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白头发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我都跟你说了几百遍了,功法功法,别再问了行不行?”
蜀山崖底,张子默拉着南宫雨落在小屋前,白了范玉麟一眼,看到干净整洁的屋子后顿时傻眼。
“我去了这么久,怎么一点灰都没有?”
萧清风道:“你说你平时挺精明的,怎么这个时候却犯起了傻,肯定是有人帮你收拾啊。”
“谁啊?”张子默话刚出口,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看着那个温婉动人的少女,温和一笑,“谢谢。”
南宫雨微微摇头,说出了本该由范玉麟说的话:“我饿了。”
“好嘞,我马上去做饭!”张子默立刻去田中拔菜,起火烧饭。
饭桌上,张子默下意识地拿出酒壶喝了一口,见三人目光诧异,连忙将酒壶收回去,尴尬地挠了挠头。
“抱歉,我在外面习惯了。”
范玉麟咂舌道:“我就很好奇,你这一趟是出去干嘛了?”
萧清风道:“我也很好奇,你别是专门出去破戒去了。”
“自然是出去修炼了。”张子默神秘一笑。
“什么修炼得喝酒?”范玉麟心中一动,“拿出来我尝尝。”
萧清风道:“我也试试,整天看师父喝,还没喝过呢。”
“少喝点,别等会儿醉醺醺地回去,挨罚我可不负责啊。”张子默取出酒壶为两人斟满。
“能有什么事?门规最后一条不是都说了吗,如觉不妥,可不遵从,喝!”范玉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虽然嘴上说着少饮,可第一次喝酒的二人最终还是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御剑离去。
其实喝酒在蜀山来说并不算什么,山中不少人都会饮酒,毕竟山顶那位都说了这些规矩可以不遵守。
可范玉麟和萧清风却忘了,他们有一位把规矩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师兄。这两位回去挨没挨罚张子默不知道,只知道这两位好几天都没有再来。
独孤鸿屋外,张子默抬手轻轻敲门。
“老头子,你在吗?”
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回应。
南宫雨道:“应该是没在吧。”
“什么没在,跟我一起回来的,这是故意躲着不想见我呢。”张子默撇了撇嘴,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张子默无奈耸肩,拉着南宫雨进了自己的屋子,躺在自己那张许久未曾躺过的床上,感到格外的安心。
相较于白帝城的锦衣玉食,他还是更喜欢这样的生活。
南宫雨也跟着躺下,靠在张子默的肩头,静静地看着窗外。
张子默突然道:“咱们之间不能有秘密,要不要听听我出去的故事。”
南宫雨道:“当然要听。”
张子默省去听起来心惊肉跳的内容,简略地将白帝城一行说给南宫雨听,最后才把去青楼的事情说出。
南宫雨一听,柳眉一蹙,向来温柔的声音出奇地大。
“他让你去青楼,还跟一个女人住在同一个房间!”
“你听我解释,我虽然跟她住一个房间,但是从没碰过她,都是打地铺。”张子默按住南宫雨的肩膀,装出一副低声下气模样,朝旁边屋子努了努嘴。
南宫雨立即会意,捏着小拳头跑到独孤鸿屋外,将门砸得砰砰作响。
虽然知道张子默是想让她去敲门,但生气也是真的生气。
“开门!”
不久后,屋门打开,独孤鸿看着气愤的南宫雨,赔了个笑脸。
“小姑娘,这么晚了找老夫什么事啊?”
“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你再让他去这种地方,我跟你没完!”南宫雨拔出秋水,直指独孤鸿。
“好好好,我保证!先把剑收起来,别伤着自己,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独孤鸿用手指夹住剑身,依旧是笑容满面,还有几分讨好。
“你发誓!”南宫雨还是持剑相对。
“我发誓!”独孤鸿立刻举手立誓,一副信誓旦旦模样。
张子默惊得合不拢嘴,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老头子吗?
南宫雨冷哼一声,这才收剑入鞘,气呼呼站在一旁。
张子默好说歹说哄了许久,这才让南宫雨消气御剑离去。
独孤鸿抬头看着夜幕,确认再也看不到南宫雨的身影后,一脚将张子默踹倒在地。
“兔崽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以后儿媳妇要是不待见我,信不信我抽你?”
