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默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淡淡道:“只是碰一碰,应该没关系吧?”
“你不像是组织的人,你到底是谁?”灰衣人眉头紧皱。
灰衣人话音刚落,张子默便察觉到周围多了数十道强横的气息,每一人的修为都在他之上,只要他有任何异动,这些人便会出手。
张子默心念一动,鬼神面具在脸上浮现。
灰衣人瞳孔剧烈收缩,浑身颤抖起来。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灰衣人一见鬼神面具,立刻跪地磕头,“属下不知大人驾到,还请大人恕罪!”
张子默双手放在背后,冷笑一声:“我记得来白帝城之前,已经传过消息给你们,你会猜不到我的身份?”
“大人恕罪,此间店铺的暗号组织内知道的人不在少数,都怪小人眼拙,实在没想到这次来白帝城的大人这么年轻!”灰衣人越发惶恐,将头磕得砰砰作响。
张子默从灰衣人身旁走过,径直走入密室中,在灰衣人的位子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一封信看了起来,偶尔用余光瞟一眼灰衣人,见灰衣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这才松了一口气。
来白帝城之前,师父曾说他手下有一个名叫暗影的组织,这个鬼神面具便是他身份的象征。只要戴着鬼神面具,暗影内所有人都可以调动。
师父曾提醒过他,对付手下这些人不能像在蜀山时那样随后,一定要拿让他们恐惧的手段来。
因此张子默刚来,便先挑衅再以身份威压,以此来震慑这个分部的人。师父不在身边,一切只能靠他琢磨。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现在看起来还是挺有成效。
手中那封信,写的是白帝城中一些达官贵人的秘闻,以及这个分部的一些行动,都是十分重要的机密。
张子默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暗影组织是干什么的,有些什么人,又有怎样的规模。
他只知道师父让他戴着鬼神面具来白帝城,指挥白帝城的行动。
张子默看了许久,这才将信放下,目光下移,以淡漠的眼神看着那灰衣人。
“跪着累吗?”
灰衣人连忙道:“不累,属下有眼无珠认不出大人,就是跪死也没有二话。”
“转过身来。”
灰衣人挪动膝盖转身,头依旧埋得极低,不敢抬头看张子默。
“近前来。”
灰衣人跪着挪到张子默面前,慌张到了极点。
“大人饶命,属下知罪,属下知罪啊!”
“抬头。”
灰衣人紧张兮兮地抬头。
“看清楚了吗?”张子默俯身将脸凑了过去,虽然是假面容,但他就是要对方以为这是他真实的样貌。
“看……看清楚了。”
“下次还会认错吗?”
“不会了,属下就是化成灰,也不敢忘记这张脸。”灰衣人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张子默这才慢悠悠地靠到椅子上,淡淡问道:“这次白帝城的任务,进展到哪一步了?”
灰衣人道:“启禀大人,崔家家主大限将至,最多一两年就要立继承人。最有希望继承家主之位的,便是大儿子崔义成和二儿子崔俊山。这两个人无论是心性还是修为,皆是上上之选,无论哪个继承家主之位,崔家都会蒸蒸日上。”
张子默沉吟道:“这样可不行,还有别的人选吗?”
灰衣人点头道:“自然是有的,三儿子崔本乐,不学无术,若是能扶他上位,掌控崔家便很容易。”
张子默此时才明白,原来此行真正的任务是以道心魔剑控制崔本乐,然后扶其上位。
这个任务,不好办啊。
他到现在还没悟出道心魔剑的剑一,不过此事倒也不急,这位崔家家主还有一两年的时间,还有时间去布置和感悟道心魔剑。
张子默轻轻拍打扶手,每拍一下,灰衣人心里便紧张一分。
“名字,修为。”
灰衣人道:“属下化名俞佐庭,至于真名还望大人见谅,暗影内没有人用真名。属下修为低微,卡在道隐境已经很多年了。”
“白帝城内,像你们这样的店铺,应该不止一个吧?”
