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马亮提供的信息,他们这个悦来饭店总共有员工11名,有二人声称要回家过年并有其他事情要办,已经在五天前请假离店,目前正在工作中的员工有9名(不包括总经理楚金彪);此饭店共设前台经理一名、餐饮部经理一名,具体人员其实并不固定,一般来说就是哪里需要人就临时调用。当然,这其中又不包括大厨。再去除那个被两名嫌犯策反的员工外,实际员工只有8名。
我对马亮说道:“跟我走一趟,去对你们那些员工把情况说明一下,免得他们心神不宁、不知所措。”
我心想,不管什么时候思想工作很重要。这家饭店在突然之间,发现了两名嫌犯还正在潜逃之中,总经理被抓,一名员工协助嫌犯逃跑也被抓,这些员工暂时被关押在一个大的房间里,心里免不了胡思乱想。我们必须对他们讲明政策,做好必要的思想开导工作。
我们来到关押员工的那个房间门前,这里安排了两个民警负责看守,我一看,都认识,他们都是杨武军那个专案组的成员,此前在市公安局见过几面,大家相互打过招呼后,我对他们说明了来意,他们对我的安排也表示了赞同。我特意低声问一个民警,这几个员工的身份信息市局是否核查过了?他们说都核查过了,目前看都没有什么问题。
我推门进去,看到员工们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因为他们的手机都被暂时扣押了,他们也只好呆坐着。这八个员工中,有五名男性,三名女性,年纪都在二三十岁之间,他们看到我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不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站在他们面前,理了理思路,清了清嗓子,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调说道:“员工朋友们,你们好!我是省公安厅的工作人员,我姓王。可能你们已经听说了,在你们这个饭店发现了两名犯罪嫌犯,他们买通了你们当中的一名员工,打伤了我们两名警察跑到山上去了,目前我们正全力抓捕当中。现在,正值天寒地冻的冬季,他们就两个人,想跑?跑得了吗?我们那么多人是吃干饭的?他们跑到山里不会饿死也会冻死!这就是他们的下场!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当中竟然有一个员工为了三千美元,就愿意为他们做事,成了嫌犯的帮凶。等待他的,只有法律的严惩!他的一生肯定就完蛋了!所以,我在这里必须提醒你们,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万万不可走错道、遗误终生!”
说到这里,我用一种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那些员工,我看到的是他们一个个惶恐不安的表情。因为我必须这样做,就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不然到时候如果再出点什么问题,我就不好交待了。
我接着说道:“而你们的总经理楚金彪因为涉嫌窝藏嫌犯,目前也暂时被我们扣押。由于目前案情还没有完全查清,你们作为这个饭店的员工,也都跟那两个嫌犯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可以说,你们所有人都具有一定的嫌疑。所以呢,你们暂时也要被限制人身自由。这个限制范围,就仅限于你们这个饭店。也就是说,你们目前不能走出这个饭店的大门。如果有谁违反了这一条,后果非常严重。”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感觉有点口渴,四周看了看,想找点喝的东西,却一无所获,就只好接着讲下去。
“既然你们暂时被限制人身自由,但这么多人需要吃饭,就跟你们的总经理商量了一下,也算是排解你们的无聊,就准备请你们都来担任服务员这项工作,所以,你们这几天的主要工作就是你们原先的工作:给大家做饭。当然,这其中可能还有别的事也需要你们做!不知你们愿意不愿意?”
他们当中开始稀稀拉拉地说道:“愿意。”
我说道:“看来好多人不愿意呀!”
有人大声说道:“我们愿意做!”
接着全部人员都纷纷表态:“我们愿意做!”
我说道:“愿意做的请举手。”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我又说道:“不愿意的请举手。”
没有人举手,我说道:“好!你们都愿意做!那就好,从现在开始,由你们的马亮经理负责安排大家的具体工作。”
然后,我把现场指挥的位置交给了马亮,我就从房间内出来了。
刚走几步,有个民警叫住了我。他把我拉到旁边,看看左右无人,轻声对我说道:“我们刚刚查清楚了,那个楚金彪是个有后台的人。”
我一愣,心想,他有后台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停住了脚步,不解地看着这位民警。
我说道:“楚金彪有后台?什么样的后台?”
民警说道:“我们都听说了,一开始他与你之间有些言语冲突。他不是还威胁你了吗?”
我点点头,说道:“对!是有这么回事!”
