茉莉花香的茶,手边则摆放着厚厚的一沓子账本,也该和二婶婶算笔账了。
就算二婶婶极力为这几个老刁奴开脱罪责,填补亏空,但纵火之事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足以押送至官府治罪。
宋云峥的脸始终黑沉着坐于她的对立面,见她这般大张旗鼓的折腾人,心中愈发不满,却委实不好当着母亲的面反驳。
【我倒要看看这个夏槿初又想作什么幺蛾子,自从娶她进府后,就不曾有一刻是消停的。】
正当众人各怀心事之际,忽闻院外传来那尖利地嗓音,仿佛天塌下来似的惊叫连连。
“哎呦,我的老天爷呐!这这这......偌大的将军府怎么会走水呢?全都烧成废墟了,这还了得!”
说话间,一道雍荣华贵的身影在婢女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赶来。
“大嫂嫂!大嫂嫂您没事吧?”
太夫人斜睨了眼迎上前来的二婶婶,只见她愁容满面的样子,还惋惜地直摇头。
二婶婶叫苦道:“这府邸可有不少值钱的物品,这下只怕是损失惨重了,只能自认倒霉了。”
太夫人一听这话,瞬间没好气地说:
“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咱们将军府的损失,肯定是要让纵火行凶者如数赔偿的。”
二婶婶闻言,脸色骤变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宽慰道:
“大嫂嫂,常言道天灾人祸世事难料,既然是天灾,那你就得看开点,眼下保住了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权当是破财免灾好了。”
太夫人抬眸以一种质疑的目光,重新审视起她来。
“只怕这一次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所为。”
二婶婶被她的眼神吓到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继而尴尬地笑了笑。
“大嫂嫂,你可真是老糊涂了。这里可是将军府,谁这么胆大妄为敢纵火行凶?”
太夫人见她还在装无辜,干脆将火折子拍在桌上,茶盏中的水渍都溢了出来。
“这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上面还有你们二房的图腾,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二婶婶柳眉都拧成了疙瘩,拿起火折子仔细地端详一番后,狠狠地剜了孔嬷嬷和严嬷嬷一眼,连忙矢口否认。
“大嫂嫂,敢情你是在怀疑我才是那个纵火始作俑者?那我可真的是比窦娥还冤枉!”
太夫人也不想闹到两家撕破脸皮的地步,但在确凿的人证物证面前,不得不相信。
“那你自己去向槿初解释吧,我老了,真的累了。”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还是让夏槿初来承担,我只管退居二线,也落得一身清净。】
夏槿初正捏着茶盖仔细地刮着茶叶沫,突然感到有道犀利地目光投来,不用抬头也知道这炮火很明显是冲自己攻来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可惜二婶婶不懂这个道理。
二婶婶见又是她这个不安生的从中挑拨离间,尖利地嗓音阴阳怪气地说:
“侄媳妇,你什么意思?就凭这一个火折子,你就含血喷人是我指使人在这里纵火行凶的吗?那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又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既然你铁心要和我作对,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辣椒。】
夏槿初见她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气定神闲地搁置下手中的茶盏,将手边的账本递给她,让她自行过目。
“二婶婶,有些事在没有充足的证据前,我是不会妄下定夺的。”
“这几个老嬷嬷毕竟是您安排进府中帮衬着我,我自然也没有薄待过她们,全都安排的肥差事,在府中也或多或少掌握着特权。”
“但是经过我这番要账,才发现府中的采办账目被人克扣了不少银两,账目吃不平,顺藤摸瓜的查到了孔嬷嬷和严嬷嬷身上,共计有一千两。”
太夫人闻言,惊恐地瞪大双眼,整个人险些心梗住,脱口而出道:
“什么?一千两?”
说着,踉踉跄跄地起身走来,一把夺过账本,焦急地翻阅审查。
太夫人发现账目果然被人动了手脚,气得满脸涨红,对着孔嬷嬷和严嬷嬷便一阵拳打脚踢。
“你、你们这些老刁奴,你们怎么敢......”
“银子呢?私吞的银子给我交出来!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二婶婶见她情绪波动过大,立刻上前将她拦下,拒不承认。
“大嫂嫂,你可真是老糊涂了。这账本每个月都要经过管事的审核过目,才会移交到当家主母的面前,要有问题早就该暴露出来了,何苦等到今日?这其中定有蹊跷。”
继而,目光狠冽地望向夏槿初,冷嘲热讽道:
“侄媳妇,我同你无冤无仇,你这账目吃不平,总不能想栽赃嫁祸于我的头上,让我来填补你这亏空吧?”
“你以为随意编造几本假账,就可以糊弄住人了?”
“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就你那点雕虫小伎俩,是瞒不住我这双慧眼的。”
夏槿初朝姜嬷嬷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沓子的清单。
“二婶婶,每次采办都会有清单,那老板和我也算是熟人。据他所言,每次孔嬷嬷她们前去采办总是会在银钱上克扣一些,开具假的账目专门应付每月的检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克扣下来的银两,应该大部分全进了二婶婶的腰包。”
二婶婶像是被人戳中了软肋,刚才还趾高气扬的样子,瞬间秒怂下来。
“夏槿初,你、你少血口喷人!这些刁奴背地里干的事,我也是不知情的。”
“你不管好你府中的下人,反而出事了就找我前来背黑锅,你还真是打着一手的好算盘。”
夏槿初抬眸的瞬间,很明显见二婶婶身子哆嗦了下,对付嘴硬之人自有妙招。
“姜嬷嬷,这几个老刁奴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