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多力量大!
数千人共同打扫战场,速度非常快。
这场遭遇共收获五百多匹上等战马。之前密集的箭雨覆盖下,马儿被射杀了两百多匹,可把牛皋,李应甚至史进都心疼的不行,多好的马儿呀,就这样没了。
六月,天气炎热,为了防止滋生瘟疫。
尸体掩埋,制作简易拖车,又在狼藉处放了一把大火。在黑烟滚滚之中,数千队伍开拔,押送俘虏,驮着两百多具马尸,队伍绵延数里,浩浩荡荡。
“我有功,我愿意投奔孙总管,鞍前马后。”路途中,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定找到李应,牛皋突然说道。由于他被制服后安分,没有堵嘴,也没被捆绑。
汉子冷不丁的一番话顿时让众人好奇,纷纷转眼看来。
“你有何功劳?”牛皋好奇地问,也问众人的心声。
苏定昂首挺胸,目光坦荡:“实不相瞒,在曾头市这两年来,见过太多的龌龊事。制止无效,劝说反而得罪他人。苏某只能寡言少语,选择明哲保身。从来不干涉曾家几位公子在外面欺行霸市。”
“哼,这样非君子所为!”陈达不屑撇嘴,瓮声回应。
苏定没有在乎他的态度不善,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曾头市极度排外,非女真人皆是外人。即便我和史教师亦是如此。除了教导刀枪棍棒,无甚权力,别说是我一个副教师,史教师也无法约束弟子。”
“哎。”史文恭没说话,只是叹了一声,从而证明。
“你说这么多,这跟你说的有功有何关联?”史进疑惑的问。
“当然有!”苏定点头,目露追忆:“不说我作为北地汉人,因战乱而南下,更了解女真人的野蛮凶残。在北方汉人被当做奴隶,牲口,是最低等的。
单单目睹这两年曾头市欺压祸害百姓,甚是愤恨。一直在等机会,而今天机会终于来到。曾索率领数百人被官兵伏击几乎全军覆没。我立刻察觉他撒谎。肯定是做见不得人的勾当,狼狈逃窜回。然而,无论是正面还是偷袭,这支军队必然不凡。”
“这回我没有沉默,第一时间建议对方走不快而率队追杀,就是想发生冲突。把事情闹大。因为剿灭数百骑兵的官兵了得,以此来收拾曾头市。无论是被朝廷知晓又或是弄死些人手也是消耗力量。”
苏定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看看史进,又看看欧阳寿通,韩五等人:“幸好这回我没有错,是朝廷无能,猛将何其多!曾头市碰到了铁板,领头人全被抓一下子重创,内部自乱,再也无法作恶。”
“呜呜呜……”曾涂,曾密,曾魁,曾升兄弟四人目眦欲裂。不是剧烈挣扎伸腿要踹踢苏定,就是怨毒地看着苏定,恨不得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苏定冷冷地看着这四人,脸上的不屑不再掩饰:“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想想你们这么大的块头,却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普通百姓!还在我和史教师面前隐瞒。你当我苏定傻吗,老子看着眼里记在心中。一笔笔烂账着实令人作呕,羞与尔等为伍。”
“等等,你如此痛恨女真人,那如何甘愿在曾头市充当爪牙?”陈达目光中充满怀疑,杨春点头附和。
“为了混口饭吃,在曾头市待遇不错。”苏定实话实说,又看向史文恭:“再者,跟这位史教师一样,遇到龌龊事规劝。劝说不了,自掏腰包赔偿受害者。只是我更加彻底暗中接济,没钱能行吗?”
