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桃听完陆景川的叙述,在电话里安慰了他几句,“小川,你不要乱想了,你跟我说的这些,我会跟你哥说的,你放宽心。”
她感觉愈发扑朔迷离,也不再死守着对陆海鸣的承诺,把心一横,将她私自联系陆景川和他们刚才的对话,跟陆景原说了。
陆景原接到电话后有点小生气,可很快又不气了,他一直很关心米桃爸爸的事,也关心弟弟,也很想知道他爸到底在做什么。
“桃子,你放心,有我在,这些事情都会水落石出的。”陆景原也做好了防备,在他爸爸身边安排了两个私人调查,他爸爸这几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他一清二楚。
他心中的陆海鸣,是个和善温柔,又有能力的人,不但事业做的好,对他跟妈妈更好。这样的爸爸,几乎是没有缺点的,堪称楷模。可是,他爸爸又隐藏的太过深沉,就像郊外空旷处一口幽深斑驳的古井,看似不动声色,不起波澜,却会让人感到不安。
米桃把话跟他说开了,他也不准备瞒着了,在电话里笑了笑说,“桃子,我跟你说句实话,我在爸爸身边请了私人调查,这几天他频繁进出一家私人医院,还跟一个中老年男人联系的很密切。我猜想,那个男人就是你的爸爸。不过,我爸隐藏的很深,每次都是去很偏远的村里跟那个老男人见面,他们会面之后,也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开车在村子里拐几个弯,私人调查就跟不上了。”
“景原,你的心思也这么缜密了吗?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过咱们的小日子!”米桃忽然感到吃惊,笑了一下说。
“桃子,我觉得你说的对,你爸爸应该给你和你妈一个交代。还有小川,他既然是我的弟弟,为什么不能露面见人?我心里有这个弟弟,就会为他打算。我不管爸爸想干什么,我都做不到不管小川。昨天晚上,阿枫也给我来了电话,说你让他加上了小川,你那点小心思我知道,只是没有拆穿你,就等着你亲口跟我说。”陆景原笑着说。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原来小丑是我自己。”米桃的心忽然平静了,陆景原能这么为她打算,这么爱她,是她的福气。
“我现在要做的,是先揪出你爸。我还不信了,会一直找不到他的位置。”陆景原说。他做了两年总裁,心机也比以前深了。
“你慢慢查,不要打草惊蛇,我妈等了他三十年,不在乎这一两天。还有小川,你觉得我要把他的身世告诉他吗?”米桃问。
“你先别说了,我还是先搞清楚爸爸想干什么,再决定要不要把这个大秘密说破。”陆景原说。
同一时间,欧阳枫跟秦笑笑已在国外住了好一阵子,住的有点腻歪,想回家了。
临行前,米桃突然打电话联系了秦笑笑,托她想办法去陆景川那里看看,她要确定弟弟是安全的。陆景川给她打电话时,她察觉到了陆景川的无助感,这种感觉,比欧阳枫当年被他妈妈控制在国外还可怕。
那时欧阳枫被控制,他妈妈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杀他,不会打他,不会让他受伤。
可陆景川就不同了,他不是陆家的孩子,国内又没几人知道他的存在,就算被杀了,死了,消失了,别人也不会知道。
欧阳枫不想管那么多事,可既然米桃说出来了,也不好不管。又打电话跟陆景原确认了一遍,确定陆景原也想让他去看看弟弟时,他便不再顾虑的又跟陆景川联系上了。
欧阳枫拽的很,在欧洲越混越好,办完出境手续后,便由司机开着豪车,身后两辆保镖车护驾,潇潇洒洒的找陆景川去了。
一行人到达陆家门口时,陆景川还在家里睡觉,他除了睡觉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这些天他不管去哪里,见什么人,都有保镖监视着。稍微一有异动,便被人按在家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以前引以为傲的黑人保镖,现在成了监视他的人。还有他曾经当成过朋友的菲佣,现在成了软禁他的人。
欧阳枫站在别墅门口按响门铃后,女菲佣不动声色的白了他一眼,反手将家里的大门锁的更紧。秦笑笑见她如此无礼,喊了一声,“你干什么?你家就这样待客的吗?”