“这是自然,他们都在暗中潜伏,我们这间是明线,即便被人发现端掉,也不会暴露其他人。”
“说说你们的计划。”
俞佐庭脸上露出一抹谄媚笑容:“针对崔义成和崔俊山的行动已经在准备,至于控制崔本乐的计划,便交给大人了。据我们了解,崔本乐贪财好色,经常会去花满楼狎妓,花满楼是白帝城最大的青楼,由魏家暗中掌控。大人想要接近崔本乐,可以去花满楼守株待兔,找机会接近崔本乐,并想办法控制他。”
“你让我去青楼,还要一直待在那里?”张子默眉头一皱。
平心而论,他最不喜欢的地方便是青楼。小雪便是被人拐到青楼,这才与他失散。
俞佐庭见张子默不满,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崔本乐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大人只有装成纨绔子弟才能与之结交。崔本乐虽然经常会去花满楼,但时间却不固定,因此大人最好一直待在花满楼,弄出点名气来才不会引人怀疑。至于去花满楼的一切开销,属下早已准备好。”
张子默接过俞佐庭递来百宝袋,灵识一扫,暗自惊讶起来。
这个百宝袋里有万两黄金,十张万两银票,珠宝玉石十多箱,还有许多可以用来与修行者交易的法宝和丹药。
如此丰厚的财富,哪怕在这寸土寸金的白帝城,也足够他挥霍很久了。
张子默灵识一触即回,继续问道:“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接触崔本乐?”
俞佐庭奉上一本户册和一副画卷,恭敬答道:“这是广平州许家所有人的信息,还有大人这次要乔装的面容。许家曾是广平州第一世族,虽然后来家道中落,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广平州也是富甲一方。大人此次的身份,便是许家第五子的许青山。许家已在组织掌控之中,这个许青山平日鲜少露面,大人不用担心身份会暴露。至于被人问及为何来白帝城,大人只需说在家中不得志,想出来闯荡一番便可。”
张子默接过户册翻看一遍,将户册还给俞佐庭,鬼神面具浮现,面容变得与画卷上的一模一样,赞道:“你倒是准备得很充分,走了。”
“大人稍等。”俞佐庭叫住张子默,“大人毕竟是富家子弟,不可无随从,属下给大人准备了一个护卫,就在铺子外。大人若是有什么指示,让他传信便可。属下不便暴露身份,还请恕属下无法送大人出门。”
“无妨。”张子默摆摆手,消失在密道中。
老酒铺外,当张子默走出时,一身黑袍已经换成华服,扫视一周并未发现任何人影,散开灵识才察觉到右边巷子里有微弱的灵炁波动。
一个满脸胡茬的瘦削刀客从巷子里走出,单膝跪地。
“属下周兴,见过大人。”
“修刀者不多见,你什么修为?”张子默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兴背后的那柄玄铁长刀。
“道隐境。”
“知道此次我的任务是什么吗?”
“属下不知,也不需要知道。属下的任务便是保护好大人,替大人传信。”
“知道花满楼在哪里吗?”
“知道。”
张子默抬手示意周兴跟上,踏雪前行。
“我现在叫许青山,往后要叫我公子。”
“是,公子。”
……
密室内,张子默刚走不久,一个面容俊秀的蓝衣青年便出现在俞佐庭面前,十分随意地坐在俞佐庭的位子上,而俞佐庭不仅没有丝毫动怒,眼中反而充满恭敬。
“钟离大人,您来了。”
蓝衣青年看着石门外张子默走过的密道,淡淡问道:“你觉得此人如何?”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罢了,一来便摆架子,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俞佐庭言语不再像先前那般恭敬,反而充满不屑。
“哦?这样有何不妥?”
俞佐庭笑道:“人越缺什么,便越想展示什么。他越想向我展示他的地位和威严,便说明他心中其实也没有自信能统领我们。他若是像您这般高深莫测,我倒是会真心臣服。”
这个马屁拍的极好,蓝衣青年却不为所动,像他这样在暗影身居高位的人,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御下之术,无论发生何事表情都不会有太大变化,只是平静道:“话不可说满,永远不要小看别人。”
俞佐庭心中一惊,以为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这次可不是像之前那般在张子默面前演戏,而是真心感到害怕和恐惧。
“大人教训的是。”
蓝衣青年突然面露诡异笑容,话锋一转:“不过你刚才说的话,我倒是十分同意。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有什么资格继承那位的衣钵?这次的任务,有他没他都一样。色是少年第一关,此关不过,诸事难成。让你的手下盯着点,他若沉迷温柔乡无法自拔,就让他玩个够,缺钱就给他送,让他玩到任务结束,然后滚出白帝城。”
愈佐庭心中暗喜,看来这次马屁是拍对了,连忙点头应下。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