苏定说话间,恶狠狠地看着曾涂兄弟几个:“自从被无意间撞见这几位劫掠商队,从那时候起留意。曾头市坏事做尽,每月数千贯钱根本不够赔的。”
史文恭听着心情格外复杂,满脸羞愧地仰天长叹:“哎,怪不得你总劝我同去从军,又向我借钱。原来这些好弟子欺师灭祖,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哟呵,你还是个义士?”陈达,杨春面面相觑。李应,牛皋,欧阳寿通,韩五等人的目光肃然起敬。他们基本相信汉子所说,离得这么近随便打听就能知道,没必要说些子虚乌有的来让人笑话。
“哎哟哟,是某家不对,没搞清楚事儿,不该骂你俩。”欧阳寿通跳出来,大剌剌地向两人道歉。
苏定也是豁出去了,把曾头市的老底全给抖落出来:“据说曾弄还跟北方金国取得联系,疑似有密谋。具体不知,少不了刺探情报,或充作内应之事。曾头市没了头人带队,人多却是乌合之众。只需趁其不备,派个三五千人夜间偷袭,必定剿灭。”
牛皋斜眼看着苏定:“这个急不来,我等朝廷官兵,不能擅自行动。而且大人说过,女真人男女老幼都能上阵厮杀。曾头市近两万人,不容小觑,先把这边情况汇报上去,等待决定,密切监视。先把牛羊钱粮扒拉进口袋里,尽量获得实际利益。”
“说到牛羊马匹,曾头市三千多户,家家有牛马。另外在集镇外面有十多处饲养庄园,全是女真贵族私人财产。放养不少上等战马,牛羊等各种牲畜……”
“呜呜呜……”
“其中有几处秘密所在,专门饲养种马,种牛等牲畜,处处提防外人却被我知晓,防守力量薄弱。一不做二不休,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派人反劫掠……”
“呜呜呜,呜呜呜……”
苏定知无不言,把这些年了解到的信息如实说来。随着每说出一条重要情报,牛皋,李应等人大感兴趣,小声商议要做一票。而曾涂,曾魁哥几个心情截然相反,目眦欲裂,不断地剧烈挣扎怪叫着。眼珠都快瞪出来,恨不得用目光杀死叛徒。
可惜兄弟几个被儿臂粗的麻绳捆绑得结结实实如粽子,任凭用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挣脱束缚。只能呜呜吼叫,目光怨毒,却招来军汉的一顿毒打。
途中,队伍先后与前面的队伍会合。
大群牛羊马匹在前,军卒断后,浩浩荡荡,回到独龙寨。李应,牛皋盛情款待史进,欧阳寿通等人。又召集屠户,挨家挨户地分发马肉,喜气洋洋。
与此同时,凌州府衙。
李应派来管家带人快马来到府衙,面见到本州洪知州,双方见过礼,入了后堂,管家李强不等上茶,开门见山:“大人,小的是东平府独龙寨李知寨的管家。背后的靠山乃是蓬莱府兵马大总管,北海安抚使,龙图阁学士,云麾将军孙新孙大人。”
洪知州听到“独龙寨李知寨的管家”时立刻脸拉下来,心说“你一个小小的管家带着十多个骑兵来拜见,趾高气扬,牛批神马”,正准备大发雷霆。却又听到后面的话打了个哆嗦,越听心里越惊。
就在一个多月前,朝廷特意派了天使来通知各处。洪知州也花钱打探清楚,这位孙龙图受到当今圣上的青睐,又是当朝太师蔡京的门生,地位尊崇。他一个无权势无背景的散官,又哪里敢得罪?
“凌州有个曾头市,是也不是?”
“没错,在当地颇有势力,军马过万。”
“那就没错了!这伙贼人伪装成山贼袭击朝廷官兵,杀害军卒,抢夺战马牛羊,全是蓬莱府军马。”管家李强心里慌却故作镇定,扯虎皮拉大旗。
“啊~,有这种事?”洪知州瞠目结舌,又惊又喜。
要说这位还惊喜是不是有病?
这也情有可原,凌州知州姓洪单名钊,没有后台,没有背景,被丢到凌州这个小地方任职。本以为也没想其他地方好好捞一笔再走。没想到啊没想到,凌州有曾头市这一恶霸,仗着人多势众,仗着为朝廷养马,作威作福当地,还比他还贪还狠。
以至于府衙另外多由官吏与其眉来眼去。他这个知州不得不看其脸色,否则就无法安稳的当这个官。
官做到他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洪钊又说不怨恨那是假,只是无背景,奈何不得。然而或许是上天听到她的祈祷,事情有了转机。对方居然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岂不是天赐良机?
“曾头市公然袭击官兵,乃是谋逆之罪,其罪当诛。”洪知州立场坚定,态度鲜明,大义凛然地表态。
“好,曾头市几个匪首全部一网打尽,大人让我转告……”李强见孙新名头好使,心中安定下来呀!立刻把牛皋,李应交代给自己的事情转述清楚。
洪知州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心里暗自解恨,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