菲佣没理会,就像听不见,也看不见来人一样,自顾拿着拖把拖地,不去开门。
欧阳枫突然明白陆景原让他来一趟的意义了,他赶紧打电话联系了陆景原,“你弟弟这里好大的架子,我跟笑笑到了门口却没人给我们开门,他们都对我视若无睹。”
“跟我猜想的差不多。我爸爸只让他见国外的朋友,不让他见国内的朋友。”陆景原镇定的说。
“这是为什么?”欧阳枫问。
“我也不知道……”陆景原很是迷惑的说,“阿枫,你如果拿我当兄弟,就闯进去看看小川吧,我相信,你是有实力敢闯进去的。如果有可能,将他带回国,我总感觉他在国外住不太好,没人能照应他。”
“我明白。只是他的身份是美籍华人,他没有签证,我恐怕没法把他带回来。但是你放心,我会尽力保护他的。”欧阳枫说。
电话那头的陆景原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徐徐开口,“你跟笑笑回国前如果不能带他离开,那就帮忙多安排几个人保护他吧,不然我真的不放心。他虽然不是我的亲弟弟,但是这些年,我已经把他当成亲弟弟了,比亲的还亲。我不允许他出事,我很在乎小川。我爸爸又什么都不说,我也不知道我爸爸到底在想干什么,每次一问他,他就搪塞我,不说实话。真的是……棘手的很。”
“好,你放心,这边的事就交给我吧。”欧阳枫跟陆景原的交情太深,他们之间不用说太多,就能明白对方什么用意。
陆景原管控不了国外的事,他爸爸更是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现在又平白无故的管控了陆景川,肯定让陆景原跟着揪心了。
陆景原没有他爸爸的把柄,更没有跟他爸爸叫板的理由,他们家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各怀心事,都在暗自行动着。而欧阳枫现在要做的,就是闹事,将事情闹起来。
他现在需要做陆景原的导火索。以陆景原的脾气,毫无证据的跟父亲陆海鸣正面起冲突,那是不可能的。就算起了冲突,陆海鸣也会随便想个理由,分分钟遮掩过去。
不但什么都查不到,更会对陆景川加强看管,更不利了。现在由他这个外人将事情闹起来,刚刚好。他理解陆景原的深意。
从身后叫了两个黑人保镖过来,跟着他一起猛踹大门,“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来看我的朋友,你们也不让进吗?别说见陆景川了,就是你家主人陆海鸣,我也能见。”
说完,叼了一支烟到嘴里,屌不服的样子。也就欧阳枫这种气场,能这么干。
菲佣听见陆海鸣的名字,果然回头看了一眼,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您想进去,需要我先跟陆先生确认。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你大爷。”欧阳枫狠狠瞪了菲佣一眼,随即给秦笑笑使眼色,低声说,“你赶快联系陆景川,让他出来收个场。如果他不接电话,又或者出不来的话,咱们就做好硬闯的准备。那就证明,他很危险了。”
欧阳枫跟菲佣周旋时,秦笑笑给陆景川打通了电话,“小川吗?你哥让我们来看你,可家里的菲佣不让进,你出来一下。”
陆景川一听这话,知道救星来了。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激动的套上睡衣就想往外跑,可刚走没几步,又被黑人保镖拦下。
“陆先生交代过了,不让您再出门活动,您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可担待不起。”
“可外面是我的朋友啊!朋友来了也不让进门吗?他们还是我哥哥的朋友!我哥哥知道吧?你们认识的,就是你们喊的陆少,外面可是他的朋友,专程来看我的。”陆景川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人,急的崩溃了。
“陆先生说过了,无论什么人来,你都不能见。”黑人保镖用流利的中文说。
他们的对话,秦笑笑听的清清楚楚,她指了指手机,小声对欧阳枫说,“他出不来,保镖说,陆先生不让他见任何人。”
欧阳枫听罢,很快想出对策,不由分说,拿出手机就给陆海鸣打去了电话,他又不是陆景原,不是陆海鸣的儿子,他心里不爽,找事儿很正常,“陆叔,你太过分吧!我跟媳妇在国外旅游,本来玩的好好的,可景原非要我给他弟弟送一箱热带水果,我好心好意来送水果,可你们家保姆拦着不让进门算怎么回事?还说,是你不让我进?”
陆海鸣一笑,“哪里会不让你进门?景原也真是的,不就一箱水果嘛,小川想吃,我让人给他买,怎么劳动你的大驾?”
他语气虽柔和,却隐隐透出几分阴冷。他也没问欧阳枫是怎么知道陆景原有弟弟的,想来他们走的那么亲近,早就知道了。
陆海鸣是个不说废话的人。
他就算猜到欧阳枫很有可能是陆景原故意叫过去看望陆景川的,还是给他留了面子,没有选择在此时撕破脸,“阿枫啊,你把水果交给菲佣,我让他们代收一下。”
“这怎么行呢?景原说了,一定要亲手送到小川手里。不然,我怎么保证那些菲佣会不会偷吃水果?他们敢拦我的路,难道就不会拦截我的东西吗?陆叔,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只是受人所托,景原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你难道就这样的不近人情?”欧阳枫阴阳怪气的说,句句在点陆海鸣。
“好吧,我让你进去。如果今天不让你进,你会跟那些人闹翻天吧。”陆海鸣说。
他很了解欧阳枫的脾气。
在他心中,欧阳枫这个后辈不容小觑,不但实力一年比一年强,更有着雷霆手段。能狠心除去弟弟和弟妹,能不认亲妈,不管是不是形势所逼,都足以证明是个狠人。
他们陆家也沾了欧阳枫不少好处,如果不是陆景原拿着原始股分到了几个亿,陆家也不会在短短几年有突飞猛进的发展,思来想去,欧阳枫暂时还不能得罪。如果真的这点面子都不给他,后面不好收场。
陆海鸣能掌控陆景原那种乖孩子,却掌控不了欧阳枫,甚至有点不敢惹他。
给菲佣打电话交代了一声,欧阳枫如愿进了别墅,房间里的陆景川还是第一次见到欧阳枫,打量了他一番后,开心的笑了起来,“你就是我哥常说的阿枫吧?前段时间你还给我打电话了呢!今天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我以后也叫你哥哥吧。”
欧阳枫听见“哥哥”这个称呼,心里一疼,突然又想起了欧阳楠。自从欧阳楠死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过他哥哥了。
面前这个看起来比他小十来岁的男孩,一声哥哥亲热的喊出后,他瞬间愣了神。
“你既然喊我一声哥哥,我以后就拿你当弟弟了。”欧阳枫看着陆景川,笑着说。
陆景川看着欧阳枫随意一笑,又看向了他身后的秦笑笑,“这位就是嫂子吧,我听我哥提过无数次了,说你们有过命的交情。我当时听的很震撼,很佩服你们之间的感情。他还说,你们在国外有生意,让我有事找你们,可当我真的有事了……我不但不能跟你们通风报信,连这个房子都出不去。”
“小川,你怎么会被控制了?你爸爸以前对你这样严加看管吗?”欧阳枫问。
“他以前对我很好,我只要不回国,在国外他让我随便玩。就在最近这一个月,我没自由了。我很想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我爸不高兴了吗?”陆景川从小活的很舒适,没经历过风浪,他眼里是干干净净的光,看起来一脸单纯,可却透着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