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想要保命只能离开这大宋!
至于儿子的死,被贪官污吏刮油之事只能从长计议。曾弄哭哭啼啼之间已经跟几个贵族对上眼色,默契的达成协议。先忍耐一时,等到以后再算账。
大宋不是有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孙新不知道曾弄此刻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装模作样地思索起来,最终点头赞同:“这个办法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你们的人太多了。本官觉得想留下的是少数,想走的成群结队。”
他随即皱眉,一针见血地指出通过海路最大的难题:“要走的人多,时间又紧,哪来的船只?”
“大人,您是平海军水师都统制,以兵船护送我等。”曾弄打蛇随棍上,如只老狐狸般地笑了笑:“老夫认为大宋皇帝想到这点,让孙总管您来处理此事。也是考虑到如何离开返回故国这件事。”
暗骂老狐狸脑袋瓜转得挺快,眼珠子一转,故作迟疑:“本官倒是可以调度船只来接应,只是近来北海匪患多。平海军主力要出海剿匪,若是耽误时间恐怕……”
这…这个孙扒皮够贪婪!曾弄脸上带笑,心里骂骂咧咧。谄笑点头:“大人放心,我等尽量轻装简行,只需来回一趟即可,到时候老夫必当送上厚礼。”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孙新思索良久才答应下来。与曾弄等人又详细说了一下接应细节。
这时,陈大猛走进来汇报:“大人,凌州知州洪钊求见。”
“洪知州?哼,让他进来。”孙新脸色阴沉,冷哼吩咐,陈大猛走后不久,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文官进入中军大帐。见到众多军官齐聚,楞了一下。也看到老熟人曾弄等人,却是没看见似的无视。
“大人,下官拜见孙安抚!”洪钊虽然这个能力不咋地的贪官,但却有些眼力见。认准了如众星捧月般的孙新便猜到他是谁,立马上前,倒头便拜。
“大人,下官得到命令不敢怠慢,火速调集粮草派人送来。置办了猪羊牲畜,几十车酒水来犒劳大军。”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送礼的!
孙新就算对此人瞧不上眼也懒得计较,不在意地摆摆手:“哼,起来吧!此间事了本官再与你说道。”
“是是是……”洪知州唯唯诺诺地起身,闪退到一旁。
孙新正准备叮嘱曾弄尽快把马匹牛羊,金银送过来。这些东西,及时收到自己的怀里才是好东西。
然而,偏偏事与愿违。
这时候,外面有军卒慌乱的呼喊。
“报~,大人……,外面突然有大群人冲击大营。”一个军中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帐篷,单膝跪地汇报。
“甚么?冲击大营?岂有此理?这是曾头市反了不成?”孙新愣了愣勃然大怒,说时迟那时快,一手抄过去薅住了曾弄的脖领子,手已摸上刀柄。
“老家伙,你敢耍弄麻痹本官?”孙新瞪眼如怒目金刚。“不不不……”曾弄被提到半空,手脚乱蹬。
“快,快下令,格杀勿论。”酆泰,牛皋边大吼边要捉人。韩世忠,呼延通,杨雄等将人狠话不多,纷纷抽刀。几个女真贵族浑身哆嗦,吓得差点瘫软在地。心里疯狂呐喊这是族中哪个王八蛋搞事。
那个斥候看到孙新等人过激的举动,也吓了一跳,赶忙大声汇报:“不不不,总管大人,是有很多穿着各异的百姓蜂拥而来,不顾守卫的阻拦闯入大营,大吵大闹,有人嚎啕大哭,说是有冤情……”
说到最后这个斥候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大伙都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瞪眼看着自己,不禁打了个哆嗦。
“呃……,是百姓冲击大营?”
