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乌云滚滚,月亮跟皮球一样在乌云里上下浮动。
“琼花观离这不算太远,现在也不堵车,来回顶多就四十分钟。”张明山说着,去掏自己口袋,“油钱我来给,”掏出一张五十的,往冯小满手里塞。
冯小满没接,钱就掉在了地上,张明山将钱捡起来,掸了下灰,训道,“怎么那么犟呢,看不出来吗,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要是有半点办法还用得着麻烦你这个大干部吗?”
“什么大干部,”冯小满觉得这话刺耳,“大舅你说话就说话,别动不动就给我扣帽子。”心想着,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直接回莲花巷了。
但转眼看见苏雨梅和巧莹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又软下来了,“好吧,我去。”
冯小满开车来到琼花观,快到观门口,看到一个人穿着道袍站在那里等候,见有车来了,便朝车走过来。
冯小满对此人第一印象就不好,眼睛细小,透着一股狡邪之气。那道士坐车里后,便神叨叨地说,“果真出事了,我早就算到了,不过,这才是刚开始。”
“你真是神仙下凡啊,那你倒是说说,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冯小满问。
“姑娘,我可不是神仙,但我会算啊。”他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最后说,“这次只是有人失踪,以后还会有血光之灾,而且,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个家族里面。”
冯小满心里咯噔一下,她想损一损这道士,问他能不能算出他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但还是忍住了,专心开车。
她将道士接到了五羊巷,道士被众人都寄予了相当大的希望。他在喝了几口茶之后,开始在院子中央踱起步来,几个手指拈来拈去,左手拈完了,又拈右手,突然两手指戳着左右太阳穴,在院中飞快地打起转来。转得众人眼睛都发花时,他突然刹住车,大喊一声,“有了。”
苏雨梅忙问,“道长,我家弟弟怎么样了?”
道士冲她手指碾了碾,巧莹从挂在轮椅上的包里,拿出一百递给了道士。
“有点危险哦。”
苏雨梅脸色突变,“有没有什么方法能破解一下?”
道士又碾了碾手指,巧莹又掏出一张一百递过去。
那道士闭上眼睛,说,“明日酉时,人必归。”
腊八见他言之凿凿,“真的是这样?如果真像道长所说的,那就太好了。”
道士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尖削的下颌。
“那长青回来的时候,是好端端,还是……”巧莹不放心地问。
“大伤没有,小伤在所难免,调理一下就好了,没有大碍。”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略微放松下来。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也仅仅是心理安慰作用。毕竟,道士的话会不会成真,谁也说不准。
这一晚,太难熬了。夜里的时候天还下起了雨,雨势不大,很快就停了。
第二天,冯小满还在睡梦中,就听到楼下院子一阵骚乱,起床下楼一看,只见腊八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焦急地说道,“已经有一个不见了,现在又有一个不见了。”
张玉叶在旁边宽慰,“别急别急,肯定是去找长青了。”
冯小满以为巧莹不见了,再一听,原来是腊八的丈母娘,也就是巧莹的外婆不见了。
巧莹的外婆八十多了,平日里都在家里待着,怎么好端端的,不见了呢?
腊八讲述道,“自从长青不见了,老太太就着急得不行,说什么要去找长青,我再跟她说,这事让年轻人去找就行了,她老胳膊老腿的,上哪找去。她说不行,我没有当回事。今天早上,我做好了早饭,等老太太吃饭,可左等右等,也不见老太太过来,我去她房间一看,老太太不在屋里。我想着她去哪里转了,等一会儿就回来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把凤凰桥都找遍了,也没见到人。”
冯建设说,“这老太太腿脚不利索,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我看咱们还是报警吧。”
腊八想了想,同意,“也没有办法了。唉,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总发生在我们家呢,我真是想不通啊?”
他正要拿出手机按110。张明山从外面闯进来,他推门的力度很大,使得门撞到墙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将众人吓了一跳。
张玉叶正要埋怨他,张明山气喘吁吁地说,“找到了,人,人在桥,桥下面。”说完端起一端茶,也不管是谁喝的,只管灌下去,呛了好几口。
众人惊骇地看着他,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谁在桥下面?”张玉叶问。
“腊八家老太太,桥下面,已经翘了。”他指着院门,“你们自己去看,桥都快挤塌了,人多得跟什么似的。”
腊八“啊”了一声,一条腿跪在了地上,又倏地站起来,拔腿朝外跑去,其他人也紧跟其后。
现在时令已到初夏,凤凰河边的垂柳枝条浓密,一团团蓬松的绿意,给河堤筑了一道屏障。河水涨得很高,冬天露出水面的石块又沉到水下面去了。
凤凰桥今天人满为患,警察到了之后,拉起了警戒线。冯小满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好不容易拨开人群冲到最前面,探头往河里看去。只见一个人倒在河堤上,脸朝下,下半身还浸泡在水里。
虽然看不到脸,但是那身型,头发以及穿着,还是一眼就能辨认出,那是巧莹外婆。
腊八跪在地上,恸声喊了一声,“妈!”
冯建设和张玉叶各拉着他一只胳膊,想拽他起来。
人群里面起了一阵动静,是巧莹来了,巧莹自己飞快地转动着轮椅,快要到跟前时,身子向前一倾,趴在地上,冯小满见状,连忙将她扶到轮椅上。
“外婆 ,外婆。”巧莹悲痛欲绝地哭喊着,昨天一天她为苏长青担惊受怕,现在又目睹外婆这般惨状,心里承受不住,哭了一阵,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