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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怡从往外唰唰冒的泡沫中回过神来。

“你知道了?”

方圆解释,“那天不是回老宅吃饭嘛,盛晴雪没来,我也是听祁浩说的,是因为陈宗华回来了,他们一家在吃饭。”

盛晴雪是陈宗华的堂妹,亲生的,两个人的父亲是亲兄弟。

陈是父姓,盛是母姓,盛晴雪之所以姓盛而不是陈,就是因为她父亲陈如瀚特别爱自己的妻子——也就是盛晴雪的母亲。

甚至连自己那么大的集团公司都改名以“盛”这一姓氏冠名,盛世影业更名的这件事一度传为榕城佳话。

而盛晴雪呢,她简直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不仅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还是那么优秀的陈宗华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妹还亲。

沈心怡看着那绿色瓶身里的液体,因着外包装的缘故,好像连啤酒都成了绿色的了。

那些骚动的泡沫沸腾过后终归平静,啤酒瓶有深浅,到底了就是终结。

沈心怡仰头闷了一口,没说什么话。

“所以......是因为他?”方圆问得小心翼翼。

“因为他什么?”沈心怡笑。

“心怡,你这么多年不找男朋友,不就是在等陈宗华吗?如果你还喜欢他,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沈心怡回,“你怎么帮?”

“我......”

“方圆,我不找男朋友,是因为我要挣钱。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挣钱。”她说的是实话。除了另一个原因,她没法说。

“那你还喜欢他吗?”

沈心怡把啤酒往桌上一放,“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同时撂下的,还有那些无声的叹息。

大门一关,灯光昏暗。楼下空旷地看到月色如银,是个好时候。

人生有那么多今朝不可回头,为什么总是要回望过去?

方圆把她送到小区楼下,看着沈心怡向她挥手告别。

“回去开车小心点。”

方圆点头,“嗯,你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方圆的车子开走了,她才往回进到小区里面。

这个时刻的小区花园,已经没有了嬉戏的人群,安静而寂寥。

她绕过花圃找了旁边一处空座椅坐下,直到觉得身上凉了,这才往楼上走去。

一开门,赫然发现屋里有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

沙发上横躺的人被灯光刺激,下意识用手去挡光线。

沈心怡摸到旁边的小灯,把客厅灯换成厨房小灯,室内光线昏暗下来。

那人在沙发上又不动了,好像睡过去一样。

沈心怡不理他,去厨房给自己倒水,想了想,还是给外面的人也倒了一杯。

突然身后传来一股无比熟悉的气息,下一秒他双手就横过她腰肢,她来不及躲。

只觉得他身上有浓重的酒味。

怪不得他会过来找她。

不过是喝醉了。

“你先喝口水,我去冲澡。”

她把杯子往他面前一推,试图找借口先走开。

祁浩不肯松手,逼着她仰面看他。他的唇就那么直直压下来。

沈心怡迅速别开脑袋,躲得快。

“你让我觉得恶心。”她没看他。

“什么?”祁浩还晕乎乎的,只凭着本能想要捉住眼前的人,她越是挣扎,他手上就越不觉加了力道。

沈心怡深吸一口气,面上平静,“你让我觉得我恶心。”

她加了一个主语。

“什么意思?”他停留在她的唇不到一厘米的位置,眼里都是她。

她的笑容也放大。

“我是什么意思,祁总现在的行为,难道还不够清楚我话里的意思吗?”

祁浩收紧她腰,像是一篮脱水的菜,她的情绪干瘪得让他厌弃。

“我在想,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一个杀母仇人的女儿,都对你有这样大的吸引力?”她今天不太对劲。

“祁浩,你说我可怜?我不可怜啊,我还有我爸爸,有方圆,可是你呢?”祁浩没听出她的逻辑。

“为了要在盛晴雪身边演绎出一个深情男友的模样,连真正的自己都没法让别人看到......”她在可怜他?

“也就只有在我这里,你才可以什么都不用顾忌,凡事放肆着来吧?因为你不用在乎我的感受。你也根本不在乎!”

“你说对了。”祁浩渐渐明白过来她说了什么,这一通无意义的牢骚,她倒是有时间,“就是因为跟你在一起畅快,所以我才舍不得放过你。”

祁浩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容易让人陷进去。

沈心怡突然使劲掰他,“我有点累了!”

她刚松开他手,又被他使力一下跌到后面男人怀里。

近在咫尺,远隔天涯。

这就是她跟他的距离。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累?”祁浩玩味着这个字,声音低沉,“我都不说累,你怎么会累呢?”

沈心怡嘴角噙着一缕笑,好像奄奄一息的挣扎,不过是于事无补。

他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喝酒了?”男人吻到一半突然放开,一双黑眸盯住她的。

沈心怡移开视线。

“说话。”他掐紧了她的后脖颈。

“喝了。”沈心怡扯了扯嘴角。

喝了,又如何?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按她胸部。

“祁浩,你够了!”沈心怡试图拿开他的不安分,反被他一手握住。

她整只手掌都被他包住,他正在一下一下轻轻抚摩她的指节。

“你不开心?”他的手到一处地方停下来。

是心脏位置。

“是。”她并不想多话。

他何时关心过她好坏?

祁浩又问,“不开心什么?”

“祁总应该问,我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她仰头看他。

“没有吗?”

他反问,“陈宗华来了你不应该开心?你不是等了他这么多年了?”

沈心怡觉得讽刺,她为他做过什么,他从来就不知道。

她从前不敢让他知道,如今觉得毫无必要。

反正他对她心里只有恨意,那她为何又不能干脆利落一点?

“对啊,这是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她嘴硬。