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复目光锐利了几分,从漠北府才宁海府,这可是两个地方。
苏复不是主将,他相信哪怕他是主将,在这种大周承平,朝中权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苏复若这般做,必犯军中大忌。
换做旁人,抄家灭族都是常事。
可苏复……谁能抄他的家,灭他的族呢?
“太子殿下叫我随行,就是为了此事吗?”
周胤正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些许愧疚,回头看了看已经看不见的京城,再将视线缩短,看向迅速赶来的两个人影。
苏复也发现了不对,鼻尖传来的味道让他身体紧绷,略带不可置信地看着周胤正。
马蹄声急促响起,两道染血身影带着杀人之后的煞气勒马急停。
“殿下,诸明英等人已经伏诛。”
“请太子殿下指示!”
苏复身形不觉后仰,他认为自己够疯了,没想到周胤正下手更是狠辣果决。
这才刚出京城多久?
三十里地,便将御林军“地”字部统领诛杀!
他不怕,不怕兵变吗?
周胤正回过身,伸出三个指头。
“争龙道里面有孤的人。”
“你从西域回京时,孤不确定。”
“但你去三庆园后,孤就确定当初的猜测了。”
“毕竟,能让苏郡伯只去一次的戏园子,可还没有呢!”
苏复感觉自己有点被扒光的感觉,这种感觉,是萧立渊也不曾给过他的。
“所以殿下不想杀我吗?”
周胤正奇怪地看了眼苏复,坦然道:“你我深究起来,还是堂兄弟呢。”
“再一个在京城,在大周,你看到了,只要孤愿意,我回头领着御林军逼宫,我父皇都只能咬牙认下。”
“从萧丞相至百官,谁不认孤正统?”
“孤为何要杀你?”
苏复艳羡地看了周胤正一眼,但很快就摇起了头,周胤正而今的畅意,可是前面三十多年的忍耐所换来的,苏复自认为做不到。
“所以殿下是想救我?”
“救你?”周胤正提鞭指向苏复,对着身旁之人道:“尔等今后,唯苏郡伯是从,孤若给不了你们的,苏复会帮孤完成孤对你们的承诺。”
周胤正身后,东宫亲卫渐近,无数追寻之人也紧随其而来。
“苏复,带着你的人去宁海府吧。”
“这是孤唯一所求!”
“孤答应你的事,也一定会帮你做到!”
马鞭挥下,在这岔路口前,周胤正选择了一条老旧窄小的官道而去,近四十年沉默隐忍,一朝尽显,他无力承载众望,那便选择自己的方式走下去。
他是在救苏复,因为他也拿不定萧立渊的性子。
但他更是在救“自己”,救心中尚存的希望!
他要看,看……周胤正看此刻阳光正烈,他自奔向光明之中!
……
苏复呆滞地看着人群从自己身前奔袭而过,没有一人停驻,他们全部紧随周胤正而去,直至扬尘散去,那远去的身影再难见。
苏复身旁才有声音传出。
“苏大人,还请下令!”
苏复侧头看向浑身染血的二人,他不认识这两个人,但却从他们眼中看见了忠诚。
“你们叫什么名字。”
“末将御林军‘地’字部副统领千和。”
“末将御林军‘地’字部万夫长祈随流。”
苏复一笑,两人的名字真是给人温和之感呢,如果二人身上没沾血,煞气不那般足的话。
“走吧,既然太子殿下将你们交给我。”
苏复看向宁海府。
那里,或许是他唯一一处能掌控的地方了。
“那我便等,等我们都被需要的时候吧!”
……
西域戎卢国内,羊舌唯我看着拓跋睿识和公输天仇,身旁几人娇骨美人相贴,这种日子他已经享受得够了。
现在的他需要足够的惨烈的战斗,让他在温情中孕育的杀意有一个合格的宣泄途径。
这一点,遍数天下,也只有逐北军能够给他了。
“大周太子亲临,两位,我们等到了。”
拓跋睿识侧头张嘴,将身旁美人手指间的葡萄含入嘴中。
他有点担心道:“那疯女人的儿子,我们能动?”
“能在逐北军和一部御林军的保护下,对那周胤正下手?”
公输天仇恶鬼似的眼睛盯着羊舌唯我和拓跋睿识身边的女人脸上看了看。
他厌恶一切美的东西,尤其是在这些女人对他丑陋的厌恶时。
“那镇西军的放任,还有大周朝廷影卫的出现,其意还不够明显吗?”
“大周那位快要被架空的陛下,他可不是一个慈爱的人!”
公输天仇想着数月前与他接触的那个人,双眼难抑激动,他就喜欢看别人家破人亡,他就喜欢看那个天下敬畏的大周朝廷分崩离析。
公输天仇从没有忠心过任何一个人,他听卓姿婵差遣,他也听启明皇帝之言。
但他……更在乎自己的仇。
看向一旁呆滞的“大狐中兴”,只要漠北四王不合,他的地位就坚如磐石。
“大周的老人死得差不多了,该我们落下最后一刀了。”
“西域……哈哈,那启明皇帝,会让我们成功的!”
三个酒杯高高举起,公输天仇三人齐饮!
“贺功成!”
酒水下肚,羊舌唯我站起身来,身旁的娇骨美人脸上哀求与惊恐并留,但她们却再无声息,整个头以怪异的方式耷拉着在地上。
拓跋睿识脸上有些许可惜,这天下女子,大周人为上等,其次便是西域女子,最为粗糙的当属漠北皇庭中的女人了。
一刀没柄而入,拓跋睿识对着羊舌唯我拱了拱手。
“右贤王,燕山外,一切都拜托你了。”
公输天仇可惜的咋了咋舌,紧跟着站起身来。
“可惜了这四个娇滴滴的美人,若是活着的时候将她们那张美人脸剥下,一定更美!”
羊舌唯我冷哼一声。
“公输先生,你的癖好,还是留到我们取下大周后再施展吧。”
羊舌唯我和公输天仇走了,漠北皇庭中,金日阐捂住腹部伤口,不可置信的看着须卜烈阳,外面厮杀声并起,将金日阐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掐灭。
“须卜烈阳,你疯了吗?”
“杀了我,你拿什么和羊舌唯我,拓跋睿识抗衡!”
须卜烈阳面色阴冷,他是四王中的晚辈,他随波逐流太久了。
如今机会在前,他不能再犹豫了。
“本王给过你机会的,可以不要呀!”须卜烈阳冷笑:“单于他留下了什么东西,给你留了什么话,你一句都不曾对本王言。”
“本王可是皇庭的右谷蠡王,是须卜氏之主,不是你金日阐,这等投媚汉奴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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