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这天,阳光明媚。
今天又是个黄道吉日,适宜婚丧嫁娶,城里喜事连连。张家的闺女嫁出去,王家的傻小子娶媳妇……,迎亲队伍走街串巷,吹吹打打,热闹极了。
官府隐有风声传出,本府兵马大总管猛尉迟孙新月底从京城归来,率重兵驻扎,更是令百姓心安。也仿佛信号似的令暗地里的人警觉,扫清尾巴……
没人察觉隶属于军情局的斥候严密监视的可疑去处,城西大营连夜得到命令,待命将士悄然开拔。登州城四面城门处驻扎的兵卒数量翻倍。一队队士卒伪装成贩卖生药或土特产的商队入城集结……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孙新要动手了。
这是他昨夜悄悄拜访刘府与刘豫商量好的。想要恢复税收稳定,解决问题,要把制造问题的人解决掉。只需要大军出动围剿,蝇营狗苟,不攻自破。
人证物证齐全,消息传开别人无话可说。
再扶持几个听话的小世家代为管理,治下更加稳定。
解决方案明确,事情非常简单,以雷霆之势剿灭。又有朝廷签发的文书,即便大动干戈,也无责任。
只是刘豫做事婆婆妈妈,有些妇人之仁。类似那种裤裆里拉屎往回坐的那种。不想造成境内太大的轰动。导致民心惶惶影响政绩,想要尝试挽救。
孙新对着刘胖子恼怒不已,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劝:“哎哟,你这样不是打草惊蛇吗?还怎么解决问题?把人抓住了,拿捏到了把柄,谁不跟三孙子似的?要杀要剐,捏扁搓圆了,不任由你的心愿?以雷霆手段铲除,从长远看,百利而无一害。”
尽管刘豫有些娘们叽叽的拉胯,却是能够听得进去劝。双方一拍即合,签发公文,调兵大干一场。
有石秀,时迁两人负责情报,提供线索。
军队不至于摸瞎,各有任务,形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为了确保一战功成,孙新把身边的将领全都派出去领队。别说武松,李宝,郁保四等人,连四大贴身侍卫吕方,郭盛,縻貹,酆泰等亲兵也不例外。
只剩一个想去又没有机会的杨再兴耷拉着脑袋挨骂。高宠呲牙咧嘴,怒视着这个不懂礼数的师弟。
此刻两个少年都趴在桌子上,屁股朝天撅!无论是杨再兴还是高宠都鼻青脸肿,瞪着眼,相互不服。
孙新手持竹板,一人赏了一个盖帽,厉声训斥:“你们还瞪眼?是想又要干一仗不成?你俩作为同门师兄弟应当团结友爱,**协力,共抗异族。如何见面就掐?还躲着不让老子知道,气死我也!”
孙新怒发冲冠,不时甩竹板抽弟子屁股。
要问他为何这般愤怒?这个还是昨天的事。
昨天孙新去了宗泽家中未归,杜氏领着高宠,高阳回府。高宠自觉地来到院子练习基本功,杨再兴恰巧也在舞枪弄棒。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不觉走到一起,然后曝出名姓,杨再兴先动手,高宠还击。两人拳脚相加,“哇呀呀”扭打在一起。
顾大嫂孙二娘她们急忙冲出来,奈何拉扯不住,还是武松,李宝恰好在内院,及时赶过来,一人抱住一个分开。制止了这对师兄弟见面的手足相残。
杨再兴偷袭在先,却小瞧高宠。两个兔崽子都没讨着半点好。都是鼻青脸肿,眼眶发青。不敢见孙新躲进屋。孙新昨天又忙,换了衣服就外出了。一直到今天才想起两个徒弟来,看看两人缩在被窝里不出来,见到这模样问清情况,勃然大怒。
这才有了教训徒弟的一幕!
竹板又薄又窄,次次不留情。杨再兴和高宠被打得哇哇大叫,顾大嫂,孙二娘,李莲,杜氏等一群女人上来劝说。总算把暴怒的孙新给拉了回去。
孙新虽然不再动手,但嘴巴没闲着,放着狠话:“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这两个兔崽子要好好教训。我告诉你们两个,要是以后再敢厮斗。我把你们拉到荒山野岭去揍,看看谁来给你们说情?”
