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整个行宫都陷入了睡梦中。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小门入,就着稀薄的月色,穿过假山、树林,再是偏僻的宫道,一路上安静的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
王大民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觉得这行宫大的像个迷宫,走了足足一个时辰还没到,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在半路遇见人才好。
为了避开巡逻的侍卫,红儿带他绕了一大半圈,往日半个时辰就到了。
穿过垂花门,是抄手游廊,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前面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只见她小心翼翼推开门,压低了声音,“你进去好生等着,我去把娘娘叫来。手脚轻点,要是惊动了旁人你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王大民大气也不敢喘,点了点头,像个贼摸了进去。
此刻他的心里那叫一个悔。
那姑娘来他医馆时,他见其衣着华贵,容貌不凡,出手也及其大方,他只以为是哪个达官贵人的不便见人的外室小妾,等掀开轿帘子,一切都晚了。
不消片刻,门口又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只见带路的姑娘扶着一名女子进来。
虽夜里不曾点灯,辨不清女子的容貌,却依稀见其身段曼妙,不知是宫里头哪位贵人娘娘。
王大民膝盖一软就要下跪,红儿一把拉住了他,“无须这些虚礼,先把脉,我同你叮嘱你那些规矩可记牢了!”
他感受到她的手下加重的力度,一下想起事先她交代的话。
“记得。”
女子没有开口,只将手伸过来,王大民隔着薄薄的里衣将两指搭上去。
因为紧张,他花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才摸清脉象。
“如何?”见他收回手,站着的红儿即刻问道。
“恭贺贵人,可放心挑选宝玉以迎接孩子出世。”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事激动还是紧张。
苏琼安那只握成拳的手,终于缓缓松开。
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
名医既说备玉,那便是弄璋之喜,怀的是男孩。
她微微点头,红儿便将人领着出去了。
照旧是一个时辰左右,王大民脚步明显轻快了一些。
到了来时的小门,他觉得格外亲切。
“幸苦王大夫走这趟,这是赏你的。”
王大明双手接过那袋沉甸甸的金子,回去关了医馆也够他一辈子花了。
那姑娘推开小门,王大民一弯腰表示感激,便一脚迈出去了。
月光晒空旷的小道上,来时的小轿并不在了,他来不及多想,一把匕首从后背插进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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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处理干净了,娘娘安心睡吧。”红儿为安夫人掖好被子,见她闭上眼。
正想去小塌上守夜,手却一把拉住。
“红儿,我,我有一个想法。”
红儿回头,“娘娘早些睡吧,明日说也是一样的,如今你怀着身子呢。”
“我睡不着。”
“红儿,你察觉到了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圣上变了,他来看我的时间越来越短,也不同我亲近了。”
“可能圣上忙——”
“别骗自己了,”苏琼安打断她的话,目光失落,喃喃道。
“他从来不会这样对我,只要有一点空便来陪我,就算没空也会派人来问问我一天都吃些什么、做些什么。”
红儿目光颤了一下。
她知道,安夫人的“他”是谁。
景帝傅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