“是,看他们的穿着全是穷苦人。”
“算了!以后汇报情况说重点,别让人想岔了气误会。”孙新满脸悻悻然地收回手,放下可怜的曾弄。老头重获新生般,大口喘气呼吸新鲜空气。
几个女真贵族本来缩倒在地,听到斥候的话后有种骂娘的冲动。自己本人险些,差点就命丧黄泉。
这个变故发生得太快。洪知州,张干办,李干办这才反应过来,心情也是和几个当事人差不了多少。心说这个乌龙闹得,只差一步就得出人命。
“走,去看看!”孙新阴沉着脸,带头走出了大帐。董平,韩世忠等将纷纷紧随,洪知州,曾弄等人鱼贯而出。酆泰,牛皋拎着利刃,最后跟上。
之所以突然有百姓跑过来冲击营地。
无非是孙新私下派情报人员散布的消息起到了作用。
如曾头市伪装成强人公然袭击官兵,抢夺牛羊马匹。如此行径,藐视大宋。又如曾头市近年来恶名远播,令朝廷震怒,派出大军杀来,彻底的清算。
来了一个名头拢长,一听就是大官的人处理此事。
反正各种坏事被揭开,有的没的好的坏的全部扯上曾头市。让对方的形象彻底黑化,犹如妖魔鬼怪,蓬莱府的军队顺应民心,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各地百姓得知曾头市所作所为,对女真人仇视。又经过情报人员的呼吁组织,纷纷赶赴军营喊冤。
“冤枉,冤枉啊,冤枉啊……”
“呜呜呜,我的女儿才十六岁,突然之间就没了。”
“大人,我家本来有好多田地,奈何被女真蛮子巧取豪夺。”
“大人,孙总管,求求你开恩,要为我们做主啊!”
……
军营外面喊杀声震天,军营内部哭嚎声一浪高过一浪。大批受到过女真人迫害的百姓,在几个白发老人的带领下,纷纷跪倒,或是坐在地上大声哭嚎。声嘶力竭地说出自己的冤情惹得周围军汉驻足。东平府禁军汇聚而来,在周围指点议论纷纷。
这一幕与外面的训练形成鲜明的对比,格外的讽刺!
孙新率队赶到前营空地上,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到极点。这批人大概有数百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数穿着破烂,面黄肌瘦。全是大宋朝子民。女儿没了,田地被抢夺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哼,洪知州,为何凌州治下有如此多的人喊冤?”孙新如鹰隼般的目光看着后面赶来的洪钊喝问。他是明知故问,却令这位州官身体抖动如筛糠。
“大…大人,下官……”以至他半天都没说出个囫囵话来。
“废物!”孙新重重地怒斥,他走到近前,上前搀扶起几个老者:“老人家,快快请起,诸位快快起来。本官来了,青天就有了,本官来了,为你们做主。”
“孙总管,孙安抚,你可要为我等做主啊!”一个被扶起来的老者颤颤巍巍地站稳,泪水止不住的流。
经过时迁等人的故意传扬,孙新京东东路平海军都统制,北海安抚使,龙图阁学士,云麾大将军等各种名号被人熟知,也带给苦难的人一抹希望。
“诸位,有冤情尽管说来,我等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呀!”孙新看着这些被欺负的如此可怜的同胞心中悲泣。对女真人越发痛恨,扫视四周大声呼喊。
不止是他,韩世忠,欧阳寿通等将领突然意识到百姓遭到迫害远超想象,这才得知消息前来诉苦伸冤。
果然,那些刚被搀扶起来的百姓再次匍匐在地哭喊。
“呜呜呜,孙总管,请您给我们做主啊!”
“我们这些人过得好苦啊,在凌州都快活不下去了。”
孙新在内的所有人,都小瞧了女真人的凶残本性,在柔弱的时候温驯如绵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爪牙齐全后视别人为绵羊,成了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些凌州百姓深受其害,将曾头市所犯的罪行说出令人心惊。更远的地方的百姓偕老扶幼,纷纷赶来。终于找到机会,哭天抢地地诉说冤情血泪。
孙新脸色非常难看,韩世忠,李应等将咬牙切齿。怎么也没想到曾头市所作所为如此过分,搞得天怒人怨。穷苦人无处伸冤,竟然敢冲击军营重地。
那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该死,该死啊!”酆泰,呼延通等脾气暴躁的将领已经手摸上了武器,凶狠的目光盯着曾弄等人。
再看当事人洪知州和曾弄等女真贵族则是瑟瑟发抖。在这一刻他们觉得仿佛末日降临,天塌下来。
来谁都明白,报应终于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