“这不是敲不开您的门嘛。”张子默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脸上堆满笑容。
“那你就让儿媳妇来敲,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独孤鸿没好气地瞪了张子默一眼,“大晚上非要吵老夫睡觉,做下酒菜去!”
“得嘞。”张子默心中一喜,老头子只要想喝酒,多半就能问出来。
木屋外,张子默与独孤鸿相对而坐,桌上摆满刚做好的下酒菜。
独孤鸿取下系在腰间的酒葫芦,倒了一杯推给张子默。
“既然要谈,就谈个通透,今日咱们爷俩好好喝几杯,把酒喝透,把话也说透。”
张子默敬了独孤鸿一杯,眼看独孤鸿动筷吃了几口后,这才问道:“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杂役?”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还需要问我?”独孤鸿似笑非笑地看了张子默一眼。
张子默道:“我虽然有答案,但还是想听您亲口说。”
独孤鸿道:“因为你拿了老夫的玄穹,只能成为老夫的弟子。老夫是杂役,所以你也只能当杂役。”
“那您和蜀山那几位剑仙是什么关系,和剑圣前辈又是什么关系?”张子默继续问道。
“你想必已经有了猜测,说来听听。”独孤鸿拿起酒葫芦,仰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酒。
张子默道:“戊子说您能和剑圣前辈比肩,我觉得您们俩应该是同辈。”
独孤鸿微微颔首:“艮岳那几个小子,管我叫师叔,只不过我跟山顶那个不是一个师父。你能拔出玄穹,他们自然不敢收你,只能找个借口让你成为杂役。不过这个借口也太拙劣了一点,修道者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手上哪能不沾血?”
虽然早就猜到了答案,但真听老头子亲口说出后,张子默还是口干舌燥。
“也就是说,我和那几位剑仙是一辈的,我得管剑圣前辈叫师伯?”
独孤鸿微微摇头:“你不能那么叫,你得管他叫大师父。”
“为什么?”
独孤鸿道:“万剑决和道心魔剑乃是蜀山最强的两种修剑心法,万剑决是一代祖师所创,而道心魔剑是五代祖师百里云所创。百里祖师本来也是修万剑决,却在推剑六的时候走火入魔,只能散功重修,却因此悟出了万剑决的反面,也就是道心魔剑。而后百里祖师选了两名传人,将万剑决与道心魔剑分别传了下去。往后历代两位传人虽不是同一个师父,但因其同源,必须称呼另一位长辈为师父,以显不分彼此之意。山顶那个入门比我早,所以你得叫他大师父。”
“也就是说,闻人羽得叫您二师父?”
“不错。”
“那为何世人只知万剑诀,却不知道心魔剑?”张子默心中已经震撼到了极点,愣愣问道。
独孤道:“你已经悟出道心魔剑的剑一,应该清楚道心魔剑在别人眼中是怎样的存在。除了那些已经得道的人,大部分人都会对道心魔剑敬而远之,认为这是邪道。正如阴阳,喜阳避阴这是天性,你无法改变。因此对于蜀山来说,道心魔剑虽然高深,却不能显露。而且蜀山也需要躲在暗中的人去做一些明面上不能做的事,修万剑诀的人都心思澄澈,显然不适合做这些事,只能由学道心魔剑的人来做了,暗影就是那个时候组建的。因此无论你剑道多么高深,只要学了道心魔剑,你就一辈子不能出名,只能成为影子,万剑决传人的影子,替他做一些不能做的事。”
张子默笑道:“影子不影子的我无所谓,只要能变强就行。想想也是,闻人羽那样的性格显然是不喜欢杀人放火的,这些脏事还是我来干吧。我现在算是明白蜀山为何能走到这样的高度了,一明一暗,永远让人琢磨不透。”
“你想问的我都告诉你了,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独孤鸿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子默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不知道老头子想问什么,但总觉得有些心慌,好在他历练了这么久,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心绪,笑着给独孤鸿倒了一杯酒。
“比如说?”
独孤鸿道:“比如说,灭魏家只为将一个女人送进皇宫,还是明棋,这事儿你怎么想的?”
张子默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老头子是想问这个,试探问道:“这步棋很臭?”
“臭不臭的,日后才知道,不过勉强算是有点儿意思。”独孤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回屋,“行了,今天就说到这儿,以后有事白天说,晚上别吵我。再让儿媳妇来敲门,老夫打死你。”
“得嘞,您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