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仔细看了看单子,吩咐吴岩,“看看陈叔在不在?”
吴岩应声出去,很快在后宅找到了陈武。
陈武正带花想容的姑娘们,帮着吴嫂子拾掇各处院子。
之前的府尹一家,搬走的匆忙。
木器留了一些,但细软用物,还要添置,各处更是要好好打扫。
吴嫂子和姑娘们都怕晦气,这般就忙的脚不沾地。
陈武听到召唤,喊了郭荣一起到前衙。
方玉直接把担子给了他们,“知道这几处院子的底细吗?”
陈武和郭荣一看,就道。
“三爷,这几处我们都熟悉。
先前慈安堂住不下,我们都去看过,就想着是不是废物利用一下。
那个齐家院子最大,听说先前也是门第显赫,但十年前,被人一晚上就灭门了。
一直没找到凶手,就成了凶宅。
有人传说晚上闹鬼,所以无人敢住。”
“房子怎么样,能立刻住人吗?”
“能,前后有一百多间房子,都保存的不错,简单修葺一下,起码能遮挡风雪。而且离被北边城门很近,出入方便。”
方玉同易先生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满意。
“另外几处呢?”
“最后这三处,破败的厉害一些,枯草丛生,就是有几间好房子,也被城里一些地痞霸占了。
倒是另外三处还不错,能住人,就是小了一些,房间二二三十个,安顿三四百人吧。”
陈武望向郭荣,他常在外边走动,更熟悉。
果然郭荣上前说道,“这几处院子都是因为分家产,或者欠债,有些争议,才一直空下来。
三爷若是征用,就怕后续有些麻烦。”
方玉却是不在意,“先把流民安置下来,以后再说以后的。
再说,流民已经危害到了京都安全。
谁敢破坏安置流民,谁就是不想整个京都安生。”
众人都是笑了,难得看自家大人无赖一把。
“陈叔,拿我令牌,城外寻杨武,调二百流民进城,把能住的这四处院子,连夜拾掇出来。
记得干活的人,每人半夜再给发两个饼子。”
“是,大人。”
陈武迟疑了一下,问道。
“若是流民进了城之后,偷偷逃跑?”
“记下名单,逃跑者按照逃奴处置。”
方玉半点儿没心软,救人是救人,却也不能一味的心软怀柔。
三千流民,肯定有偷懒耍滑的,煽动闹事的,想着怎么占便宜,却不想干活儿的。
如今这是为了活命,所有人都还算听话,好管理。
等吃饱之后,肯定会冒出不少事儿,人性劣根性如此,没什么好意外的。
所以,大棒加甜枣,才是上策。
陈武应声去了,方玉拿着流民的统计单子,同易先生开始商量安置事宜。
今冬大雪,继旱灾之后,又狠狠坑了灾民一把。
但如今,方玉也打算在这雪上做做文章。
他今日简单看了一下京都的街市,除了最主要的街路,被清理过了。
其余道路都被积雪半堵塞,别说马车,就是行走都不容易。
流民进城,若是每日养着,给吃给喝,反倒容易生事。
不如让壮劳力担起清雪的差事,第一个要清理的就是商街。
各家铺面也不用多出,一日一间铺面三文钱,就可以雇佣流民,把门前清理的干干净净。
三文钱放在平民百姓家里,许是要舍不得,但在商贾眼里,根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他们换来的却是干净的路,还有不再被耽搁的生意。
而三文钱,可以换三个饼子,也足够保证一个壮劳力活命了。
还有城南那些官宅门第,有商贾在先,怎么好让流民白白干活儿,当然也要给报酬的。
或者银钱,或者粗粮,或者奴仆的旧袄裤,多少都要给一些。
可以说,流民保证了京都不被大雪耽搁日常生活。
而京都保证流民不被大雪冻死饿死,这是双赢的交换。
至于老弱妇孺,为了保证安全,落脚的院子就需要严格管理了。
孩子们教写算,烧火砍柴打水。
妇人们寻些手工活计,比如城防军或者御林军的军服,被褥,棉鞋,都可以接过来。
老人们做饭打杂,也能尽份儿心力。
总之,人人都要忙起来,都要有事做,都要自力更生养活自己。
当然这其中,执行起来,会有很多细节需要修缮,但暂时看来,足够把流民安顿好了。
易先生是个有真本事的,问得详细明白,就开始动笔,很快把所有安置事宜,连同先前城外救治都写了进去。
这是准备送到吏部衙门,也是送上去给阁老们详看的奏折。
很快,吴嫂子带了姑娘们送来饭菜。
方玉饿的厉害,一边吃一边问道。
“你们可是有事?”
朵五笑着上前,应道。
“三爷,我们也想为赈济流民,出一份力气。”
“说说看,你们有什么想法。
不过,就近照顾管理流民不成。
万一你们受了欺负,你们小姐那里说不过去。”
方玉咬着馒头,说话有些含糊,却听得众人都是笑。
“三爷放心,我们知道。
我们就是想在花想容办一个小小的捐献茶会。
那些贵妇贵女都不缺银子,平日又喜欢好名声。
正好家里刚琢磨出几款新香水,拿出来几瓶,送给捐献最多的客人,行吗?”
方玉点头,这事儿他也想过,就帮忙完善了一些细节。
“记得不要银子,容易被人猜疑贪墨,还要公开花费胆子,太麻烦。
你们可以要棉花粗粮,甚至是奴仆的旧袄裤旧棉鞋被褥。
哪怕铁锨木锨或者大扫帚这些都成,总之日用之物,越多越好。
赠送的香水不要太多,物依稀为贵。
可以再多添一些面膜或者面霜之类,按照捐献多少赠予,尽量保证谁也不要空手出去。”
朵五听得眼睛亮晶晶,连连点头。
“三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吃过饭,方玉和易先生继续交接府衙的所有文书,大事小情,足足忙到凌晨。
方玉简单睡了一个时辰,就拾掇一番去了吏部衙门。
今日不是朝会,吏部尚书也没出去,见到方玉,他开口就道。
“方大人终于忙完了,记得来报道了。”
方玉行礼,应的不卑不亢。
“大人恕罪,下官被紧急调回,就是处置流民之事。
昨日做了简单的安排,也制定了之后的赈济方案,下关这才过来。
否则大人问起,下官事事不知,才是愧对大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