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怡没再沉迷,推开包房往里进。歌舞升平,是她的全部印象。
她坐到餐桌边,看陈宗华吃饭。余珂已经趴在了桌子上,身上盖着他的西服。
其实屋子里并不冷,那西服根本是累赘。可她没说。
陈启元问她,“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一个人的胃容量有限,吃多了撑到可不好了。”陈宗华淡淡开口。
“我只是过去跟以前的客户喝一杯,”沈心怡解释,“也算朋友。”
陈宗华还未开口,就有设计部的同事跑过来,问沈心怡以前是干嘛的啊,为什么那些人特意过来找她。
沈心怡回,“以前是助理。”
“啊?”那同事很奇怪,“那你现在怎么做了行政部文员?”
两个可不在一个档位上。
“以前应酬酒喝多了,女人嘛,年纪到了就应该安分。”她挑了一个他应该会满意的措辞。
同事点了点脑袋,显然是觉得很有道理,又提建议,“女孩子呀,就是不该太拼,趁早找个男人嫁了才是正经事。”
沈心怡应和了两句,没与他聊太多女孩子应该如何度过这一生的话题。
可男人一旦打开了话茬似乎是收也收不住。沈心怡第一次见到这么能侃的男性,实在是头痛。有时候观点并没有对错,只是人的选择不同。
刚才一直在沙发位子上一言不发的黄萱走过来了,颤颤巍巍打断说话的同事。
“萱,你要说啥?”
“那个......那个,珂姐预定了旁边的酒店,让我跟大家说晚上直接在这儿休息就行。”
“什么时候的事啊!?”
“珂姐说,是惊喜,要我在大家吃完饭后再说。”小女孩说话怯怯的,看上去我见犹怜。
有人在感叹自家老大怎么这么好,欢呼声太响,桌上的女人翻了一头继续睡。
“陈总,你晚上不回去,要不要跟你太太报备一下啊?”黄萱有些小心翼翼。
“我回家睡。”
“不行啊陈总,珂姐说,今天是她回馈大家的,你如果走了,她明天肯定饶不了我的!”黄萱着急地两只手搓在一起,“而且,珂姐已经把房间定好了的!”
沈心怡帮她说话,“我觉得陈总的太太应该没有那么小气吧?”
陈宗华看她一眼,“既然都吃好了,那就去休息。”
他走过她身边时,脚步没停半分。
黄萱跟她走在最后面,她试图拍胸口,“我刚刚都吓死了!”
“其实陈总没那么吓人的。”沈心怡替他说话。
“我知道,可我就是紧张。”
沈心怡拍拍她肩膀。
“心怡姐,你是怎么能做到对着陈总说话也不慌的呀?”
“为什么要慌?”沈心怡实话告诫,“你把他当平常人就可以了。虽然工作上他是上级,但他能耐再大,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身后有稀落脚步声响起,沈心怡看到从隔壁包房出来的人,他们也准备回去了。程峥嵘本来想朝她打招呼,很高兴的手都伸到一半了,忽然缩到脖子后面自个儿挠了挠。
沈心怡知道他担心这样对她在新公司和新同事眼里的影响不太好。
他容易想多,却是为的他人着想。
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有一个小插曲,少订了一个房间。黄萱急得都要哭了。
“我回去吧,本来我也是另外加进来的。”沈心怡说。
“可是这么晚了......”
“不晚,你们住吧。没事,你不要放心上。”
沈心怡走到酒店外面去打车。夜色如水,一抬头就看到天上月亮。心里却什么滋味都说不清楚。
陈宗华把余珂抱到房间,让陈启元拿一瓶水放到床头。这样她夜里醒来渴了就可以直接喝。
屋里空调已开,陈宗华往屋外走去,回头时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陈启元以为他在担心,忙说,“陈总不用担心,一会让黄萱一起住这个房间,也有人照应着。”
陈宗华点头,“他们呢?”
陈启元当然知道他问的什么,“我打电话问一下黄萱。”
刚才只顾着把余珂送进房间先休息,他没有等后面的人。此刻却在心焦,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陈启元听了电话里的报道,跟陈宗华回报,“嫂子走了。”
“走了?”陈宗华皱了一下眉。
电梯口叮一下上来个人,急急忙忙跑过来,“陈总,陈助理,是我做事情没做周全,房间没有订够。”
“这儿客满了吗?”
黄萱一愣,“没有......”
陈宗华见她怯弱,只道,“下回注意。要是让你老大知道,没你好果子吃。”
两个男人走后,黄萱心中很是激动。所以刚才老板是在为她着想!
果然是沈心怡说得对,陈宗华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并不可怕的。
“等等——”
身后声音忽然响起,黄萱立马站定。
陈宗华看了她几眼,“你就是上次......”
“是我!”黄萱忙点头。
陈宗华关切道,“以后上班不要那么拼,身体最重要。”
她喋喋点头。
“行了,去休息吧。”
这一回,黄萱目送着老总走到再也看不见。上次她经期工作,累到晕倒,是老板把她送到医院的。她一直心中感激,从不曾忘记。
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记得她!
沈心怡在酒店门口没打到车,想着往外走几步能不能看到有来吃饭的出租,一看时间已经十点了。谁会这个点从城里来吃饭?
她在山坡迎风处站着。
车里,程峥嵘瞧到那头熟悉人影,“祁总,那不是心怡么?”
祁浩打眼瞧去。
“她怎么一个人在那里啊?不会是新公司被欺负了吧?”
“她能被欺负?”祁浩是不屑的语气。
程峥嵘瞥了一眼后头的人,把车停到她身边,“心怡,你怎么在这啊?”
沈心怡看到程峥嵘,下意识往后座望去。
“祁总也在!”程峥嵘看到她的目光,“你那些同事呢?”
沈心怡觉得有些冷了,“你们回城吗?能不能捎我一程?”
程峥嵘望一眼后座,再转头时表情很抱歉,“对不起啊心怡。”他都不明白祁总为什么这么做。
似乎是刚才在包房喝的酒水过了火,现下只觉得头脑里晕乎乎一片。
沈心怡知道是后面那人的主意,“你把车窗降下来。”
“啊?”程峥嵘不敢。
沈心怡拍打后面的车窗,好久,那窗子总算是降下去了。
她再次看见他,隔了几厘米,却这么远。沈心怡话出口自己都想不到的委屈,
“我又没说不给钱,你凭什么不同意?”
祁浩睨她一眼,“求人,还能做到你这么......”
他啧啧了一声,没说出那三个字,“倒也是一种本事,你这功夫程峥嵘都欠火候。”
“我给钱!”她强调。
“你可以给钱,我也可以选择不搭你。怎么,你就认为你给了钱我就一定要载你?你当我这是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