他说道:“他这个后台就是市委副书记-楚--”
他没有说出这个副书记的名字,但我已经知道了他说的这个市委副书记的是谁了。因为,在银州市的晚报上经常能看到他出席什么会、在哪里讲什么话了,等等。楚金彪有了这层关系,我就明白他之所以能在这里开这个悦来饭店,而且还是在贺兰山自然保护区范围内,他们这个关系就不一般了。这位民警告诉我楚金彪有这个后台,也是要提醒我防备以后有人报复。
我感激地拍拍这位民警的胳膊,说了声:“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正在这时,我们突然听到远处的那个山顶上,传来“啪啪啪”几声枪响。但我细听,感觉这枪声有点沉闷,枪战应该是发生在山坳处。我和赵志强攀爬到房顶上,侧耳听着枪响的方向,随后又传来几声枪响,而且比刚才好像还要激烈。
赵志强不无担忧地说道:“两个嫌犯抢了我们武警士兵的两支冲锋枪,再利用夜色的掩护,这个围捕不好搞啊!”
我突然惊奇地说道:“哎?这什么时候下雪了!”
其实,从我们一跑出房屋,就发现下雪了,只是一门心思关注着山那边的枪战,没顾得上对这场难得的来雪发表任何感慨。这时候,寒风裹挟着飞雪扑打着我们的脸颊,尽管浑身感觉冷嗖嗖的,但我们想着山上参与围捕的战友们还在这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战斗,也就都没有想着找个暖和的地方躲躲。
我突然对赵志强说道:“我不陪你了!我去找马亮,让他想办法给大家烧点洗澡水,争取让弟兄们都能洗个热水澡!”
赵志强笑了,说道:“快去呀!那么多人水少了根本不够用!”
我从房屋上跳了下来,找到马亮说明需要烧洗澡水后,他说这个饭店就有一个简易的小锅炉,平时他们都是一周烧一次洗澡用的水。这都是现成了,点着火就可以,我立即让他安排人去办这事。又询问他晚饭准备情况,他说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就绪了,只要人员一下山,他们就可以开火做饭,决不会耽误事。
做完这些事,我本来想把提审那个员工,但不知山上的战友们的情况,也没有心情去审问了,就又到了赵志强所在的那个房子的房顶上,焦急地向枪响的那个方向眺望着。
我和赵志强就这样坐在房顶上,一边承接着纷纷落下的雪花,一边静静地等待围捕的结果;我觉得这样干等着也是无聊,就掏出烟来,准备点支烟排解一下心中的烦恼。
突然觉得赵志强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我看他时,他用下巴向左前方约三四十米的一个小山包示意有情况。
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那里隐约有一个黑影探头探脑。我一惊,顺手就掏出了枪,赵志强也已经握枪在手,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从房顶上跳下来,蹑手蹑脚地朝黑影的方向包抄过去。
当我们小心翼翼从不同方向摸到黑影出现的地方时,这里早已空空如也,赵志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察看了一下地面,这里确实有一个人杂乱的脚印。我们顺着脚印追去,前面约二百米处有一条山间简易公路,这条路以前我走过多次,知道它一直顺着山梁由深山通向山下的市区,在我和赵志强在房顶上坐着等待的时候,没有发现有车辆通过。
此时,我们始终顺着脚印向前追击,到了这条简易公路上,脚印是又顺着公路向市区方向延伸。当我们继续沿着脚印追寻时,前面约三四百米处突然亮起了车灯,一辆车紧急发动,然后快速向市区方向开去了。
眼看继续追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只好原路返回。
当我们气喘吁吁回到悦来饭店时,山上追捕的队伍已经返回了饭店。我们急忙找人询问战果,有一个武警士兵告诉我们,那两个嫌犯都被击毙,我方无一伤亡。听到如此结果,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来到那个餐厅,看到了张昭和周局长都在,两个嫌犯的尸体就摆放在餐厅的中央,有一个法医正在检查嫌犯的尸体,他们的身体上不知挨了多少枪弹,被打得面目全非。虽然没有将嫌犯活捉,但能将其击毙也算是给此案画上了一个句号。
至于击毙嫌犯的细节,可以以后再问。我赶紧向张昭汇报了给队伍准备的晚饭和洗澡的情况,张昭难得地笑了笑,说道:“看来让海涛做后勤工作倒是一把好手!”
周局长也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也笑着说道:“同志们在前线作战,我必须把这个后勤的事做好啊。要不然大家吃什么,怎么洗澡?”
张昭说道:“行啊!先这样吧!大家该吃饭的吃饭、该洗澡的洗澡。然后,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