自有亲兵来给杨再兴,高宠敷上金创药。
随后两人在院子里练武,杨再兴在院子右边舞枪弄棒。高宠则是在院子左边,练习基本功,举石石墩子。只是两个小子目光交织,又有干仗的架势……
“老爷,消消气,喝杯茶。”堂屋内,几个女人仍然好言劝说:“就是,再兴,宠儿还小,知错就行。”
孙新背着双手走来走去,来蛮横的大男子主义。看着几位顾大嫂,孙二娘等夫人滔滔不绝地说教:“以后孩子的教育我来,你们妇道人家少插手。慈母多败儿,从小就得明确三观,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从小下地干活,明白粮食粒粒姐辛苦……”
“呕,呕……”孙新说的正带劲咧,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原来是李师师捂着嘴,跑到旁边干呕起来。最近的童娇秀,李清照纷纷上前柔声慰问。
这熟悉的一幕,令众人心中有所猜测。
“来人呐!快去请军医。”孙新止住骂声,脸上浮出笑容。
孙府这边,李师师怀孕,是一件喜事。
而常言道,有人欢喜有人愁,对于蓬莱府的地主豪强来说,今天明明没事发生,却总是心绪不宁。
随着到了傍晚时分,这种预感应验了。
登州城内,吉祥酒楼,东家是谁不详,只知道是一家老字号。几代人经营,价格公道,生意还算不错。占地面积不小,又是一家集食宿于一体的酒楼。可没有人知道,这家酒楼幕后主人是私盐团伙。
酒楼后院的阁楼,沿海大盐枭的首领齐聚,来了三人,两个是膀大腰圆的壮汉,一个则身材瘦小。分别是铁城墙周兴,飞廉皇甫雄,鬼见愁来永儿。他们负责提供货源,联系大小私盐贩子做买卖。
这种无本买卖,乃是暴利。
一个多月的时间,这群人收获金银数以万两计算。兄弟仨正把酒言欢,想着收获哈哈大笑。兄弟三人越喝越开心,逐渐有了几分醉意,大放厥词。
“哈哈哈,大哥说得对。蓬莱府没了小孙都监坐镇,其他人不足为虑,在眼皮子底下都没人察觉。”
“大哥料事如神,货物都已运出来。即便岛屿暴露又如何。等做完这趟买卖,咱们便转移去往他处。”
“就是,平海军不知道我等虚实,不敢轻易进攻。不过,这小孙都监,不,孙总管真够厉害的。哪怕不在蓬莱坐镇,手底下能人辈出,不容小觑。”
“哈哈哈,那又如何,可他终究不在蓬莱。”
“二哥,老五,不可大意,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们行动太顺利了一点,对方走后没有后手吗?”
“你太小看了私盐贩子,他们犹如老鼠一般滑溜。官兵又怎么可能抓得住?即便抓了又问不出个屁来。”
“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知道我们在城里藏着,一个多月都未发现,无需担……”
来永儿撇着嘴,对官兵颇为不屑,本想哈哈大笑来着。可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惊呼声。接着门被踹开,一个伙计连滚带爬地进来,惊慌的哭喊:“祸事了,祸事了,大队官兵突然包围酒楼。”
“甚么?”周兴,皇甫雄等人惊呼起身,丢掉酒碗。一把抓紧身边的武器,脚步踉跄着冲了出去。可还不等下令喽啰们集结,大队官兵已经杀入后院。
灯球火把照得亮如白昼,晃花人眼。
一个个铁甲士兵刀盾兵在前,弓箭手在后,大声喊杀。一个个衣衫不整的喽啰兵被摁住或是逃窜。
哭爹喊娘,妈呀不断,混乱异常。
“哎哟。”一道人影从屋顶上掉落下来,摔在地上痛呼。赫然是皇甫雄见势不妙,飞窜上屋顶想逃出去报信。却被埋伏在屋顶上的时迁等人踹下来。
随着四周禁军包围圈合拢,中间人群散开。全副武装,手持利器的李宝,武松等人前后封锁退路。
“哼,刁鱼寨预备指挥使小关索李宝在此。”
“景阳岗上打虎好汉武二郎来也,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大总管早就料到这天,尔等早已经陷入天罗地网之中,投降有条活路,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军卒们长枪如林,弓箭满月,一步一步,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