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初为了弄清楚蚕丝布料哪些奴仆经手过,特意将其唤来审问,站在院中一字排开。
【夫人突然这般大张旗鼓的召见咱们,难不成是想找咱们当替死鬼?】
【我还没有谈婚论嫁,可不想这么早就香消玉殒。】
【该不会要将咱们屈打成招?就像上次大刑伺候王嬷嬷那样对付咱们吗?】
面对奴仆们层出不穷的心声,夏槿初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拿着一小块蚕丝布料,寒冽的目光扫视众人,摆出了皇家的威严姿态,让人不敢造次。
“你们别害怕,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尽管实话实说,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奴仆们立刻战战兢兢地连声附和。
“奴婢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槿初循序诱导道。
“这些蚕丝布料你们拿去库房存放时,可曾遇见过谁?又或者,有谁触碰过这些布料?”
奴仆们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们不肯说实话了。海棠,拿些碗碟过来砸碎,垫在她们的膝下跪着回答。”
夏槿初见她们都想极力撇清罪责,宁可当作哑巴,也不肯从实招来,有的是办法让她们乖乖开口。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海棠便拿来许多碗碟,用力地往地上砸碎,飞溅的碎片铺满奴仆们的面前。
“跪下。”
海棠厉声道。
奴仆们见来真的,纷纷吓得汗如雨下,哆哆嗦嗦地直求饶。
其中有个年纪较小的婢女,经不住吓唬,连忙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告知。
“夫人,奴婢在搬运这些蚕丝布料时,遇见了将军,将军当时摸了下其中一匹布料。”
夏槿初一听这个关键讯息,眼前忽地发亮,接着问。
“然后呢?”
婢女仔细地回想道。
“将军并未过问,转身离开了。”
夏槿初茅塞顿开,找出了些眉目,于是下令遣散了众人。
奴仆们不禁捏了把冷汗,长舒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海棠,你和琼花苑哪位婢女比较熟悉?”
夏槿初觉得有些事情不便亲自出面,既然能用钱摆平的事,那就不是难事。
“奴婢之前帮过一个名叫桐儿的婢女,之前她做错了事被侧夫人掌嘴,当时整张脸都肿成了馒头。奴婢见她可怜,便做了几次粥给她送过去,她挺感激奴婢的。”
海棠想了想说。
“这里有一袋子的银锞子,你拿去疏通打点一二,看安苡澄的院中有没有蚕丝布料的蛛丝马迹。”
夏槿初说着,便从柜中取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她,并且叮嘱她做事干脆利落些,别被人抓住把柄。
海棠毕竟从小便跟着她一起长大,早就成为她肚中蛔虫,从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申时,海棠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木槿苑,将一些边角料呈至夏槿初的面前。
“姑娘果真料事如神,这些蚕丝边角料是桐儿从侧夫人的厢房中找到的,就顺手牵羊了一点出来。”
夏槿初开始盘算起来,这种上等的布料,以安苡澄妾室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能用。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块布匹是宋云峥偷摸着给她送去的。
不过这些蚕丝布料都是有数量的,谅宋云峥也不敢送太多给安苡澄,想必也是裁剪了一半给她。
夏槿初做到心中有数,带着海棠前往青龙斋寻找“证据”。
来到青龙斋的门前,发现房门敞开着,想必宋云峥刚才又出恭去了。
“海棠,你在门口望风。”
夏槿初叮嘱完,独自走进斋中,四处打量寻找有利的线索。
突然,目光无意间落在案台上,只见那一沓子白纸下方,压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边角料。
夏槿初连忙走过去将其捏起来细瞧,果真是蚕丝布料,看来这带有诅咒的布偶娃娃果真是出自这两人的阴谋。
不曾想宋云峥为了能够栽赃嫁祸她,不惜诅咒自己和母亲。
对于他这种操作,一切尽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时,只听海棠正趴在门外轻唤她,快速将边角料放回原处,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
岂料,尚未走两步,便听闻背后传来宋云峥气虚地声音。
“站......住。”
夏槿初淡然自若地转身,只见宋云峥整个人都拉得憔悴了,正被两名小厮左右架着,屡步艰难的朝这边走来。
“你来我青龙斋作甚?”
宋云峥目光犀利地上下打量起她来,始终对夏瑾初保持着警惕状态。
【这个毒妇甚少前来找我,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准没好事。】
夏槿初眼底透着怜悯,好像在看待一只受伤的大狗狗,没了往日的凶劲,还仍然在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是来看看威风凛凛的骠骑将军,有没有拉到脱水?”
宋云峥见她果真是来看自己笑话的,瞳孔蓦然瞪大,正欲动怒,却突然感到肚子再次不适宜地咕噜乱叫起来,于是用力地夹住腚,极力维护自身形象。
【我就算活活憋死,也绝不会在你面前出糗了。】
“看你还能勉强走路,不愧是上前线打过硬仗的,只可惜你冲锋陷阵的这股劲,没有用到正途上。”
夏槿初见他宁可憋得脸红脖子粗,也要维持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免惋惜地摇了摇头。
“夏......”
宋云峥咬牙切齿地说出第一个字时,便感觉快憋到极限了,被迫缓了缓语气。
“夏槿初,我现在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风凉话吗?”
【要是被我抓住了你在井水中下泻药的证据,我马上就去奏明陛下,要求休妻。看你和燕王府还如何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夏槿初读取到他的心声,不怒反笑起来。
“将军,有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要明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的道理。”
宋云峥心头一惊,细品这句话,总觉得她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难不成,她知道了我的秘密?】
“夏槿初,你什么意思?你、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他刚想追上前去,却再也夹不住,开启了连环轰炸,瞬间原地石化了。
夏槿初毫不理会背后的哀叫,见他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意识不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难不成是属螃蟹的,到哪里都横着走路。
是谁给他这个勇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