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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许久未能相聚的夫妻雕这一晚撒欢不已,城外一处双层木制阁楼,一只信鸽从窗内飞出,信鸽还未飞离视线,放出信鸽的人便惊恐地发现一只通体发黑的大鸟以极快的速度将那只信鸽擒住。

是鹰,不——不是,这般大的体型,恐怕是雕。

古籍中常有记载,鹰喜博击,悦意进取,雕生性懒慵,其不然,雕天性凶残,雄罴百万,倘若被其视为猎物,神兵将领也唯有一死。

雕夫一夫当关冲撞了阁楼门窗,跟随其后的雕妻品尝了口中美味后,愉悦地发出声声嘶鸣。

男人转身寻来宝剑,未待他将剑鞘拔出,完全不给他机会的雕夫张开尖锐的利喙,刺入男人的鼻梁,硬生生在他脸上凿了个洞,其手中的剑在雕妻的利爪下脱落。

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雕夫叼着男人破顶而出,男人嘶声力歇的痛嚎在上空飘荡,又被雕鸣声盖去。

一夜破晓,隐藏在宁县的危险几尽拔除,直到天光大亮城内百姓才知晓昨夜两位大人府上的遭难,无不唾骂那些丧尽天良的歹人,要知道宁县近两年在知县及县丞两位大人的治理下,好不容易才让他们百姓脱离水深火热的窘境。

昨儿夜里,与李府以及赵府住得近的人家不是没听见异响,尤其是李府隔壁的新邻居深怕被殃及池鱼,满府上下皆是一夜不敢入眠。

赵家昨夜里遭受的迫害最为严重,赵县丞夫妻俩秉性低调,府中下人奴仆不过几人,除了偷跑出来求助的一名婆子,家中奴仆皆因护主而丧命当场。

据说顺子带人赶至时,清剿完赵府内的死士,是在府中内院两个水缸中找到幸存的赵太太夏氏及其五岁的稚儿,其长女左胸被刺伤以致奄奄一息。

顺子二话不提当即让人将赵姑娘送至李府,经罗先生之手抢救了一夜,才将将保住了赵姑娘的性命。

正在百姓们对这些歹人身份猜测疑云之际,近百名衙役分别前往北西两城,将意欲逃离的洪主薄以及胡巡检缉拿归案。

这百名衙役是魏巡检临走前交于李怀江手上,前些日子李怀江为整顿两个镇子上被吐蕃蛮族宣染的风气,力压当地流匪作乱,并将从魏巡检手中接过的两百名衙役分别调至镇子;天还未亮,两边镇子上的衙役收到了李怀江的调度,当即各抽一半人手赶回县城。

当然,能够如此快的落定洪、胡二人罪行,在二人逃窜出城前缉拿归案,还得多亏了李婉里应外合的从死士口中获悉信息,更少不得夫妻雕的相助。

在此之前,李婉是怎么也不会联想到前朝余党身上,他们潜伏于滇州宁县收买官员,意图联手吐蕃侵食大盛边境谋复兴之举,狼子之心信不诬哉。

同时,李婉还获取一个更重要的信息,多年来一直藏匿暗处谋害柏舟之人,也正是他们,可就在李婉逼问死士说出柏舟真实身世之际,死士竟当场咬舌自尽。

气得李婉想鞭其尸,这算什么,就好比你在某艺某讯看热播电视剧,忽然弹出来一个窗口,要求你开通会员,又像你追着某部小说,看得正上头,突然作者失踪断更,反正让你抓心挠肺地得不到下文。

而那名上峰男子,被夫妻雕带回来之时,因鼻梁被戳了个洞,为保他的性命,李婉不得不让五虎去寻了罗先生拿来伤药。

只因此人不能轻易让他死了,其身份乃前朝宰相闵斯的嫡长孙,闵哲。

这条大鱼对于李婉和李怀江来说,浑身带刺,不易沾手,且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老李家担不起这般重的后果。

男子脸上一圈被缠了绷带,仍掩盖不其的跋扈脾性,几度叫嚣除尽李府满门。

李婉本想在其口中套出有关柏舟身世的消息,而闵哲张嘴便是不中听之言,要么直指柏舟为前朝逆臣之后,这些都不是李婉想听到的。

怒极之下,让罗先生配来了短暂致哑之毒,也正是当初他谋害柏舟使用的慢性毒。

唉哟喂,罗先生好想死,忙活了五六个时辰不停歇的他头发都薅掉了几根,好后悔当初选择了李怀江这条船。

同时,李婉担心此人与死士那般狠决,让人拿来破布将其嘴给堵上。

一夜未曾歇下的李婉在孙娘的搀扶下离开了密室,获取的信息总结如下。

邱家原属前朝皇商之一,多年来助前朝余党之便利,常年听从闵氏等余党差遣,送来的妆奁目的便是暗害夺取柏舟亲近之人的性命。

为免东窗事发过早,且近年邱家有意脱离余党束缚,最终成了个永不得翻身的弃子。

未料,邱家太太临死前获取了余党代表身份的重要信物,闵哲当机立断,选择提前实行计划。

闵哲此番密谋,便是收买了潘主薄以及胡巡检,意图将宁县收归囊中,慢慢侵食整个滇州的计划。

李怀江曾对潘主薄的评价是,此人惯会讨机取巧,草包脑袋无甚大的作为,能做主薄是他唯一的出路,只要踏实肯干至少能安稳途日。

然,草包潘主薄自命不凡,更是看出李怀江对他没有半分提携之意,眼看来年李怀江便迎来调令,而他在下头忙活了几年升迁无望,连李怀江身边的宋师爷都比之不及。

为此,潘主薄对李怀江心有怨恨不提,闵哲摸透了他的性子,以助他成为宁县一把手官员为条件,多次让其窃取宁县协助滇州城修建码头方案名录。

如果昨夜事成之后,闵哲轩会丢给其几个吐蕃顶包之人,以边境吐蕃蛮夷之帮谋害朝臣,而被他洪主薄联手胡巡检制服当场,让其向滇州上峰以及朝廷邀功,有了护城得利的好名头,再有朝廷无法及时派来任职官员,洪主薄自然而然暂替了知县老爷的职务。

协助其的胡巡检自当也成了新知县身边的得力干将,至于同样作为巡检的唐巡检为何未被拉拢,只因他们二人清楚,唐巡检此人性格内敛老实,指不定当场反驳还打草惊蛇,只待事成后,再拉拢一二。

所以,昨夜里分别在李府、赵府外纵火的衙役全是追随胡巡检的部下,当场擒获的衙役皆以逆贼之罪论处。

潘主薄和胡巡检虽属芝麻小官,可李怀江仅是地方知县,除了将二人的罪证往上递交,即便是地方知府、知州、巡抚也无权判处罪犯刑罚。

于是,当日李怀江除了将罪证递交于滇州知州,也秘密送了一封折子,以及密信回京城。

紧接着将潘、胡两家亲眷一同收押县衙牢房,等候朝廷刑部审批的刑罚结果。

送回京的密信具体与皇上交待了如何捷获前朝余党,此人现还关押在府中密室,李怀江只想皇上快些派人前来将闵哲领走,这类人物留在他们府中一趟,他们老李家便会多一分的危险。

虽有两只雕相助,暂且清理干净了宁县内外的余党,可时间长了,保不齐招来什么风浪,当下回想,若不是小舅子及时相助,他们夫妻俩能否安恙喘口西北风,都是个问题。

为此,李怀江小本子再次记了高帝一笔,他的小账本已经用了一半,只望日后这些账本能够替老李家后辈谋得皇室蒙荫之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