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胤正可以躲开，但他却没有。
卓姿婵的这一耳光，彻底让他看清了自己。
周胤正露出一丝笑，伸开双手将卓姿婵拥在怀中。
在卓姿婵看不见的地方，他双眼似有些湿润。
“母后，不管外人如何非议你，正儿知道，你是疼我的。”
“哪怕你的方式，我一直都难以接受。”
卓姿婵的怒气被周胤正这番行为遏住，她莫名地有些心慌，双手紧紧攥住周胤正的衣袍。
她想说些宽慰的话，但长久以来对周胤正的强势，让她只能沉默。
“往后不会了，正儿不会再这般对母后说话了。”周胤正将卓姿婵推开，双目中异常坚定道：“母后，请你，请你一定要好好待在京城。”
“一定，一定不要担心正儿！”
卓姿婵难能可贵的温情涌起，轻抚了下周胤正的脸。
“正儿，你别怪母后心狠，我们在天家，便只能进，不能退。”
“退了便是万劫不复。”
卓姿婵放下手，帮周胤正整理了下衣裳，带着几分憧憬道：“母后会在宫里等你的，等正儿你回来的。”
周胤正点头，随即略带些孤寂地朝着坤宁宫外走去。
当周胤正身影消失不见后，卓姿婵脸上的温和化作森然，轻招了招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正儿的事决不允许有半点差错。”
“等正儿离京，便对他们四人动手吧。”卓姿婵走向略显昏暗的大殿内：“大周的皇子，有一人就足够了！”
“是，小姐！”
……
夜间，京城一处静谧的宅院内，喘息声渐渐停息。
韶潇潇无力地趴在周胤正胸膛之上，二人相识数年，这……这还是二人第一次鱼水之好。
“殿下，我会等你回来的。”
周胤正眼中有些不忍，韶潇潇陪伴他太久，但他却什么也给不了她。
哪怕他选择人人期望的那一条路，成为皇帝，成为天下权势最盛的人，他也难在自己母后编织出的“囚笼”里，护韶潇潇平安。
“生个孩子吧。”周胤正低下头，与韶潇潇柔情似水的眸子相对：“还有半个月，我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
韶潇潇羞怯着低下头，如蚊蝇之声低语：“好的，殿下。”
屋内火热又起，周胤正看着韶潇潇光洁的背，喘息声中喃语。
“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的东西了。”
“要好好活下去呢！”
……
六月初九，京城北门之外，御林军“地”字旗高展，周胤正一身明黄盔甲，腰间挂着嵌玉长剑，双目顾盼之间，帝王威仪初显。
但周胤正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之语，只是对着想要当透明人的苏复招了招手。
苏复脸色有些发虚，腰间的酸痛饶是他这个内家宗师都难在短时间缓和。
白日去夏华宫和慕容承愉痴缠了半日，后又到长平郡主府和大狐轻雪鏖战，到了晚上，被无情的萧束楚用完后，被一脚踹去了小云房间。
等天色将明的时候，又去杨绮南的院子鞠躬尽瘁。
他是真的空了。
“殿下，您叫我？”
周胤正点了点头，任由苏复落后自己半个身位，而后高举手中马鞭，似哭似笑地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那些有些格格不入的人。
“出发！”
马鞭挥下，周胤正胯下的马疾驰而出，其声音稍慢，落于苏复耳中。
“苏郡伯，三十里为界，你若胜我，我便保你女儿一命！”
苏复原本微低的头迅速抬起，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看着迅速拉开距离的周胤正，苏复心慌到都只能匆匆对远处的萧束楚等人挥手，而后便策马追及而去。
喧闹的人群随着周胤正等人的离去而慢慢散开，萧束楚笑意收起，握住袖口中那块残玉。
这是苏复昨夜所留，是对她追寻了十三年的事的一个交代。
“太子殿下为何带一些妾生子同去，这赵，唐……等家的嫡子不才是堪用之人吗？”
“呵呵，这是试探吧，毕竟陛下还没殡天呢。”
“我看悬，今日这么大的事，陛下他竟然都不出宫送行，这身体怕也是难过了。”
“去年冬日至今年春开，这京城都死了多少人哦，一朝天子一朝臣呀。”
……
耳边高谈阔论的声音飘过，萧束楚侧头，看向出现在身边的墨色身影。
“外公，该报仇了！”
……
风声不再那么刺耳，随着胯下马匹速度渐缓，周胤正艳羡地看了苏复一眼，好运的人在哪里都是被人另眼相看的。
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平息，周胤正策马与苏复并行，后面随行护卫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侧的树林中，斥候的身影不时闪现，为这个“任性”的储君保驾护航着。
“难受吧。”周胤正打趣着苏复道：“也就是你有宗师内劲傍身，不然以你体格，这三十里狂奔，足够要你半条命。”
苏复没有在意周胤正的打趣，他现在在意的只有先前周胤正对他说的话。
这是不该，本不该本人发现的。
“殿下先前与我言为何意？”
周胤正上下打量着苏复，若不是查出了点东西，他真没想到，苏复色胆包天到这等地步。
甚至于在做下这等事后，还光明正大地多次去夏华宫。
“苏贵妃和六皇子的死，苏家，段家被灭的事，苏郡伯，想来你也知晓吧。”
苏复皱眉，但还是装傻充愣道：“苏复不知陛下到底何意。”
周胤正仰起头，随口道：“早些年，我母后犯下大错，被皇爷爷爷和萧丞相抓住了由头，按照宗室之法和太爷爷的行事风格，我母后本该被杖责。”
“死或者残！”
“但我父皇为母后求情，揽过一切处罚，以至于我父皇武道之路断绝，更是伤到了生育之能。”
周胤正视线定在苏复身上，平静道：“苏淼和段非淳通奸产子被我父皇发现。”
“所以，苏复……你能说清楚，慕容贵妃的事吗？”
苏复紧咬牙关，不让自己惊呼出声，他面对周胤正并无羞愧之感，他只是想起，想起最近一段时间，他每次去夏华宫的时候，慕容承愉那暗愁的模样。
苏复牵转缰绳，他想要回去，他不能让慕容承愉一个人承担那后果。
“你是大宗师吗？”周胤正的一句话就将苏复身形定住。
苏复终是松了口，应承了下来。
“殿下，说出你的条件吧，你要怎样才能帮我保下承愉母女！”
周胤在轻笑一声，苏复和慕容承愉这种事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些许男欢女爱罢了。
“我要你替我领兵。”
“领兵去宁海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